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对不起，虽然很爱你，可是却不能成为你的新娘了。

谭霖坐在病房里，今天谭霖格外的难受，身上疼的厉害。但是他没有说，而是在和前来看望的何一聊天着，他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病了。

“你病了？”

“没事，就是有点小感冒，对，小感冒。”谭霖心虚道。

何一倒是没有在意，只是递给了他一张请柬，“给，她说一定要让你来的。”

谭霖颤抖着接过请柬，请柬上是他爱的人的名字，可是他却要和别的人结婚了，谭霖紧紧地咬住下唇，努力遏制住欲出的哭声。何一没有多留，只是送完东西后就离开了，而谭霖也坚持不住了，趴在床边剧烈地咳嗽起来。

阮洲在旁边给他顺气，谭霖拿开手，入眼的又是那刺眼的鲜红。阮洲一见，马上喊着医生过来，谭霖并不在意，可能老天真的就在跟他开玩笑，他也就这命了。

他脑袋很沉，眼皮很重，他听不清阮洲在说什么了，便陷入了黑暗……

谭霖身处一片黑暗，他看不清路，也看不到一点希望。突然，他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谭霖猛然回头，便看见何一站在一片光明之中。

“何一！”谭霖朝着他跑过去。

面前的何一笑的很温柔，朝着谭霖张开双臂，谭霖扑向那人，却在触碰他的那一刻消失不见，再次睁开眼，却是何一跟别人的婚礼，谭霖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谭霖心很疼，疼到他什么也说不出来。没用的眼泪总是一次又一次地下来，他真的好没用好没用，自己真的太没用了……

太痛苦……

“滴——滴——滴——”

谭霖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一周后了，一睁眼便看到了阮洲，那人眼底青灰，面色憔悴，看见谭霖醒了，脸上是止不住的喜悦。

“你……你终于醒了……”阮洲一下子就哭了起来了。

谭霖笑笑，伸手擦去他脸边的泪水，“别……别哭……”

阮洲淋淋雨握住那只手，医生那天告诉他，谭霖撑不过了，他真的撑不下去了，阮洲真的不愿意接受，可是他真的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啊。如果，如果自己早出生几年，自己找遇到谭霖，那么谭霖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是不是会和别人一样完完整整地度过自己美好的一生。

谭霖也好像知道，他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明天几号……”

“26号。”

“何一结婚，我应该去道喜的。”

阮洲这次没有反对，他什么也没有说，良久才说出一句话来。

“好，我陪你。”

谭霖笑笑，他现在真的浑身都在疼，每一寸骨头都如同撕裂般疼痛。他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承受，他想坐起来，等阮洲把他扶起来后，谭霖说想写一封信，阮洲就去给他找笔找纸。

谭霖在那写着，阮洲就在那守着，谭霖一直在咳嗽，并且吐的血也越来血多，最后他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写下了最后一个字。

阮洲连忙去扶他，谭霖却摆了摆手，对着阮洲笑道：“洲洲啊，我死后，你就把写封信放到我家的柜子上，不要直接给何一，我希望他能忘了我。”

阮洲接过信，看着谭霖，谭霖越是笑，他越是痛苦，最后直接扑在那人的怀里痛苦。

“你总是这样！你为什么就不能自私一点啊！自私不好嘛！为什么啊——”

谭霖没有说话，他坐在床头，轻轻地拍着那人的背，嘴里哼着他最熟悉的歌谣。

“别怕，我在。”

谭霖知道自己不能再爱何一了，他知道他们不可能了，但是他就是放不下他，他真的很爱何一，爱了他整整六年啊，这是说放就能放的吗？他不是放不下，而是他做不到……

谭霖整整一夜都没有睡，今晚他的精神格外好，他一直在和阮洲谈话，说他小时候的事，说他怎么遇见的何一。阮洲看着他，每次谭霖提起何一时，眼睛里都在发光。

阮洲也好像明白了谭霖为什么那么爱何一了。

黑暗里呆久了，迫切地一样一束光，就像何一一样，他带来的不仅有阳光，还有无尽的偏爱，这让从小缺失爱的谭霖遇见了属于自己的救赎。

这也是谭霖无法忘记何一的原因吧。

阮洲失落地低下头，谭霖看着他，温柔地说：“如果我能够活下来，或许我们真的可以，可是我真的坚持不住了，我不能毁了你一生，知道吗？我死后，就忘了我吧，找一个真正喜欢和喜欢你的人，好好活下去。连着我的那份。”

阮洲哭着点头，谭霖托起他的脸，吻去他的泪水，“别哭，洲洲，我会一直在的。”

阮洲抱住谭霖，又一次在他怀里大哭，谭霖笑道：“怎么跟个孩子一样，又哭。”

谭霖揉着那人的脑袋，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月色很美啊。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谭霖一点困意也没有，怀中的小崽子早已哭累睡着，谭霖轻轻地抚摸着那人的头。不是他不睡，而是他不敢睡。明天何一结婚，他怕他这一睡便再也醒不过来了，他真的想看看何一结婚的样子。

因为那是他们的最后一年了，谭霖从床头拿出药来，倒出一大把止痛药服下，他真的坚持不住了。他希望太阳赶紧升起来，明天快点到来，他怕自己撑不到明天，撑不到看到何一的那一刻了。

真的好痛苦，好疼，好难受。

谭霖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只能独自忍受着，他满头大汗，呼吸紧促，没办法又将剩下的半瓶药吞下，自己才感受一些。他胃里一阵翻腾，他努力让自己清醒，不让自己睡，他要坚持下去，哪怕是一秒，他也要坚持下去，他要亲眼看着何一结婚，看着有人替他守护好他。

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那晚，夜真的很长很长，谭霖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度日如年，身上不断被疼痛折磨，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撑到天亮。

他才能够再次见到那人。

他要告诉他，

“新婚快乐。”

他要跟他说，

“再见了。”

他想对他说，

“对不起。”

他真的想说那句，

“我不爱了……”

但是真的不爱了吗？不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