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鉴骨辨尸

且不说三人回去向三家家主如何禀报，县衙后院，已经是三更时分，灯火依旧大亮。

王策从中院自己房间里抱着大大小小账本足有半人高，来到了后院。

刚走进院子里就吓得不敢上前半步。

院子里，小宝举着火把，脸色同样很差，沈澈手上裹着一块白布正在翻从茅房挖出来的那具尸体。

王策慢腾腾的将账本放下，正想溜之大吉，沈澈开口将他留了下来。

“大人……您还没睡啊？呵呵……”王策流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深更半夜鼓捣尸体，给人都受不了啊。

可沈澈偏偏像个没事人一样，好像手里抓着的不是人骨而是动物的。

“王师爷来的正好，这尸体有问题，你让人去把郭富贵带过来。”

“啊？大人，夜深了，您的身体要紧，要不还是明日再审吧？”

沈澈微微一笑说：“师爷若是乏了，本官让小宝去便是了。”

“不不不，不累，小的这就去。”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冷汗立马激了出来，王策心中苦叫连连，这位新县令真不是人，不是一般人。

等王策带着郭富贵重回后院时，沈澈正坐在太师椅上看账本，小宝为他点了一个火盆，沈澈披着衣裳，身前不远则停放着马三儿的尸体。

郭富贵在看到马三儿尸体后便吓得不敢上前，被小宝和王策强拖到了沈澈面前。

沈澈打了个哈欠，昨晚遭灾一夜担惊受怕，今天一天忙的脚不沾地，现在是强打精神。

看着瑟瑟发抖的郭富贵，沈澈问道：“你可知本官为何深夜提审你？”

郭富贵颤抖着说：“不……不知。”

“不知？本官看你是心知肚明！这尸首是谁！”

沈澈这一问，旁的二人都是一愣，这尸首不是马三儿吗？

“马……马三儿……”郭富贵弱弱的回答道。

“还敢狡辩？这具尸体分明是具女尸！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本官！还不从实招来！”

“女尸？”小宝和王策对视一眼，转而看向院中的尸体，满眼的不可置信。

郭富贵豁然抬头仿佛见了鬼一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半晌儿过去，最后如同泄了气似的，瘫坐在地上。

“怎么？你还不肯说吗？”

“这的确是具女尸……”郭富贵承认了，一旁的二人心中震惊不已，郭富贵不死心的问道：“大人您是怎么得知这具尸体是女尸的？”

沈澈冷哼了一声，“本官自有奇术，郭富贵，这女尸是谁？马三儿呢？”

能识得尸骨是否被毒杀，能辨得尸骨是男是女，在郭富贵眼中，沈澈已经不是人，而是鬼神下凡。

“她就是马三儿，从始至终马三儿都是女子。”

郭富贵的话让沈澈都感到不可思议。

郭富贵幼年下身受伤，不能人道，成年后娶妻生子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因为身体残疾致使他的心理变得扭曲。

马三儿是他从外地买回来的，白天充当伙计跑堂，晚上满足他的私欲。

此事被李二牛发现撞破，李二牛以此要挟，让他亲手毒死了马三儿做替罪羊。

“罪囚自知罪孽深重，万死难辞其咎，但那张靖绝非良善之辈！那贼人出身自黑石山青龙寨，乃是那青龙寨中的三当家，张万河在任之时，官匪勾结，青龙寨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张万河伏法后，洛水城城主下令剿匪，青龙寨这才有所收敛，但张靖一直处于明处，劫杀途径本地的富商，所劫钱财尽数被送回寨中。

据罪囚所知，张靖与闻家、张家、许家皆有交涉，闻家强取豪夺占据百姓田地，就有青龙寨相助，而张家与许家每年都会给青龙寨银两，以保持商道畅通。

大人，罪囚知晓您非凡人，罪囚死不足惜，但请大人能将此贼绳之以法！”

沈澈豁然开朗，难怪张靖有恃无恐，张靖被捕，消息很快就会传回青龙寨，清平县内防备空虚，青龙寨若来劫囚无人可挡。

张靖甘愿替郭富贵替罪，也是为了堵郭富贵的嘴，郭富贵包庇罪犯罪不至死，只要张靖跑了，郭富贵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奈何沈澈识破马三儿真身，郭富贵自知罪孽深重，同时被沈澈奇术折服，自觉生还无望，临死也算为清平县做件善事。

除此之外，沈澈从郭富贵口中得知，悦来客栈案之所以上报，并非是他们自投罗网，此案本是无解的悬案，张靖原本是想借此案试探沈澈，不曾想却把自己栽了进来。

命王策将郭富贵拷上枷锁重新收押，沈澈盯着手中账本一阵出神。

民为国之本，民强则国盛，民弱则国衰。

天谕以武立国，自开过皇帝唐宰甫建国以来，战火连年。

虽打下了这偌大江山却也是满目疮痍，新帝自登基后，天谕国方才减缓征伐，但边境仍然战火不停。

养民之策，正是沈澈之父沈万钧所提。

十年时间，天谕虽未再向外扩张疆土，但国力却有质的飞跃。

也就是这十年时间里，国家恢复了元气，同样也养下了一大批蛀虫。

清平县只是边陲一县之地，便养活了两个贪官，官匪勾结草芥人命，官商勾结鱼肉乡里。

由小见大，那天都皇朝脚下又该有多少嗜血之虫？

“大人，张靖之事不容小觑，那郭富贵虽可恶，但也所言不虚，青龙寨非同小可，咱们清平县没有守军，恐怕……”

沈澈摆手道：“师爷无须担心，本官已有应对之策。”

“大人英明。”

“师爷还有事？”沈澈已经准备回屋了，但是看王策并无退去之意，故有此问。

王策有些揶揄道：“那个……小的只是好奇，大人是如何辨得已经腐烂的尸体是男是女？难不成大人您真是天神下凡？”

沈澈不由失笑，看一旁小宝也露出好奇的目光，解释道：“此事说来也简单，你们若是好奇可以去看看两具尸体的盆骨处。

男子与女子骨盆略有不同，凭此即便尸体只剩下一副白骨，同样可辨别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