第18章遇见疯狗了

出了校门，温远打了个寒战。

三月初的天，晚上还是很凉，风刮在脸上有点疼，温远裹紧了衣服，准备抄个近路快点走到地铁站。

回家一定要点一碗热汤，不，一会儿上地铁就点，温远这么想着，把下半张脸埋在了衣服里。

所谓的近路就是穿过一条逼仄的小巷，这一片本来是要拆迁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拖着没拆，小巷地形复杂，每一道墙上都用红色油漆写着大大的拆字，只有零星的几盏路灯闪着微弱的光，看起来破败又荒芜。

说实在的，这地儿有点瘆人。

不过温远没有信仰，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所以觉得无所谓。

他的感官被冷风吹得有些迟缓，露在外面的耳尖已经被冻红了。

身后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踮着脚走，温远头微微转动，眼睛向后瞟去，那脚步声太轻，也可能是他听错了。

不，不对，没听错，温远屏气凝神的听着，警戒心大起，他又听到一阵脚步声，这次发出声音的人更加谨慎，如果不是温远常年一个人走路戒备心强，怕是也很难发现。

听这声音，跟在后面的人始终和温远保持着一段距离，似乎并没有冲上来的打算，温远不动声色的加快脚步，心里暗自思索身后的人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打劫？不像，再走几分钟，温远就出了这条巷子，外面是宽敞的马路，除非这劫匪是个缺心眼儿的，就喜欢在大马路上抢劫，否则再不下手就来不及了。

小偷？也不对啊，真想偷东西的话，怎么着也要制造一场相遇才有机会下手啊，就跟在后面他图什么呢？

温远见前面的路越来越亮，后面的声音慢慢远去了，知道后面的人是不打算跟着自己了，就放下心来走进了地铁站。

算了，以后还是不走那条小路了，温远在地铁上想，虽然不知道那人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总归不是好药罢了。

温远被小巷里的事扰着心神，外卖也忘了点，现在点，等外卖送到，他都饿过劲儿了，干脆就不点了，随便撕开个面包垫了两口，就开始写小组作业。

这周他们有PBL和翻转课堂，还要准备下次实验课的内容，周末还有几节课，之前都定好了的，温远不好意思因为自己的事情推掉，所以抓紧一切时间完成工作，可给他累了个够呛。

温远做完一个PPT之后，瘫在椅子上，揉了揉因打字而发酸的手腕，学校的任务是完成了，剑桥那边......

想到要去上实验课，温远就想到了喻知野，他恍惚的摸上自己的耳垂，一时不知该先为喻知野是直男而难过，还是先为他高中没毕业而苦恼，好像哪个都是致命伤，这大概就是天注定两人没有缘分。

温远想，喻知野戴耳钉可真好看啊，如果自己也能......

想什么呢！温远恨不得给自作多情的自己脸上来一拳。

人家把你当知心大哥哥，你把人家当......？！

把脑子里那些不纯粹的东西甩干净之后，温远去洗了个澡，今天的热水器有点不配合工作，水温一会儿凉一会儿热的，温远洗个澡的时间，打了四五个喷嚏了。

温远匆忙的将身上的泡沫冲干净，穿着浴袍走出卧室，将自己砸到大床上，柔软的床垫抚平了他这一天的疲惫，温远在床上滚了两圈，将头埋在被子里，拿出手机给自己定了一个十分钟的倒计时。

就躺十分钟，躺完就去吹头发。

但是温远忘了自己上课的时候把手机调成了超级静音模式，就是连闹钟的声音都关上了，一开始温远还能强撑着眼皮刷刷视频，后来手机从手中脱落，温远就这样被子都没盖的睡了过去。

“阿嚏——阿嚏——阿嚏——”

温远吸着鼻子，被自己的三个打喷嚏喷醒了，头发里面还有点潮，温远甩甩头，看了眼时间，六点多了，窗外的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天空泛着鱼肚白，几道光线打到温远脸上，让他看起来跟中世纪里的油画少年似的。

现在油画少年有点邋遢，因为鼻塞，温远只能嘴呼吸，而且头发一点也不蓬松，浴袍歪歪斜斜的挂在身上，露出大片胸膛，韩剧欧巴的人设崩了，他现在看起来更像是睡过站呆毛随风飘摇的高中生。

还好只是有点鼻塞，温远拿出温度枪，冲自己额头哔了一下，36.7℃，体温正常。

温远的身体素质不错，这么多年感冒的次数屈指可数，这点鼻塞除了影响呼吸，什么都影响不了，温远将自己的头发吹了个十成干，吃了两粒感冒胶囊，背包上早课去了。

H大的第一节课很人性化的定到了九点，时间很充裕，温远还在校外的早餐铺吃了一大碗混沌，吃的身上汗津津的。

出了汗，温远觉得鼻子通气了，就更不把这种小感冒放在心上了。

教室里，张一鹤一早给温远占了个好座位。

“远哥，我听你鼻音挺重的，要不这两天你回宿舍住吧，我就在隔壁，要是你真烧糊涂了我随叫随到。”

“别咒我啊，”温远笑怼张一鹤，“早上吃药了，现在都要好了。”

张一鹤还是有点担心的样子，“远哥，真没事儿，你知不知道人家说病来如山倒，病去......病去什么来着？？”

“病去如抽丝，”温远拿出专业书，“要不你还是多读书吧，怪没文化的。”

张一鹤：“......”

被嫌弃了的张一鹤揣着手坐在一旁，单方面和温远冷战。

“下面这个问题我叫一位同学回答啊，”讲台上的年轻老师，是出了名的爱玩刺激，以捉弄学生为乐趣，动不动就扣平时分，这话一出，台下立刻嘘声一片，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果不其然，老师说着下一句，“要是叫的这位同学回答上来了呢，今天在这个班里的每个人，平时分加五分，要是没答上来，就全体扣三分，来，有没有自告奋勇的同学啊！”

“靠，变态，”张一鹤“不小心”掉了一只笔，蹲下去捡笔，“顺便”把自己藏在了桌子下面，小声地嘀咕着，“回回玩儿这么花，他是来报复社会的吗？。”

“怎么？大家没有主动担起大任的吗，”老师啧啧两声，“那这样，我给你们放宽一下政策，我提问两个人，有一个答上了就加分，这总行了吧？”

行个鸟啊，学生们一个个哭丧着脸把头埋在书里，生怕平时这个魔鬼老师对自己有印象。

“还是没人啊，那我只能点名了啊，”老师拿起花名册翻了翻，“这个名字不错啊，杨烁奇，你来回答一下。”

杨烁奇僵硬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嘴角向下，一脸不情愿。

“来，看PPT，你给我算一下这个题的电极电位吧。”老师的眼睛微微眯起，“这个类型题我刚才可是讲过了啊，不算为难你吧。”

是不为难，那是针对那些听课了的同学，譬如温远，但对于上课摸鱼期末重学的同学，譬如杨烁奇，这题简直就跟天书一样，他甚至连电极电位都不知道到是什么。

“看你的这表情是，不会是吧，”老师挖苦他，“哎呦，我点的还挺准，点谁谁就不听课。”

杨烁奇讪讪的坐下了，这题的难度真的不高，所以班里那几个学习好的同学已经隐隐约约开始说小话了。

学习不好的呢，虽然点到自己头上也不一定真就能做对，不过还是打心里觉得是因为杨烁奇才丢了这三分，三分，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说不准就是57和60的差距，学渣们看他的眼神都颇有些埋怨之意。

老师的恶作剧还在继续，“没关系，我们还有下一位同学，温远同学在吗？”

温远从凳子上站起来，承载着这个班里最后的希望，这要是做不对，背地里得被一屋子人的吐沫星子喷死，老师这招可真够拉仇恨的。

“电极电位，算出来了吗？”

温远拿起刚才计算的草稿纸，“根据电极电位的能斯特公式，φ等于0，221伏。”

“不错啊！坐下吧，”老师带头鼓起了掌，“我说到做到啊，班里每个人加五分！”

全班的目光一下都聚集在了温远的身上，温远微微颔首，宠辱不惊，坐的很稳。

张一鹤的笔也捡完了，坐起来对温远比了个大拇指，“远哥牛，这一下子不知道要俘获多少少男少女的心啊！”

“少贫，”温远睨他，“听课。”

“好嘞，诶，远哥，你看杨烁奇那孙子，脸都气绿了，我看着都爽！”

温远没兴趣看杨烁奇脸绿不绿，杨烁奇倒是很关心他，一直试图用眼神给温远飞刀子。

下课之后，杨烁奇像条蛇一样钻出人群，跑的比谁都快，张一鹤一看就乐了，“远哥，你快看，他是怕这屋里一人踩他一脚，给他踩不孕不育了？”

温远看了一眼门口，杨烁奇窜的快，人影早就没了，温远也不愿意提起让自己倒胃口的人，跟张一鹤扯了个别的话题，“一会儿吃什么？”

“北食堂二楼出了个特好吃的小笼包吃不吃？”张一鹤嘴里的口水在疯狂分泌，“真的特别好吃，香味儿能飘出二里地！第一次吃差点没给我香的来俩个后空翻！”

温远和张一鹤并肩走出教室，“行，我去看看这回你会不会翻跟斗了。”

“嘶，远哥，我突然肚子有点疼，我去个卫生间啊，”张一鹤一个猛子扎进了卫生间，温远不乐意在厕所门口等他，所以到走廊尽头打开窗户透了两口气，正碰见杨烁奇打开楼梯间的门，和温远撞了个正着。

温远只想安安静静的吹个风，没想到还是碰见疯狗了。

不过今天杨烁奇有点反常，见到温远眼神躲躲闪闪，脸上写着心虚两个字，也没刻意找茬，就这么走了。

奇怪啊，杨烁奇这样，温远还有点不习惯呢，而且这样更可疑了，就跟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似的。

“远哥，走啊，小笼包！”张一鹤一蹦一跳的走到温远旁边，手上还沾着水，就往温远的外套上抹。

温远一脸黑线，“你自己没衣服？抹你自己的。”

张一鹤嘻嘻哈哈的勾温远的肩，“走走走，再晚了包子抢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