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鬼屋

楚隋君是个恐怖鬼屋的老板，但他的鬼屋不是很出名，客人不是很多，因为这个鬼屋不在热闹的市区，也不在旅游景点或游乐园，它在一个普普通通的街角，人流量并不是很大。

楚隋君把余小念的鬼魂带到了他的店里。

余小念有些不知所措。

楚隋君让她自己随意坐坐，但却嘱咐她说：“你可以暂时呆在这里，但你不能离开这里半步。”

什么意思？暂时呆在这里又不能离开半步。

余小念拘谨地点点头。

楚隋君掏出手机，播了个电话号码出去，没一会就接通了。

电话对面的声音略显苍老和不耐烦，应该是个老人，他尖细刻薄地问：“打电话找我干嘛？我很忙的！”

楚隋君信口胡诌，张口就来：“晚上请你吃饭，许久没见想你了。”

电话那头的老人冷哼一声，不屑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您老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少摆大谱。”

听他讲话的间隙，楚隋君给自己点了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才道：“有活儿，晚上来。”

余小念听着，听他们的对话，他们估计要把自己送走。送去阴间？自杀的鬼可是要去十八层地狱的，这些她都不怕，关键是她还不想走，她想等着看——看那些曾霸凌过她，背后捅她刀，让她当众难堪的人都遭到报应，她才肯善罢甘休。

电话那头的人喋喋不休地抱怨：“我前两天不是刚给你送材料过去吗，怎么又没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上进了鬼使大人？”

楚隋君不耐烦道：“少哔哔，让你来你就来。”

随即按断了电话，随意将手机扔在收银台上。

余小念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有些忐忑。楚隋君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于是便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死后就要去地府报道。”

余小念：“那我，必须要今晚走吗？我……我还不想走。”

楚隋君挑了挑眉：“不想走？你还想干嘛？想打击报复霸凌过你的人吗？”

余小念的手几乎揪到了一起。

人死后且意识到自己死了，就会觉醒天知，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所以她也知道面前十分慵懒不羁的大叔是谁——阴间鬼使，人死后索魂，送去地府的人。

但人们时常喜欢称呼他们为摆渡人。

余小念兀自开口，双肩略微颤抖，她猛地按着头，眼神阴鸷：“她们不得好死，我要她们不得好死。”

“哦？”楚隋君挑眉，他把摇头按灭了，略带讥讽地问道：“你想让她们怎么不得好死？晚上去吓唬她们，把她们和你一样从楼上推下去？”

余小念哑口无言，她眼睛微睁，瞳孔缩小，看着楚隋君。

是啊，她该怎么办？她活着的时候斗不过她们，死了又能怎样，她们有权有势，她们才不会怕遭天谴。

余小念半晌才开口：“鬼使大人，请您帮帮我。”

楚隋君靠在椅子里，没开口说话，只是望着余小念。

Y市刑侦支队大楼办公室里，许澜正在翻看余小念的卷宗。

上面在开头是她的一些简介，右上角还配了一张她的照片。照片里的余小念脸色苍白，神情有些呆滞恍惚，头微低，眼神在齐刘海的阴影里往下看。

看起来是一个内向自卑的人。而余小念确实是一个内向自卑的人。

许澜接着往下看，还有她的人际关系，她的父母五年前纷纷车祸离世，是由奶奶一个人带大的，上个月28号她奶奶因心脏病去世了，自此她无亲无靠，成了一个孤儿，同班同学很多人拿这个取笑她。

她们班有一个叫陈雅丽的同学，因其爸爸是上市公司的老板，有点小钱，总是和政府官员打交道，所以陈雅丽在学校里总是嚣张跋扈，带头欺负同学。

而余小念，就是受害者之一。

余小念因家庭原因生长环境变得胆小，自卑，敏感，和大多数人一样被欺负了从来不敢吱声，只会默默忍气吞声。

或许奶奶死了，最后一根稻草陡然折断，她那糟糕的生活再也无以为继，暗无天日里最后一根蜡烛也燃烧殆尽了，索性就把自己溺死于黑暗之中。

兴许很多人都试图逃离黑暗，但黑暗本就如影随形，逃不掉的，现实生活如此，人心亦是。

许澜揉了揉鼻梁，有些疲惫。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陈信推开门，见许澜在就走了进来：“许队，你让我看的监控录像我看了，你说的那个人我们并没有在现场的监控里看到他，出了校门之后也再没有摄像头拍到他了，不过我们倒是查到了这个人。”

说罢，他把几张资料递到许澜桌前，请他过目。

许澜挥挥手，示意他出去。陈信很懂事地出去干活了。

许澜拿起资料，资料上简洁明了地写着下午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个人的资料：楚隋君，男，三十五岁，西城区怡和街二十八号魔玩鬼屋店老板。

再下面是家庭住址，电话号码等，他资料里所记录的并没有什么不良违法的事。

“楚隋君……”许澜默念一遍这个名字，看着右上角的照片。资料上说他三十五岁了，但他这照片估计是他二十五六岁的照片，很年轻，有点死鱼眼，看起来不是很爱笑。

“一个鬼屋店的老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学校？”许澜疑惑“难不成余小念跳楼和他有关？”

二者能有什么关系，目前许澜无法判断，但他或许可以亲自去拜访一下这个人。

知行合一，许澜立刻行动，叮嘱手下好好审讯一下霸凌者们就出门了。

下午五点半，下班高峰期，有点堵车。

随着导航的声音结束，许澜下了车，看了一眼魔玩鬼屋的招牌，十分简陋，虽然开着门，却并没有要招呼人的意思。

进店就能看到老板本人坐在收银台后的椅子里，抽着烟，翘着二郎腿，见到有客人来了才起身。

老板说：“五十一个人啊，人多可以有优惠。”

许澜打量了一下楚隋君的店，十分简陋，店里没有客人，看老板的意思，也不像想招待客人的样子。

许澜走到收银台前面，从钱包里摸出五十块钱给楚隋君，说到：“一个人。”

楚隋君把钱收下，客气地说道：“您可算来对了，今天刚开张，您包场了。”

许澜：“谢谢。”

楚隋君指了指店的里面，说：“那里是入口。”

许澜朝他指得方向走去，只是一块布遮住的简漏入口。他撩开布，走了进去。

他一走进去，楚隋君就转身把墙上的电源开关给打开了。

鬼屋里十分昏暗，加上惊悚忧伤的背景音乐，不时有叮叮咚咚的碰撞声和小孩的笑声，大人的哭声传来，乍一听确实挺吓人的。

但许澜是无神主义者，他不信这些东西，都是假的，所以他也不怕。

这个说是鬼屋，但其实就是一个简单昏暗的迷宫，加上诡谲的背景音乐，其他一点特别之处都没有，连一个真人NPC都没有。

“我要她们都不得好死！”拐角处，少女幽怨的背景音传来。

许澜并不在意，心想：“这背景音做的还挺真，感觉就像在耳边。”

突然，许澜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许澜下意识回头，结果一张布满血腥，恐怖阴森的脸撞入了他的眼帘。

许澜惊呼一声，后退几步，骂了句卧槽。

不是没有真人NPC吗？这破鬼屋怎么请得起NPC啊？

平复了一下惊吓的心，许澜加快脚步，想要赶紧出去。

等等。

没走两步，许澜就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那瘦弱的身影还在拐角柱的那个角落里站着，昏暗的环境里看不清她的脸，可刚才有一瞬间，他觉得那张脸有点眼熟，好像是……

余小念！

许澜快步走近那道身影，刚靠近就听见少女压低了声音的抱怨：“我要她们不得好死！”

许澜问：“要谁？陈雅丽？高有深？还是你那些不闻不问的同学老师？”

余小念愣住了，自己却倒退了两步。她人没吓成，反倒被人吓了，她连忙隐去了自己的身影。

许澜却急了：“余小念，出来，你要让谁不得好死？”

回答他的是一个低沉平静的声音。楚隋君问：“你在说什么先生？游戏时间到了，你怎么还不出去？”

许澜愣了一下，随即清醒过来，他甩了甩头，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

余小念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还会出现，这世界上又没有鬼。

他和楚隋君回到了店里。

许澜在店里若无其事地转了转，对刚才看到的幻觉只字不提，楚隋君也没有问。

没一会，许澜走到楚隋君面前，掏出了警察证，对他说：“警察，针对今天在第七中学发生的案子，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楚隋君点点头。他翘着二郎腿，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撑在收银台上。他随意客气道：“许警官有什么问题请随便问吧，作为一个好公民，能配合你是我的荣幸。”

许澜也不扯官家话，直接开问：“今天下午快三点的时候你去第七中学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