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分而治之

曾经辉煌不可一世的闻家家主，如今却成了阶下囚，闻正夕心中悔恨，早知如此昨夜就该连夜离开清平县，说到底还是因为小瞧了沈澈。

沈澈看了闻正夕一眼，转而看向张之晨和周氏，“二位家主海涵，本县深夜邀二位前来，实在有些唐突了，二位请坐吧。”

黑甲铁骑搬来两把椅子，张之晨和周氏对视一眼，“谢大人赏座。”

二人刚坐下，便听沈澈悠悠道：“本县来清平县短短几日，却也做了不少事，就比如宴请三位……”

“大人，草民知错！”

张之晨想要起身，却被一旁的黑甲铁骑按在椅子上，不得起身，二人愈发惶恐。

沈澈自顾自的说道：“虽说三位家主都有要事缠身未能赴会，但好在今日得以见面，为时不晚。”

沈澈拾了根柴，扔进火盆，顿时火星四溅，火焰闪烁。

“今日便算是本县第一次见三位了，不知三位心中作何感想？张少爷，不如便由你先说说？”

张之晨此时如坐针毡，沈澈深夜要他二人前来，看似温和，但却是杀鸡儆猴，闻府的下场便是前车之鉴！

“草民知罪！不该与闻家同流合污，不该欺压百姓，不该恶意哄抬粮价，不该纵容张之曦胡作非为！还请大人，治罪！”

沈澈后靠椅背，揣着手道：“张家生意便是售卖粮食，闻家产粮张家与之合作交易，不算同流合污。

商人为财，哄抬粮价垄断买卖，以此谋求更大利益，有罪，但不是死罪。

张之曦生性跋扈，纨绔不堪，仗势欺人，但罪在张之曦，与你无关。

至于说欺压百姓，张家现任家主乃是令尊，张家所作所为皆是令尊指使，即使问罪，也该问令尊的罪！”

张之晨闻言大惊失色道：“大人！家父年迈体弱，如今更是疾病缠身，已经不堪问罪了！我现在是张家家主，大人若要治罪，便治我的罪吧！

大人！草民自幼丧母，家父一手将我养大，我愿代家父受罚！”

“念你如此孝顺，也罢。”沈澈看着声泪俱下的张之晨，面无表情道：“张家为富不仁，鱼肉乡里，但念其潜心悔过，且孝心可嘉。

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即日起，粮价恢复正常，于县城门处施粥一月，凡本县百姓皆赠粮五斗，银三钱。

张家历年偷税漏税所欠银两一次补清，并罚处白银五千两，你可有异议？”

“草民叩谢大人仁慈贤德！”张之晨大礼叩谢。

张家为富不仁，即便是如闻家那般抄没家产，全家问罪也并不为过，沈澈如此处罚可谓是太轻了。

“张家老家主年老多病，那便好生休养，安度余生！今后张家由你主掌，如何做，便看你日后表现了。”

“谨记大人教诲，草民愿修桥铺路造福百姓，再不取分文不义之财！”

沈澈之所以对张家如此宽宏大量，主要原因便是看在张之晨为人中正孝义的份儿上。

张家不似闻家，其本质仅是一个商人，商人唯利是图这没错，只是之前做的太过了。

倒了一个卖粮的张家，还有有其他商贾入驻，和外来商人比起来，还是本土的商人对清平县的发展更有利。

沈澈扶持张之晨主持张家，张之晨感恩戴德，自会协助沈澈令清平县富裕起来，沈澈想要的，是全县百姓都好起来。

“起来吧，回去后待本县问候令尊安好。”

“谢大人！”

张之晨有种从鬼门关走一遭的感觉，他以为沈澈会拿他下狱，还担心他父亲能否挺过来，所幸，沈澈是仁慈的。

“许夫人以为，本县如此处罚张家，如何？”

周氏比吕氏略长几岁，许老爷亡故后，她便挑起了天谕，彼时长子年幼，她一妇道人家为了不让许家没落，不得不抛头露面。

如今许家大少爷也长大了，可却无心经商，吕氏之子又生性懦弱，故而偌大的许家，始终还要由两位夫人操持。

“大人宅心仁厚，一心为民，此为清平百姓之福，张家大少爷自幼读圣贤之书，克己守礼，忠义孝悌，由他执掌张家，同样是造福百姓之举。”

“许夫人初到此地还颇为惊慌，此刻却镇静自若，外界传闻果然不假，许夫人巾帼不让须眉，令本县敬服。

不过，许家可不如张家，许夫人贿赂前任县令张万河，将官田私占，虽说与闻家相比，许家仅有千亩田地，但许夫人想来也看得出来。

经商，本县可以宽容，占地，本县绝不姑息！”

砰——

两根木柴扔进火盆，火星飞溅，火光大亮，沈澈的神情由晴转阴。

“许家千亩田地，归还于民，同时愿补偿县衙与百姓银两，许家以织布售布为生，雇佣女工上百，此前有所克扣也愿一起补齐，除此之外，大人还有任何处罚，许家甘愿领受。”

“许夫人的确精明，既然许夫人开口了，那本县也不跟你兜圈子，许家后继无人，此事人尽皆知，但本县不愿看到许家落寞。

即日起，包括洛水城内共十三间许记布行，全部归为县衙所有！”

“大人！布行乃是许家根基……”

“布行充公许夫人可有异议？！”

许家以制布售布为生，如今土地归还百姓，便没了原料，再想制造只能平价买入，织布的女工也要给更多工钱，如此布匹即便做出来，利润也会减少很多。

最致命的是，布行充公，许家制造的布匹便没地方售卖，这还如何经营？

看着沈澈冷漠的眼神，周氏暗叹完了，只得垂头叹气道：“民妇……无异议……”

“许夫人既然没有异议那便这么办吧，另听闻令公子才情横溢，便是姜老也颇为赞赏，既然令公子好文，许夫人又何必执着于让他经商？

王师爷即将专职县衙财务，本县身旁缺个书吏，许夫人可代为转告，若令公子愿意的话，这个位置可由令公子担任。”

周氏闻言眼前一亮，沈澈现在如日中天，虽然现在还只是清平县的一个县令，但五年任期满了，必会升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