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旧梦太长，一旦陷进去，必是满身伤痛很难自拔。

谭霖今天去了医院，张青告诉他：“谭先生，您现在的情况很严重，您最近有没有咳嗽、胸痛、胸闷等什么的，喝了药有效果吗？”

谭霖想了想，最近这几天，自己夜里咳嗽的厉害，吃了药也没有用。

“是的。”

“我们这边建议您进行一次全面检查。”

张青在上次的检查中，发现谭霖的肺部有一小块阴影，当时谭霖根本不想治，也就没有在意，最近他在看到谭霖来了医院很多次，并且每次都开了很多咳嗽感冒的药，所以就想来问一问。

谭霖并不在意，不就是一些小感冒吗，至于那么紧张吗，可能谭霖不知道的是，最近肺癌患者非常多，并且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肺癌患者非常多，死于肺癌的人也是非常多。

“哪有那么多事。”

“我们还是建议您进行一次全面检查。”

后来在张青的一顿叨叨下，谭霖受不了了，然后就被张青拉去做了检查，从他的肺部CT来看，那里有一些阴影，这更加证实了张青的猜测。

一系列检查下来，确诊了，是肺癌，有向晚期发展的现象。

谭霖看着那一张检查报告，感觉也没啥，自己得不得这个照样是死，多一个病少一个的又有什么关系了。

谭霖叹了口气，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天这么对待他，为什么？

谭霖拒绝了接受治疗，而是回到了家，他不想治，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悄悄消失就好了，让世界遗忘自己就好，他不需要被任何人记住。

包括何一……

既然挽回不了一个不爱你的人，那就让他忘了自己，让自己消失在世界的低端，回到那个深渊，看着他好，就好了……

谭霖回到了那个房子，打开门，何一不在，这也是意料之中。

他坐在沙发上，翻着手机里的相册，以前的他们多好啊，看着两人的合照，谭霖抚摸着照片上的人，泪水悄然滑落……

“霖霖，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会感冒的，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何一轻拍这睡在沙发上的谭霖。

谭霖醒过来，将头窝在何一的胸前，“你回来的太晚了，我太困了……”

或许是刚睡醒，谭霖的声音软软的，听的何一心都要化了。

何一轻轻地抱起谭霖，抱着他上楼，谭霖也习惯性地搂住他的脖子，何一尽量吧脚步放轻，避免惊扰了怀中的人。

何一将谭霖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谭霖睡的很熟，他的睫毛很长，随着呼吸微微颤动，何一抚摸着他的脸，在他的头上落下一吻，随后自己也躺了进去，将他搂在怀里。

谭霖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何一身上那种温馨的感觉，有了何一，就有了一切……

谭霖是怕黑的，刚来何一家时候，灯一关，谭霖就像有一次回到了那个黑暗的地方，谭霖害怕地大叫着，何一的父母什么也靠近不了他。

何一看着他，安慰着他，告诉他没事，不知道为什么，谭霖听到何一的声音，却渐渐安静下来了，何一把他抱在怀里。

“没事的……我在……”

从那以后，每到夜里，谭霖总要吵着去找何一，为了方便，两人就住在一个房间了。

谭霖总喜欢抱着何一睡，久而久之，何一也习惯了。

对于谭霖来说，何一就是他世界的光，是他一生的光芒。

而这份光芒，将再一次被黑暗笼罩，整个世界没有一丝的光，再一次坠入深渊……

谭霖从沙发上醒过来，他咳嗽的厉害，每次都是半夜咳醒的。

谭霖难受的厉害，起来找药，倒药的手颤抖着，不论倒了多少就往嘴里塞，却被水呛到。

“呕——咳咳咳咳——咳咳……”

水泼了一地，药也撒了一地，谭霖难受地靠在墙边，剧烈地咳嗽牵扯着胸口的疼痛，他喘着气，满头大汗。

“咳咳咳——”

谭霖捂着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无力地坐在墙边，手撑着墙让自己起来，殊不知，手上的血沾染到了洁白的墙壁上……

来到卫生间，谭霖才发现，原来自己咳血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简直狼狈极了，何一一定很讨厌现在的自己，这样狼狈的自己。

谭霖看着外面的一片狼狈，又撑着身子去收拾，他不确定何一会不会回来，但是这是他们的家，曾经的他们，谭霖拥有的，也只有这些了。

他只能去维护这最后的一丝希望，小心翼翼地去回忆。

果然今天早上何一回来了，谭霖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何一没有责怪谭霖的迟疑，也没有说他，只是何一一直拉着那个女人的手。

他们坐在沙发上聊着他们的婚礼，他们要结婚。

他说，他们问结婚。

那我呢……

谭霖是问他对他是什么感情，何一总是会回避这个话题。

为什么？

倒底是怎样?

谭霖想问他。

“你还爱我吗?”

谭霖想听他说——

“我爱你。”

可是，得到的只有白眼与冷漠。

他们在客厅接吻，谭霖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他浑身颤抖着，转身便冲出门外。

他奔跑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为什么自己的心很疼，明明他已经不爱自己了……

他不爱自己了……

突然，谭霖摔倒在地，手机一下子飞进了旁边溪流里，谭霖不顾身上的擦伤，一下子扑进水里，寻找着手机。

那里，那里存在着他们最美好的时光，最美好的回忆，

以及，

最爱他的那个，

和他爱的那个，

——

何一。

谭霖就像个疯子一样在那里摸索着，翻着，可是却始终找不到……

天气渐渐阴沉，不一会儿便下起了小雨，伴随着还有迎面而来的冷风。

谭霖始终没有放弃，一直再找，他最后的，最后美好也在此刻破灭……

谭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回去的，他想去看看何一，可是刚来到何一房间的门口，却让他正要敲门的手放了下去。

”轻点，啊……”

“宝贝，放松……”

……

里面传来暧昧的声音，谭霖捂着心口，转身就走，却不小心滑下了楼梯，他捂着摔破的额头，躺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泪水涌出。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明明是我先喜欢他的……

明明是我先爱他的……

夏天的燥热还未散去，夜晚的蝉声依旧吵嚷，谭霖坐在房间的地板上，看着外面，雨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停了，此刻，在月光的照耀下，大地仿佛披上了一层白纱，静谧地又美好。

可又是谁在这个夜晚无眠，又是谁在这个夜晚哭泣，又是谁无力的哭声淹没在夜色……

谭霖把自己缩成一团，他难受，他痛苦，却又不敢大声地哭出来，他什么都没有了，就连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他没有办法，他没有办法挽回何一的喜欢。

何一真的不爱他了……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亮很亮，虽然很亮，亮也没用，就像谭霖，谭霖很爱很爱何一，虽然很爱，爱也没用。

他不爱自己……

“我对月亮许愿，如果可以的话，我愿虔诚地想你许愿。”

“如果再来一次，就让我永远地死在那地狱吧。”

“死在那如水沟一般的淤泥里。”

“不见天日。”

“没有光明。”

“不遇何一。”

“不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