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蒸骨验尸

张靖一身黑衣，国字方脸，看似粗矿却是粗中有细，不待沈澈开口，先一步转身唤刘郎中上来。

刘郎中年过五旬，长须皆白，老态尽显，上前叩拜道：“草民刘记药铺掌柜，拜见县令大人，半年前悦来客栈伙计马三儿确实来小店置买过鼠药，草民有账本作证。”

王策上前将刘郎中手中的账本呈上来，沈澈看了一眼账本，并没有翻开查看。

张靖看在眼里，“大人，张某任捕头十余年，从未走眼过，张某以银针试毒，银针变黑，那钱公子必然是死于鼠药之毒。”

银针试毒，银针变黑即是有毒，若无变化即是无毒。

曾几何时沈澈也这样认为，但是现在却并不这么觉得，那些突然出现的信息告诉他，银针试毒仅是巧合而已。

见沈澈不说话，张靖目光一转，看向了吕氏，拱手拜道：“许二夫人，容张某放肆了。

许老爷当年便是误食鼠药而亡，当时二位夫人认定是有歹人行凶，花重金请得神医谷弟子出山验尸，当时那神医谷弟子所用的便是银针试毒之法，是也不是？”

吕氏微微蹙眉，“亡夫误食鼠药之事乃是我许家痛处，你重提旧事是挑衅我们许家吗？”

“夫人误会了，张某绝无此意，只是想以此证明银针试毒之法可行，神医谷之名天下皆知，此法出自神医谷，绝不可能有错！”

堂下众人闻言议论纷纷，神医谷天下闻名，据传神医谷谷主乃是神仙降世，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

天谕国国主曾几度派人邀请神医谷谷主入朝，全都被婉拒了。

数年前东南一带发生瘟疫，一夜之间八个村子的人全部濒临死亡，是神医谷谷主携弟子出山救治，这才阻止了瘟疫横行。

神医谷医术天下第一，既然银针试毒是从神医谷传出，自然不会有错。

沈澈看着张靖三言两语便扭转乾坤，不由得高看了此人几眼，有如此智慧，居然只是一个捕头，而且一干就是十几年。

若说张靖一心为民，俯首甘为孺子牛，自无话可说，可眼前这位分明包藏祸心，钱公子死于利器，毒药是为了掩人耳目。

张靖却施展各种手段努力证明钱公子是被毒杀。

有头脑，有手段，有野心，却甘居人下，此人所图甚广！

沈澈深深地看了张靖一眼，拍案喝道：“肃静！”

众人立即噤声。

“本官自不敢质疑神医谷，银针试毒之法确有一定奇效，但是凡事无绝对，本官自幼体弱，早年间曾随家父到神医谷求医，有幸见过霍谷主一面。”

闻得沈澈居然见过神医，堂下一阵哗然，张靖却目光一闪，觉得不对劲。

沈澈声称钱公子不是被毒杀，他便以神医谷之名佐证银针试毒之法可行。

沈澈闻言后非但不反驳，反借神医谷之名，扬言结识神医谷谷主，这可比他的话更有说服力。

关键是没人知道沈澈说的是真是假，神医谷谷主常云游八方，神踪不定，见过神医谷谷主的人寥寥无几。

“本官与霍谷主虽是一面之缘，却有幸得谷主赠书一册，此书记载天下疑难杂症，还有各种奇闻异事，本官研读此书如痴如醉，其中便记载着一例奇闻。”

下方众人被沈澈所言吊起胃口，期待沈澈下文。

“南海之滨有一地，名曰荼，荼地产一种极为美味的鱼，当地人皆喜食此鱼，然则一日，有渔户一家六口离奇惨死，死状惨不忍睹。

渔户一家六口死因成谜，恰逢一奇人途径荼地，听闻此事后检验尸首，得知六人皆是因误食毒鱼而亡。

有人不解，荼地之人皆食此鱼，为何他人无碍？便怀疑那奇人扯谎。

那奇人当即施展奇术，截亡者指骨一截进而蒸骨，便见那指骨由白化黑。后得知那六人皆是生食此鱼，且所食之鱼本就是被毒死。

奇人复蒸鱼骨，鱼骨同样化作黑色，然而蒸无毒鱼骨并不变色，众人这才知晓，那六人皆是误食毒鱼而亡。

此术后在荼地广为流传，赋名蒸骨法。”

言至此时，小宝等人从后堂将尸体抬了出来。

虽然盖着白布，但是众人见到尸体后还是吓得后退。

“诸位若有疑虑，本官这便以蒸骨法检验尸首，是否被毒杀，一验便知。”

话是这样说，但沈澈却不给旁人质疑的机会，当即便让小宝等人准备。

大锅添水，大火加热，很快蒸汽升腾。

沈澈将白布掀开一角，露出一截臂骨，王师爷取来银针，“张靖，现在你用银针来试，随后本官再以蒸骨法检验，两相印证便绝不会错了。”

张靖有些迟疑，但在沈澈的注视下还是以银针刺入了臂骨上残余的软组织上，银针转眼化作黑色，张靖见状大喜。

“大家看！银针变黑，有毒！”

堂下哗然。

沈澈命人将这截骨头取下进行蒸骨。

待时间一到，沈澈命人将骨头取出，一截黑骨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张靖心中大喜道：“大人，银针试毒之法，蒸骨法，两相印证，此人的确是中毒身亡，而那投毒之人定是马三儿无疑！”

上午沈澈才说尸体并不是被毒杀，毒杀是假象，如今用他的蒸骨法检验，同样证明尸体有毒，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王策质疑道：“会不会是蒸骨法有问题？”

张靖却断然道：“蒸骨法确有奇效，若非中毒，骨头怎会变黑？大人，人证物证具在，还请大人立即下令抓捕凶犯马三！”

沈澈正襟危坐，面沉似水道：“来呀！将郭富贵、李二牛、张靖，立即拿下！”

小宝等人早已准备就绪，沈澈一声令下立即动手，张靖始料不及欲作反抗，被小宝当头一棒直接敲晕。

毕竟是做捕头的，会些拳脚功夫，沈澈自然要防止他作乱。

其他人手脚极为麻利，三两下便将郭富贵和李二牛治伏，五花大绑！

“大人！大人您这是何意？冤枉！冤枉啊！”

李二牛还在挣扎，但却被张之曦的两个手下死死按倒在地。

同时王策取来枷锁铁链，将张靖收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