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地府
阴间的白天同夜晚一般,总是有一轮又大又圆又亮的冷月在天边,偶尔有风吹过,会带起一点风沙,晓得有些肃穆。
这里的夜晚比人间的夜晚要暗上几分。为了方便鬼的夜生活,阴间也引进了电——类似于电的东西。
所以酆都大殿此时灯火通明,复古典雅的庞大建筑与现代光源完美结合。
殿内,一个七岁左右的孩童,他身着黑色古袍,头戴暗红平天冠,整个人窝在长椅上,两只脚有气无力地搭在桌案上,脸上盖着本书——《阎王爷的自我修养》
“苍天啊,我都被禁足一个月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阎小罗闷声闷气地抱怨。
他把脸上的书举起来,翻了又翻,实在没兴趣,就直接把书扔出去了。
那本书没平稳落地。金光化门,门里伸出只手接住了那本书。
来者把书翻来覆去打量了一番,看到此书作者就笑了:“崔判官写的,不错不错,值得一看。”
阎小罗一下子垂死病中惊坐起,腾一下原地起飞,朝着楚隋君飞扑而来,被楚隋君眼明手快避开了,于是他就摔了个狗啃泥。
“楚爹,你怎么才来看我,嚯——还带了个姐姐?不会是……”
楚隋君把人从地上拎起来,站直了道:“别瞎想。给你带了个神魂过来,你安排一下。”
阎小罗打量了一下余小念,然后问楚隋君:“不走一下流程吗?”
楚隋君不说话,大有你自己看着办,我不满意你担着的架势。
阎小罗有些为难地挠了挠脸道:“崔府君会削我的,我现在都快成地府头号大昏君了。”
说曹操曹操到,阴间首席判官崔珏崔府君的声音悠悠传过来:“王上,鄙人不敢。”
来者紫袍加身,飘逸的长发被高高扎起,容貌俊秀,谦和有礼。
崔珏对楚隋君作揖行礼,温和道:“楚神使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楚隋君罢罢手,“好说好说,我今天送来的这个人,希望崔判官照拂,免了那些繁琐的审判流程,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
闻言崔珏打量了一下躲在楚隋君身后的女孩。这女孩,身上那金色的光辉倒是愈加亮眼了。
好一个功德无量的神魂,可以手上刚染血腥与怨气。
崔珏轻轻笑了一下,道:“这位姑娘挺眼熟的,照拂的话我不敢说,不过既然楚神使开口,这点小忙我自然是要帮的。”
楚隋君显然没料到他答应的如此干脆,于是他生硬地挤出了一句“多谢。”
“不过这几年阴间治安不好……”
楚隋君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把自己插后腰皮带里的左轮手枪拔了出来,递给崔珏,“谁敢动她,你就一枪打爆谁的头,责任在我。”
阎小罗两眼放光,快崔珏一步跳起来抢走了手枪,像看宝贝一样把枪举起来打量,“嚯!楚爹大气,竟然把越权审判的枪都拿出来了。”
崔珏一把拿过手枪,欣然与楚隋君达成协议。
余小念听的懵懵懂懂,只能躲在楚隋君后边,探出头来打量这里和这里的人……鬼。
灵魂,鬼在人间是虚影,不能化形,但在阴间却是实体的,这里到处都充斥着阴气。
“那就这样吧,我走阴过来,不能呆太久,我先回去了。”
说罢,那消失的金门出现,楚隋君要走,但余小念却拉着他衣摆,有些不知所措。
“在这里有阎王爷,崔判官罩着你,不用怕,放心跟他们走吧。”
余小念欲言又止。
“姑娘可还有什么顾虑?”
半晌余小念松开了衣摆,看起来有些失落。
楚隋君摸摸她的头就走了。
清晨。
夏天天亮的早,七点不到,鬼屋对面的震滇包子铺已经开门了,陆陆续续有人来买包子。老板是一个胖大叔,十分热情,每个倦怠的人在他这里买了包子都会笑着离开。
七点十分的时候,他媳妇牵着孩子出门,打包了两个肉包,一杯豆浆,来到鬼屋门前,开始敲门。
“楚老板,楚老板,你的包子。”
半晌没动静。
一辆车稳稳的刹在了鬼屋门前,一个身材高挑,身着休闲便装的人推门下来,是许澜。
震滇老板娘正要把包子放回去,许澜拦住了她,和她寒暄几句后问:“您每天都给楚老板送早餐吗?”
老板娘点点头,“不过不是每次都遇的上他在,他有时候开门早,有时候开门晚,有时候干脆不开门,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这个人倒是,又懒又宅。
“您把包子给我吧,我是楚老板朋友,等会我给他吧。”
老板娘欣然答应,把包子豆浆递给他就送儿子上学去了。
许澜敲了敲门,里面没啥反应。
震滇包子老板粗犷的声音隔着马路传过来:“他估计还在家,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许澜正想说没事,卷门就缓缓打开了。
楚隋君睡眼惺忪,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颈,不满地埋怨道:“敲三下就可以了,怎么一直敲,吵死了。”
许澜咬牙切齿,把包子豆浆塞他手里,“早上好啊楚老板。”
楚隋君白了他一眼,回到收银台,“许警官,大早上你敲我门干嘛?”
“请你来协助调查余小念的案子。”
楚隋君笑了,他倚在收银台上,看起来轻松又惬意,“许警官,你看我很闲吗?”
许澜反问:“难道你不闲吗?”
楚隋君想了想,大概也觉得自己挺闲的,于是道:“请我协助调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给我开误工费,一天三百不过分吧?”
许澜发出质疑:“你这个店一天能挣到三百?”
“我说能就能。”
许澜耸耸肩,同意了。
早上八点,Y市人民医院住院部十二楼。
陈信坐在椅子上,靠着墙,歪着头,正一点一点地打瞌睡,听到动静马上就惊醒了,他急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哈喇子起身迎接许澜和楚隋君,汇报昨晚那几个人的情况。
病房里,昨天带来的人,除了死人和向英,其他的都醒了,不过除了那个马道长还算镇定,陈子豪和陈雅丽俩人缩在被窝里,简直抖如筛糠,尤其是陈雅丽。
楚隋君扫了一圈这间病房,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还缩写一两只小鬼,估计是嗅到了将死之人的气味了,准备随时夺舍。楚隋君扫了那两只小鬼一眼,它们马上识趣地散了。
许澜坐到了陈雅丽床边,试探性的叫了她两声,缩在被窝里的陈雅丽瞬间像受了刺激一般大叫起来,“有鬼,有鬼啊,是余小念,一定是那个贱人……”
许澜头疼地捏了捏自己山根。
陈信急忙说:“我就说吧,陈雅丽从三四点醒来就一直是这个样子,神神叨叨的,情绪很容易激动。”
楚隋君看着那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感觉他有些眼熟,半晌才不确定地问:“你是马进财?”
马进财靠着墙,闭目养神,听见有人叫他名字才睁开眼。
“你们认识?”
“不认识,只是听人说过,看过照片而已。”楚隋君说着要给自己点烟。
七星招魂术是一个古老又邪恶的阵法,已经失传近百年了。这个阵法以六灯为引,一灯凝魂,加以奇怪复杂的魂引纹为辅,可以禁锢人的魂魄、鬼魂、厉鬼等,但它坏就坏在使用的时候爆发出来的怨气会吸引更多的厉鬼邪祟,所以就被禁了,再然后就失传了。
但在昨天,它重出江湖了。
“医院禁止抽烟。”许澜提醒。
楚隋君只好不点火,把烟含在嘴巴里过过干瘾。
马进财大概是被楚隋君看的不自在了,“你看我干嘛?”
楚隋君笑起来:“进财兄,昨夜天台上那鬼画符是你画的不?”
马进财冷着脸,不回答。
许澜:“马进财,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我们现在有理由怀疑你故意谋杀。”
马进财顿时激动起来:“我没杀人,我杀谁了?”
许澜冷哼一声:“陈善兴死了,你有什么话可说。”
马进财更加激动了,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显然陈善兴的死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的。
许澜继续问:“为什么余小念的尸体出现在医院,陈善兴又是怎么死的,你和陈家人去医院天台干什么?”
马进财哑口无言:“我……我……”
“是余小念,一定是余小念,那个贱人,她害死了我爸爸!”陈雅丽突然激动地坐了起来,双手紧紧攥着被子,手指因用力过猛而发白。她自己也是双目发红,脸色苍白,满头虚汗。
“她想害死我们一家!你们警察快去抓人啊!!”陈雅丽几乎要疯了。
陈信上前安抚她,“陈雅丽同学,你不要激动,余小念已经死了。”
陈雅丽更加激动了:“她变成鬼了,她是来索命的!她不会放过我的!”
陈信:“这世上根本没有鬼。”
陈雅丽抱着头,脸色阴鸷:“你们昨天难道没看见吗?有那么多鬼,它们,她们全都听余小念的指挥,它们要杀了我们!”
“……”
楚隋君上前一步,拍了拍陈信,示意他让开,“让我来。”
陈信识趣地让来了。
楚隋君随手拉了一个凳子,坐在了陈雅丽床前,然后把嘴里的烟夹在手里,按住陈雅丽的不停颤抖的肩膀,手微微用力,“陈同学,你看看我。”
他的语气很轻,却莫名有种命令的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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