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5

林向瑜沉默着靠在床头，看着皇后和原身的父母以一个要给自家孩子撑腰的姿态列在了榻前，一时之间有点心情微妙。她愿称之为三个炮灰的送死之旅。在林向瑜沉默而复杂的神色中，林襄走了进来。女主的脸绝对是顶配，林襄长了一张相当清纯不做作的脸，放进原著里来讲，对她的描述就是清绝出尘。这会儿，清绝出尘的女主披头散发，缓缓跪倒在了自己妹妹的榻前。林向瑜看着女主那一双触地的膝盖骨，感觉自己的膝盖骨微微一凉。原著里，被男女主跪过的人要么死，要么残，没一个有好下场。残疾的大多都被挖掉了膝盖骨，后半生都比别人矮一个小腿的距离。林向瑜把手缩进了被子里，狠狠搓了搓发凉的膝盖。是马上就要被男主剜掉的刺激感。“皇后娘娘，父亲，母亲。”林襄抿着唇缓缓下拜，额头触到了面前的地板：“女儿害的妹妹溺水，直到现在才醒，特来请罪。”“哦？”皇后柳眉一扬，看着面前这个一脸苍白女子是越看越不顺眼，只觉得看到了后宫那些争宠邀媚的恶心女人，“你是怎么害的我的瑜儿落得水？或者本宫换个问法，瑜儿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这个做姐姐的要把她推下水去？”“丞相府收留你一个孤女，给了你锦衣玉食的生活还不够？你还想要什么？竟然歹毒至此，把我的瑜儿推下水去？”

正准备开口给女主解围顺便给自己洗个白的林向瑜：？…娘娘，原著里没有这段啊？林襄肩膀颤颤，咬着下唇道：“并非民女推妹妹下水，分明是妹妹推了民女下水，民女情急之下扯到了她的裙子带着她一同摔进了水中！民女从小在江南长大，水性好才游了上来，再回头时已经没见着妹妹影子，民女立刻去喊了人来才救起了妹妹。民女此番前来请罪，请的不是试图弑杀亲妹的罪，请的是因为一时疏忽未能及时救起自己亲生妹妹、导致妹妹现在才醒来的不察之罪！”“瑜儿推你？”郦歌向来好脾气，这会儿也有点坐不住，“你自从入府以来百般作态，瑜儿的确不喜欢你，但哪次不是直接明了的摆出？我的瑜儿清清白白，不喜欢一个人也堂堂正正，断然做不出这种事情！”“父亲，”林襄看着皇后和郦歌，十指都剜进掌心，一时面色苍白如纸，“您信不信我？”林向瑜还在沉默。林襄这会儿看起来已经撑不太住，如果不出意外，林静焸那句不信出口之后，林襄的心态能瞬间崩掉。

皇后不喜欢她，情理之中，毕竟皇后和郦歌是正经八百的手帕交；郦歌不喜欢她，也不稀奇，一个上不了台面搅乱她家庭的私生女，谁会喜欢。可林静焸是她的亲生父亲，本来在这相府之中林襄就已经举目无亲，如果连父亲都不相信她，她得多难挨。林静焸静静看着自己的这个大女儿。她本不应该到这个世上来的。就算来到了这个世上，也不应该来到相府，以那样光明正大的姿势。自从这个所谓的大女儿来到相府，饭桌上再也没有了言笑晏晏，他的儿子不再愿意和他一齐喝茶赏月，不再主动找他上茶楼包一个雅间听书。他的女儿再也不像之前那么黏人，一声声甜滋滋的爹爹都换成了冷硬的父亲。他寄予了厚望的儿子，向来只会用崇拜和信任的眼神看着他的儿子眼里出现了复杂和失望，那个孩子再也没有主动进过他的书房，看向他的眼神陌生。

他疼了整整一十六年的，放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女儿没再往他怀里撞过，没再抱着他的手臂撒娇，骄横的要他给买一套昂贵的漂亮钗子。甚至和他举案齐眉恩爱了二十余年的郦歌，有的时候面对他也会有片刻露出失望的眼神。林静焸当年已经处理的足够好，三千两白银足够一个摆渡的船娘带着孩子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他留下那一块玉佩的初衷也不过是觉得如果有什么大困难他能帮衬一把。他这样长在世家中的公子自然有自己的傲骨和坚持，他从未想过，这世界上的很多人并没有君子风雅与铁骨铮铮，更多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林静焸自觉已经牺牲了够多，他养着林襄，给她相府千金的身份，他也自觉自己已经足够仁义，为了弥补年轻时犯下的这个错误，他失去的远比他得到的要多。可是现在，这个进门的，没有半点感情基础的大女儿说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女儿推她下水，还问自己信不信她。

林静焸差点笑出声。那一句不信出口之前，他的衣袖突然被拉了拉。林静焸猛然回头，看见林向瑜躺回了软枕上，恹恹地开了口。“爹爹，娘亲，姑姑，”林向瑜说，“是误会。”四个人都一脸怔然。林襄进门当天是林向瑜的生辰，进门之后，林向瑜对她的不喜也或多或少转到了几个长辈身上。林向瑜和林静焸日渐疏远，因为郦歌迎了林襄进门也不愿意再喊她娘亲，一句母亲不咸不淡，让郦歌抹了好久的眼泪。连带着也不再抱着皇后喊姑姑，只问安笑道一句姑母，就自顾自去找了别人。这会儿她却是喊了——这几乎让几个人喜极而泣。“不是我故意要推她，我溺水也怪不了她，”林向瑜侧着身子，眼皮不受控制的往下滑，“后院莲池里我掉了哥哥送我的钗子，我带紫云和翠云，还有那个识水性的小厮过去找，她刚好站在亭子里，挡了我的路。”“我气急了，搡了她一把，但是那亭子太久没修，栅栏已经松了，她滑的时候我拉了她一把没拉住，把自己带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