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无名尸骸
小宝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沈澈到了客栈后院。
此时客栈内只剩下孙富贵在柜上守着,沈澈正好来此查看。
钱公子是在客栈内被杀害,但却没有惊动任何人,凶手极有可能是先令其昏迷,再动手行凶。
在客栈内行凶,并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凶手只能是客栈内的人。
相较于失踪的马三儿,李二牛和孙富贵的嫌疑更大。
他们一口咬定是马三儿杀的人,把嫌疑推到一个下落不明的人身上,如此隐瞒自身的嫌疑。
但是目前缺乏关键性证据可以证明是李二牛或者是孙富贵。
突破口有两个,一是马三儿,马三儿失踪了,很有可能是被灭口,那么马三儿的尸体在哪里?
二是捕头张靖,尸体有明显伤口,张靖验尸时不可能没有发现,但他却说钱公子是中毒身亡。
张靖必然是收了凶手好处,或者是与凶手有交易,这才帮凶手隐瞒事实真相,换言之,他一定知道凶手是谁。
除案件本身外还有一点很可疑。
案子发生在半年前,本是一件悬案,沈澈即便回头审理也要等他安顿下来,至少也是一个月后了。
但是李二牛和孙富贵却主动跑来报案,甚至把已经下葬的尸体也挖了出来,如今反而把自己害的被禁足,不论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客栈后院的确有一口井,沈澈让小宝下井看了看,井下确实是有暗河,这一点孙富贵没有说谎。
“下方既然是暗河,尸体若被抛尸井内怕是早就被河水冲走,又怎么会尸臭熏天?”
小宝解开腰上的绳子,跳下井沿,“少爷,下面暗河水流很急,而且这井很深,若真的抛尸在此很难打捞。”
沈澈举着烛火向井口探看了一眼。
现在看来钱公子的尸体并不是被抛尸井内,而是故意被放在井里,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发现尸体的存在。
可这么做目的何在?
凶手杀了人,常理而言应该是想尽办法掩盖真相,现在这样反而像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似的。
“除非……是有人故意让尸体暴露,此人极有可能知道凶手是谁,但又顾及凶手报复,故而才将事情闹大。”
小宝咧嘴道:“少爷,那这个人怕不是和凶手有仇吧?要不然也不用费这么大力气把尸体吊在井里了。”
沈澈点了点头,此人的目的很明显,让尸体暴露,进而借官府之手铲除凶手。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少爷……那个……我肚子不舒服……”
沈澈闻言回过神来,看到小宝捂着肚子,脸都有些泛红,沈澈摆手道:“去吧。”
“欸,少爷我马上回来。”
沈家一夜落魄,府中下人树倒猢狲散,唯有小宝始终跟在沈澈身边。
沈澈体弱多病,自幼娇生惯养,小宝一直照顾着他,落难时小宝曾说:少爷,你别怕,以后小宝养着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少爷。
望着小宝仓惶的背影,沈澈摇头失笑,他们是主仆,却不止是主仆,患难见真情,小宝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小宝去了半天都没回来,沈澈觉得奇怪便去茅厕寻,恰好遇见从后门回来的小宝。
院子里就有茅房,小宝为什么要跑去外面?
“这茅房的门打不开?”
听到小宝的解释,沈澈立即感到不对劲。
闻到从茅房里传出的臭味,沈澈掩着鼻子,皱起眉头。
只是一间普通的茅房吗?那为何要上锁?
客栈后院非客栈中人外人极少会来,倒是那些住客或许会来这里如厕,孙富贵给茅房上锁,难道是防外人进去?
这不符合常理,事出反常必有妖。
“小宝,找东西把锁砸开!”
小宝从柴禾堆上寻了一把斧头,三下五除二破开了茅房的房门。
茅房内果然非同寻常,其中空间不小,有两个坑位,但却只有一个使用,另一个坑位上盖有木板。
沈澈让小宝将木板掀开,却发现土坑早已被填平。
“少爷……”看着沈澈蹲下身,小宝强忍着恶臭,也蹲了下来。
这个坑里的土是后填的,土色与旁边的土色不同,而且土层表面有薄薄的一层白毛,土质潮湿。
沈澈盯着这后填的土若有所思。
过了白露天气渐寒,早上的时候地上会浮现出一层冻霜,这是天寒地冻潮气结霜。
但是茅房内空间封闭,而且一旁的粪池会持续发酵散发热量,所以这里的地要比外面冻的慢。
这木板下盖着的后填土居然会发霉,即使茅房内温度比外面略高,也不至于如此。
更何况如果是普通土质,最多是潮湿而已,又怎么会起白毛?
这土坑里八成有尸体,尸体腐烂过程中散发的气体发散到土层上面,由于被木板遮盖无法挥发,才会有白毛出现。
就在这时,王策的声音忽然传来,沈澈吩咐小宝把木板重新盖好,若所料不假的话,这土坑里的尸体应该就是马三儿。
“大人,您还好吧?若有何不适之处,小人这便送您回去休息。”王策询问道。
沈澈摇头道:“无碍,他们如何了?”
“已经准备离去,等着跟大人告辞。”
既然发现了尸体,宜早不宜晚,趁着孙富贵没有提防,此刻提审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沈澈稍作思量,下令道:“王师爷,让张之曦,吕氏,何长贵移步县衙,同时通知孙富贵、李二牛、张靖,于县衙候审。”
“啊?大人,您这是要……夜审?”王策惊疑道。
沈澈点了点头,转而对小宝说:“小宝,你和王师爷一起去,让张之曦的下人协助你,将茅房的坑挖开,如有发现,将发现之物抬去县衙。”
“是,少爷。”
安顿下去之后,沈澈独自从后门离开,先一步回了县衙。
已经是二更天。
人们大多已经睡下,清平县内一派宁静。
就在这时,县衙鸣冤鼓忽的响起,鼓声惊天动地,打破了寂静的夜晚,将入睡的人们惊醒。
临街的人们纷纷穿上衣服,好奇的推开大门,看到邻居也出来了,互相询问出了何事,却是谁也不知道。
好奇心作祟下,人们三三两两的向县衙集结,还未到近处就看到县衙外灯火大亮,县衙大门敞开着。
此刻,县衙的大堂之上。
张之曦、吕氏、何长贵立于一侧,三人再无半点醉意,前脚还在和县令大人吃酒,转眼就被请到了大堂。
三人心中都在犯嘀咕,都在纳闷沈澈搞什么鬼,就算翻脸不认人,也等县衙翻修后再翻脸吧?把他们得罪了,谁还会出钱重修衙门?
三人对面同样立着三人,显得十分不安,眼神慌乱的孙富贵。
目光阴沉,面无表情的李二牛。
还有闭目养神,犹如一座铁塔似的前捕头张靖。
等了大约一刻钟左右,王策从后堂出来,额头上有肉眼可见的汗珠,似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前进时步伐轻浮不稳。
“王师爷!这大半夜的,沈大人到底想做什么?”张之曦一脸的不耐烦,若非刚才和沈澈聊得不错,早就离开了。
何长贵同样心里纳闷,牢骚道:“是啊王师爷,我还要回去向我家老爷回禀。”
王师爷抬手压声道:“诸位稍安勿躁,大人之所以请三位过来,是想请三位做个见证。
同样的,大堂外的各位父老乡亲,沈大人励精图治,今天第一天上任便接到了悦来客栈来报案,故而决定夜审此案,请诸位共同见证。”
开始时人们还只是怀疑,看到悦来客栈二人和前捕头张靖,人们怀疑沈澈要重审悦来客栈杀人案,现在却是肯定了。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任谁也没想到这位新县令的头一把火这么与众不同。
夜审命案,前所未有,前所未闻。
“升堂!”
王策交代完毕后,沈澈已经在公案后坐好,惊堂木响,众人肃然。
“悦来客栈厨子李二牛来报,半年前客商钱公子途径清平县,落脚悦来客栈,不幸惨遭歹人谋害,后被抛尸悦来客栈后院井内。
厨子李二牛,悦来客栈掌柜孙富贵,发现尸体后请前任捕头张靖调查,张靖验尸后得知钱公子乃是中毒而亡。
经张靖调查,悦来客栈伙计马三儿曾入刘记药铺购买鼠药,故怀疑凶手便是马三儿,马三儿下落不明,此案便成了悬案。
孙富贵!”
当——
惊堂木响。
“草民……草民在!”孙富贵吓得跪倒。
“本官方才所言皆是李二牛所说供词,可有遗漏?”
孙富贵大汗淋漓,脑海中努力回想上午李二牛所说供词,“回禀大人……”
“大人!您上午不是说死者并非中毒而亡吗?虽说大人您明察秋毫英明神武,可是草民还是大为不解,不知道大人能否向大家解释一下,钱公子为何不是中毒而亡?”
李二牛抢先一步跪在孙富贵身旁,拿话堵住了孙富贵的嘴。
这时张靖终于睁眼,上前一步拱手拜道:“前捕头张靖拜见大人,受王师爷召令,张某心知大人要重审此案,特意将刘记药铺的刘郎中请来,以作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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