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无证之罪

刑典司大牢内。

吴仲之闻听沈澈直接去了牢房，便带着温明赶了过来，恰好看到沈澈审讯犯人的一幕。

牢房内专门有一间审讯室，此前经常是白英在此，房间内光线昏暗，墙壁上挂着各种刑具，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一般人进到这里怕是还未开口就要被吓得不清。

审讯室内，沈澈端坐于案后，左侧是陈介，右侧是洛剑，对面跪着一个体态肥硕的男人，是刚被抓进来的户税司官吏，名叫王庐。

“王庐，你可知罪？”

“卑职不知，大人，卑职在户税司担任税吏五年，一直兢兢业业，谨遵职守，既无贪腐，又无过错。

同僚们皆知我一向谨小慎微，连老鼠都怕，又怎么可能涉嫌谋害珣王殿下？还请二位大人明察啊！”

沈澈面色阴沉道：“你是够谨小慎微，连妻儿老小都被你骗的团团转，本府问你，除夕夜时你在何处？”

王庐瑟瑟发抖的回答道：“卑职自然是在家中守岁，府上所有人都可作证。”

“除夕年夜，你于家中设宴，席间喝的是映月红，有荤菜三盘，素菜两盘，席上有你妻妾子女还有双亲，是也不是？”

“是。”

“三更天时，城中烟火四起，其中一处燃放地就在你府侧街道，烟花坠落误将一处客房点燃，全府所有人都去灭火，是也不是？”

“是，此事卑职已上报了神武堂，工建司那边回复说会帮卑职重建。”

沈澈继续问道：“走水后，你与小妾回了后院便歇息了，但是四更天时，在洛离东街的木袖阁，有人看到了你，你作何解释？”

提到木袖阁，王庐眼神立马变了，颤抖的身躯也僵直了，立即答道：“是有人污蔑！卑职当夜一直在家中歇息，并未出过府门！”

“可你的小妾却说，你们回房睡下不久后，你便悄悄离开了，王庐，即便你去了木袖阁本也无碍，但你为何要扯谎呢？”

被沈澈这样一反问，王庐心中恍然，是啊，现在在查珣王遇袭一事，他就算去了木袖阁又怎样？跟珣王遇袭又没关系。

王庐叩首道：“大人明察，卑职当夜确实去过木袖阁，只是想必大人也知道，木袖阁是男艺之所，卑职不想为外人知晓，所以才隐瞒了。”

沈澈冷哼了一声，就怕你不承认，只要你认了这件事就好办了。

“木袖阁内有贼人假扮男艺，据调查，此贼正是珣王殿下遇袭的主犯之一，而你与此贼来往频繁，王庐！你还不知罪！”

王庐心中咯噔一下，他和木袖阁里的一名男艺的确关系非常，但却不知对方竟然参与谋害珣王，这可真是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大人明察啊！卑职不知木流涉嫌谋害珣王殿下，卑职与他只是有所往来，并不知情啊！”

“你不知情？黑火从码头进入，户税司皆要检验货物，你身为户税司税吏，你怎会不知？”

王庐磕头如捣蒜，这要是认了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他就算真做了也不能认，更何况这事他压根不知情。

“大人！冤枉啊！卑职不知情啊！大人您明察，卑职平日里是沽名钓誉了些，有些爱护颜面，与木袖阁的木流是有往来，可是卑职从未假公济私，更不敢犯下此等以下犯上之事啊！”

“本府目前的确没有实证可以证明你直接参与谋害珣王殿下，但是你勾结木袖阁男艺木流却是事实，方才你已亲口承认，洛剑，让他签字画押。

王庐，本府现在虽无实证可以证明你直接参与谋害珣王殿下，但仅是你勾结贼人这一条，你便是死罪！

念你一家妻儿老小全要由你一人养活，暂时将你收押，待查明真相后，再对你定罪处罚！”

供词是沈澈一早准备好的，上面写着户税司税吏王庐，承认勾结珣王遇袭一案的主谋之一木袖阁男艺木流。

王庐此刻早已心如死灰，沈澈说暂时收押，但是仅仅只是勾结贼人这一条，就足够他死上百次千次。

谋害皇室亲王，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他现在只祷告木流不要胡乱攀咬。

王庐签字画押后，被暂时收监，沈澈看着这张供纸，心中一笑，有了王庐的供词，就能名正言顺的查封木袖阁了。

木袖阁是天谕国内最知名的男艺坊，各大主城皆有木袖阁分布，天谕国内男风兴盛，都城中更是如此。

就连泽帝都曾召见过木袖阁阁主，并亲赐木袖阁阁主客卿一职，朝中官员有七成以上是木袖阁的客人。

洛水城有洛雁秋管制，木袖阁发展才不至于过盛，但是其它主城中，木袖阁都是艺坊龙头的地位。

林子大了自然是什么鸟都有，洛水城中的木袖阁便是鱼龙混杂。

沈澈在青龙寨时曾从苏谋手里得到过一份名单，青龙寨在布置暗线时，曾接触过不少其它势力，其中最大的一条就是木袖阁的木流。

这个木流是木袖阁男艺，在洛水城内名气不小，但他实际上却是丞相的人，专门负责将洛水城内的情报传达给丞相府。

洛水城是彦王封地，彦王主掌都城巡防，而丞相是文官之首，两人并无冲突，可丞相却暗中把手伸到了彦王封地。

所以不管丞相是有什么企图，哪怕只是为了监视，有备无患，沈澈也绝不允许他人肆意窥探。

自己家里做事，老有外人盯着一举一动，不论是什么意图，总会浑身不自在。

“吴大人，温探官，案子有了突破性进展，其他人要劳烦二位审理了。”

吴仲之不敢托大，“沈大人言重了，职责所在。”

目送沈澈三人离开，吴仲之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个总府尉，一个殿丞，一个城主亲卫兼黑甲铁骑统领，三个如此身份的人一起过来只为审讯一个小小的税吏。

总感觉是雷声大雨点小，醉翁之意不在酒。

“温明，你跟着三位大人，看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