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追忆（3）

许渐猛然睁开双眼，自己仍身处破败的庭院中，方才的繁华景象恍然如梦。一旁站着的老妇人盯着亭间挂着的灯笼，苦涩地笑了笑，解开了许渐心中的疑惑：“想必你已经知道了，那倒下的男子是父亲为我选的夫婿，父亲为了阻止我同她在一起，找来那人，逼着我同他成亲。师父本是妖，这一事只有我一人知晓，可父亲不知从何处听来，以此威胁我同师父了断关系，否则他便请捉妖师来收了师父。我答应父亲同那人成亲，但要他放了师父，保师父性命，父亲答应了。那天，他没有将师父赶走，她在院中亭子里，亲眼看着我同那人成亲。她没有阻止，父亲以我的性命来要挟她，要她看着我同别人成亲，要她离开我，离开这里，她答应后，父亲却反悔了。不知为何，父亲忽然同意她与我在一起了，甚至还要她代那人同我成亲。父亲告诉她，我自小便娇生惯养，住惯了华丽的府邸，怎会甘愿屈身于茅屋瓦房中？师父问他，要怎样才能不让我受委屈？父亲便同她说：‘你修炼千年，妖丹必然珍贵无比，只要你愿意自剖妖丹，莫说是府邸，就算是一座皇宫也绰绰有余。’她天真的以为剖了妖丹便能与我成亲，便能让我过得更好。可是她分明知道，妖没了妖丹便会立即毙命，她分明知道，父亲想让她死，她分明知道，成亲只是个幌子，她分明是知道的……”老妇人说着，声音便哽咽了。她顿了顿，收起哭声，接着说：“那人也是被父亲逼迫娶我，他也有心悦之人，是个男子，他成亲当天，他的心悦之人被父亲杀害，他便服了毒，在礼堂殉情了。他的心悦之人我曾见过，生得…极像你……”许渐愣了愣，所以那些村民这般热情是因为我同那人的心悦之人长得像吗？她继续说：“你该走了…你若再留在这里…她要生气了……”许渐再望去却见那老婆婆坐于凉亭中，而她的对面，坐着方才那个蓝衣女子。“她……是婆婆的师父吗？”许渐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老婆婆轻轻颔首，说道：“那日她剖了妖丹，我求来仙人保住她的性命，可终是失了妖丹，只延长了二十年寿命。不知为何，她变得神智不清，只记得我一人，我带着她逃进山中，那日，我出去采果子，回来便不见她的身影。我找遍了整座山也寻不到她，直到傍晚，她回来了，浑身是血，我问她去哪里了，她只笑了笑，同我说，她替我报仇了。第二天，我便下了山，回到府中，只看见大门敞开，院中尸体堆成了山，地上到处都是血，她杀了全府的人，为我……我回去后，带着她下了山，回到府中，将他们葬在后山，日日参拜，这二十年来，我过得浑浑噩噩，心中早已没有了仇恨，只有愧疚。如今我和她也要去陪他们了，我们……很快就会……在一起的。”那老婆婆苍老的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喜悦与悲凉。许渐恭敬的行了一礼，转身准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