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追忆(1)
许渐回过神,目光呆滞,两眼通红,失神地回答:“对啊……师父……师父走了……怎么…就…走了?”说罢又故作坚强地抬手擦了擦眼角快要溢出的泪,身体摇摇欲坠。那人见他这般悲痛,自觉说错了话,连忙上前扶住他,安慰道:“师兄,师父他平日里最器重的便是师兄您了,倘若师父还在定是不想让您这般伤心的,若是再为此哭坏了身子,师父的在天之灵定是不会安心啊!师兄要以大局为重才是啊!”嘴上说的情深意切,手却在暗处用力掐了一下他的小臂。许渐暗自冷笑:刚才不还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怎的现在不装了?开始扮善相了?许渐轻轻拂开那人的手,那人愣了愣,投来疑惑的目光,不明所以。他苍白的脸上挂着牵强的笑“师弟,不必担忧师兄,若不是师弟们年纪尚小,我便是随师父去了又何妨呢?”话音刚落,便又捻起袖子往眼角擦去。“哎,师兄何必如此,现今生陌宗无人掌管,大任自然落到师兄的头上,你要是随师父去了,让我们可怎么办啊?”身旁一位长相清秀的弟子劝道,他认得,那是他座下二弟子——亓官衍。在他印象中,亓官衍的权利是仅次于大徒弟,而威望却远超于大弟子的,对宗门倒也忠心,是个可用之才。“对啊,对啊!”余下弟子纷纷附和道。他似是无意地扫了一眼旁边的人,只见那人眸中闪过一丝不甘。他暗自冷笑,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罢了罢了,还是先将师父的仙骨安葬了罢。阿衍,这事交于你,亲自看着师父下葬让我难安下心,倘若有什么事去我寝殿里便是。”许渐意味深重地拍了三下他的肩,走之前与他对视了一眼,轻轻颔首,才绕过众人出了殿门。也不知他是否领会了,阿衍,莫要让为师失望啊!正午的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拂在脸上是久违的温暖。许渐愉悦地扬起唇角,向远处高耸入云的白镜峰望去。白镜宗下的一手好棋。只是不知棋子没了,你这一盘好棋要如何下?若是放在以前吾或许会念在同门师兄弟饶你一命,但如今,你们宗门接二连三的往生陌宗安探子、奸细,真以为能瞒天过海?他扯了扯嘴角,垂眸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讽刺,拂袖离去。他走过的小路两旁栽种着清一色的兰花,清风拂来,花影摇曳。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小路尽头,似乎没有意识到身后多了一道影子跟着他。许渐不慌不忙地走到寝殿门口,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屋檐下高挂的黑漆牌匾。墨色洒金绢布做底,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异样却暗淡的光,并不惹人眼目。在光投下的阴影处,狐狸眼危险地眯了眯,许渐并未多做停留,抬手推开门,走了进去。他记得鎏金长时间内是不会掉漆的,除非……有人磨掉。可是,磨掉鎏金可做何用呢?许渐忽然想起来自己少年时曾入过的一次谷,那次的谷中人待入谷的修仙者格外热情,尤其是见了他,一个个眉眼带笑,而他们洋溢在脸上的笑却都带着深意。直到入了夜,他才明白谷中人性情大变的原由。那天的夜色很美,月亮落在树的枝头,浮云在她身边昏睡,冰冷的苍穹冻得她裹了层浅色的纱,朦胧的月光笼罩着村庄。围成一圈的或高或矮的茅草屋没有一户亮着灯,打更人饱含沧桑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安心。许渐趁谷中人都休息了,孤身一人来到村外的树林里,那里有一座府邸,是他初入谷时发现的。那座府邸早已破败不堪,木门上的朱漆掉得不成样子,露出被虫子啃食得坑坑洼洼的檀木。屋檐下高挂的牌匾蛛网密布,隐隐约约看出是牌匾的底是蓝色的,而上面的字却不曾掉漆。在月光的照耀下,透过蛛网闪着异样的光。许渐防备之心顿起,无声地施了个隐身咒,轻轻推开腐朽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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