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一损俱损

可这该怎么协助？

三大家族之所以能有如今家产，还不全是从清平县百姓手里抢来的。

张家恶意哄抬粮价，低买高买。

许家雇佣廉价工人，织布缫丝，又将成品布匹高价卖出，同时坐拥千亩麻田，这些田哪来的，何须多问。

闻家名下万亩良田，佃户近千，清平县田地本就不多，闻家一家便占了半数！

想改变清平县现状，想让百姓富裕，口袋里有粮有钱，怎么办？只能拿三大家族开刀！

所以沈澈这话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他是逼着三大家族自己动手。

“沈大人这话有失公允，我们三家虽在清平县内也算富裕，但各家钱财也不是白来的，我等皆是本本分分，点滴积累才有如今家业。

大人要整治清平县，要复兴清平县，这是清平百姓之福，但若是代价是让我等破财，未免太不公平！”

一旦开刀，闻家首当其冲，闻家强取豪夺占据万亩良田，想让百姓有钱，首先自然要还田于民。

若没了田产，等于断了闻家的根，闻三爷当然要急！

张之晨和吕氏却不做声，先前沈澈设宴收了许家的礼，以至于众人以为沈澈是为了求财。

但是现在看来，沈澈来清平县真正的目的恐怕并不简单。

沈澈施然一笑道：“闻三爷言重了，三大家族亦是清平县百姓，本县自不会厚此薄彼。”

先给三大家族喂一颗定心丸，免得把他们吓到，他们如果抱团的话，沈澈反而要花更多手段了。

“不过，本县现在确实拮据，修缮县衙的银两先由你们垫着，本县向城主借了三千两白银，待明日便会送来。

所有开销，咱们回头清算，时候不早了，本县舟车劳累，便先回别院歇息了，诸位如有疑虑，明日再议便是。”

沈澈故意吐露那三千两白银，同样是为了让三大家族安心，同时也是让清平县百姓看到他的意志。

三家各怀鬼胎，目送沈澈等人离开，待沈澈离开后，闻三爷面色凝重道：“这个沈澈绝非善类！他想来清平县翻天，我们三家首当其冲！

闻某在此先提醒二位一句，闻许张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张之晨目光闪烁，拱手道：“闻三叔言之有理，侄儿回去自会禀明家父，不过，下次再见，怕是不能再像今日这般怠慢了。”

吕氏点头道：“大娘今日已经回来，不如明日共同商议一番如何？”

闻三爷道：“确实如此！”

三家各自离去，薛掌柜随吕氏回了许家，而公孙勿则去了张家，张家家主身体不适，张之晨请他回去查看一下。

方知贺本在张家落脚，此刻却随沈澈一行到了别院。

关于修建水旱码头之事，其实本就在沈澈计划之内，现在只不过是提前罢了。

“清河走货，黑河走人，兴建水旱码头首建清河码头，只是……”

别院的客堂内，沈澈，白鹤，方知贺，王策，四人围坐，小宝则跑去厨房准备夜宵。

方知贺欲言又止，沈澈轻笑说：“有何考虑或者难处，方掌柜但说无妨。”

“洛水城为西南中心，东临洛水，西接封山山脉，各地客商若想运输货物，只有陆路与水路两条路可行。

清平县是途径洛水城必经之地不假，但行人可以，走货的话成本太高，以都城为例。

从都城运货来洛水城，走陆路最快要半月，来在清平县后还要转水路，清平县收一次税，途径永平县又要收一次，入城还要有一次。

因而大多客商都选择走水路，水路比陆路要快，七日便可抵达，虽说洛水泛滥，行船具有一定风险，但却可直达洛水城。

为减少途中运输税收，非贵重物品，宁愿冒险也会选择水运。”

方知贺喝了口茶，继续道：

“将清河码头扩建改造成水旱码头，这不是问题，问题在于没有客商使用，清平县内用得着货运码头的也只有张家和许家。”

这一点沈澈也有想到，码头建起来没人用，那不是白建了，劳民伤财。

但在沈澈的计划中，水旱码头是必须要建的，现在既然计划提前，那也应该相应的做出变化。

沈澈道：“水旱码头是沟通清平县与洛水城的桥梁，现在看似并无大用，但它的实际作用却不在此时。

清平县下辖七个村，临近山脉，清平县虽然缺田，但山货多。

眼下即将入冬，正是需要木炭之际，可以赶在天寒地冻前，做一把卖炭生意。”

沈澈说着忽然笑了起来，差点蹦出来“煤老板”三个字。

其余三人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白鹤开口道：“大人，木炭用量极大，价格却不低，洛水城中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用的起。

关键是木炭制造繁琐，原料同样不便宜，清平县毗邻山脉，虽说不缺木材，可是想要在入冬前制造大量木炭，难度太大。

除此之外，洛水城每年的木炭通常都是来自常平县、定平县以及白邺城，有固定的客商售卖，也有完整的制作流程。”

沈澈摇头道：“目前制造木炭的方法大多是窑烧法，也既在半坡挖土坑，将干燥木材投入坑中，点火后盖土封顶。

窑烧木炭操作简单，但效率太低，产出的木炭品质不高，一旦操作不当，木材便会彻底烧成灰。

如果是按照众所周知的窑烧法制作木炭，自然不行，本县知晓一种奇术，更易操作，效率更高，产出木炭品质更好。

待县衙修缮完毕后，便可以开始制造，只是方掌柜，需要你在修建水旱码头同时再修建一个仓库。

仓库所用土地始终为清平县县衙所有，仓库落成后，县衙与方家共同使用。

水旱码头同样为清平县县衙所有，方家使用码头三年不用上税。”

方知贺笑道：“大人运筹帷幄，既然已是胸有成竹，方某便唯有全力以赴了，至于税务，还是如旧便好，仓库码头皆是方某自愿修建。”

沈澈摇头失笑道：“方掌柜，你可莫要小瞧这三年，本县敢断言，一年后你便会暗叹，三年太短，若是三十年该有多好。”

方知贺哑然失笑，心里却不以为然，方家家大业大，占据天谕三分之一的漕运生意，便是双倍的税务也无关紧要。

然而他又怎知，一年后的清平县会是何等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