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曾经试着，用微笑细数你给的伤，无奈最后，泪却随微笑流出眼眶。

谭霖坐在窗前，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好像很久都没有天晴过了。整日阴雨绵绵，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谭霖站在这片大雨中，看不清任何方向。

迷茫、孤独、痛苦紧紧地包围着他，紧紧地攥住他的心脏，让他喘不上气来。

紧紧地将他包围，一点一点磨灭他的记忆，让他迷失在过去，消失在人间……

夜晚的城市很安静，无数的雨丝倾泄而下，打碎了灯光，碎了一地。谭霖坐在仍然坐在窗户边，手里翻看了他们以前的照片，以前他们多好，谭霖笑着笑着，泪水却滴落在照片上。

谭霖抬起头，闭上眼睛，满脸泪水，但是他仍然笑着。

手中的照片被他撕碎，一张又一张，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忘记以前的他们，忘记何一，忘记那份爱，忘记所有了……

他打开窗户，打开的一瞬间，风儿吹过虚幌抚过他的脸颊，丝丝雨丝打在脸上，他将那些照片撒在空中，让风把他们带走，也把他的回忆带走。

从此便消匿在这世上……

从此便再也没有谭霖了，那个爱何一的谭霖了。

“叮咚！”

突然，谭霖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弹出了一条信息，谭霖一眼便看到了“何一”那个名字。

下面写着“我想你了。”

谭霖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什么……”

他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他不敢相信，他手指颤动着在键盘上敲着。

“我真的也好想你。

对方恢复的很快，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我想你”，“我真的好爱你。”

谭霖的泪水一下子就下来了，他紧紧抱住手机，抱住这唯一的希望。

“他是爱我的，他爱我，他还爱……”

因为何一的一句“我想你了”，让跌入深渊的谭霖再一次看到了希望。

那天晚上，谭霖和何一聊了很久很久。直到对方没有再回复。谭霖翻看着手机聊天记录，他笑着，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他还记得我……”

“他还爱我……”

谭霖坐起来，此刻窗外的月亮皎洁，月辉洒满了一地，他现在窗口，看着窗户里面的自己，伸出手去抚摸光滑的镜面。

“谭霖，看到了吧，他还爱你……”

突然，谭霖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猛然弯下腰，手紧紧地扳住窗沿。他急促地呼吸着，胸前上下起伏着，咳嗽过后，他脱力地瘫坐在地上，白皙的手上流淌着鲜红的血液。

他摸了摸嘴脸，鲜红的血液在月色的掩映下有些发黑。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坚持多久，只是自己现在真的不想死了，他想去找何一，想和他有一个好的未来。

他想告诉他，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还有一个人在偷偷地爱着他。

谭霖这样坐着，看着自己的在窗户的影子。

“如果我能活下去该多好啊……”

”这样我就可以多爱你一天了……”

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轻轻地披在那人的身上。那人睫毛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突然旁边的手机亮起来了，谭霖拿起来，上面探出一条信息，只有三个字。

“喝醉了。”

这短短的三个字，却打碎了谭霖所有的希望，上一刻，谭霖还是充满希望，他想活下来，因为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而下一刻，谭霖就如同坠入深海的石块，沉入不见天日的深海。他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他什么都没有了，真的是太痛苦了。

活着太痛苦了。

他也想忘了何一，可是就是忘不掉。

如果不是何一，他就不会站在这里，他就不会从那泥沟中出来，从那如同下水道一般的世界出来。

如果不是何一，他就不会那么痛苦，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如果没有何一，就没有谭霖，

如果没有何一，就没有现在的谭霖……

他真的太痛苦了。

手中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谭霖翻过来，是阮洲打开的，他整理好情绪，他知道，有些事是要说清的。

“喂……”

“谭霖我想跟你见一面，现在有空吗？”

“好，正好我也话跟你说。”

听到这话的对方，明显很高兴，连忙说了几个好，“那我们老地方见。”

“好。”

谭霖等着对方挂断了电话，他总是习惯别人先挂断。

他仰起头，无力地靠在床边，他可能真的撑不下去了，自己应该放下，对吧。

“谭霖，我应该放下吗……”

……

“谭霖！”

阮洲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从从人群中一眼就可以认出来，他抱着一大把玫瑰，朝着他这边走过来。不知道为什么，谭霖又一次想起了何一，好像当年的何一也是这样，这样意气风发，那样爱自己。

虽然他现在并不是那么喜欢玫瑰了，可是看到玫瑰还是会痛。

“我——”

“阮洲，我想跟你谈谈。”谭霖打断了阮洲，他知道阮洲要说什么。

“好。”

两人来到老地方，一家经常来的咖啡厅。

阮洲看着那人，脸色很差，眼底的青灰可见，“你脸色很差，怎么了？”

谭霖看着他，他总是这样，总是那么地温柔，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为什么，哪怕没有结果，也要去做，去喜欢，去爱……

可是自己也不一样吗？明知道何一不爱，还是去爱那人。

“阮洲，我们是不可能的。”谭霖斩钉截铁道。

“可是，谭霖，说句你不爱听的，何一根本不爱你，我可以爱你，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喜欢你，爱你！”阮洲说着，他知道谭霖有多爱何一，也知道现在何一有多绝情。

“我知道，实话告诉你吧，我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肺癌晚期。”

谭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脸上没有一点波澜，就好像这个结果他早就料到了，他平静的样子，让阮洲害怕。

“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前……”

谭霖看着他，“其实我有想过就这样忘了何一的，我也打心底感谢你喜欢我，我有想过与你在一起。可是我真的要死了，我不想耽误你，我是见不得光的罪人，是不配去拥有阳光的。”

“所以，忘了我。”

“我们散了吧。”

谭霖起身，绕过阮洲离开，他没有回头看，泪水早已出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那么爱哭了，真可笑。

“谭霖！”

谭霖回头，眼圈通红。

“你骗我对不对……”

“对不起……”

谭霖看着阮洲朝着自己跑过来，自己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阮洲在人群中到处寻找着那人，却怎么也看不见那人，阮洲不相信，谭霖是骗他的，一定是。

他不相信……

而此刻的谭霖，已经打车来到了一片墓地，他用了自己唯一的积蓄为自己买了一块偏远的墓地，他坐在那里，想着这里挺好的，每天都有阳光照在这里。自己死了，起码还有归宿，这里有山有水，好在也不孤独。

他在这里坐了很久很久，回去的路上，自己脑袋沉的厉害，风真的很冷，心真的很寒。

打开手机，都是阮洲的电话和信息，谭霖将阮洲拉入黑名单，删除那人所有的联系方式。好像只有这样，所有人才不会找到他了，即使他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记得了。

就让世界遗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