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盛邀
言喻把陆辞送回学校后径直回了家。
这天是周末,她全当放松休息了。但是,也不算完全休息玩乐。
到了楼下,言喻解开安全带,掐了掐眉心,拿出另一个手机来。点开了一个联系人。
“有空吗?明天见一面吧。”
得到答复后,她长出一口气,看着前窗里的茫茫夜空,眼底却一点点染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落寞。
她也不知道这份落寞从何而来,只是觉得,这个小丫头的出现,好像触动了她心底的什么东西。
她要好好查查了。
第二天,中午。
陈月然欲哭无泪地坐在言喻对面,再次感受到了如山的压力。
桌上的菜已经上了一半,言喻一副商业场上谈判的架势,不怒自威的气场让陈月然从里到外都抖了抖,努力思考着这尊大佛把她叫出来的原因。
她怎么总觉得和陆辞脱不开关系呢?
昨天这位大神说要把她编辑部的副部借走一天,真就十分实诚地借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快关校门了才给人送回来,也不知这俩人“私奔”去哪了。
陆辞更是一回来就闭关码字,一副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要将她榨干的样子,让陈月然十分不解。
陈月然:“我一点也不想牵扯进你们的豪门恩怨谢谢。”
言喻优雅地抿了一小口高脚杯中的红酒,眸子凌厉锋利,慢慢道:“陈小姐,今天叫你出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合作的事。昨天我考虑了很久,觉得你们的社团十分有能力,这次合作是一次很好地共赢机会,我们拾光愿意和你们花苑合作,合同我带过来了,饭后给你过目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签了。”
这绝对是意外之喜。陈月然十分欣喜地道谢,两人握手之后,言喻眯了眯眼睛,忽然道:“但是。”
陈月然本来要回到胸腔里的小心脏顿时又被这句“但是”卡在了嗓子眼。
言喻向前探了探身子,手肘撑在桌面上,无形中给了她压迫感,嗓音却又十分柔和,缓缓道:“但是,我想从你们花苑挖一个人,不知陈小姐能否答应呢?”
陈月然:“……”
怎么有种要卖闺女的感觉呢?
她看上谁了自己牵走不就行了么,他们社团的人绝对屁颠屁颠地就跟着她走了啊,何必通知她一个小小的社长呢?
她只想安心养老退休啊!
还有,她怎么觉得言喻还没开口她就已经猜出这人是谁了么?
她是莫名围观了什么霸道总裁的追妻现场么?
就在陈月然已经脑补出来了一万种豪门狗血剧情的时候,言喻不负众望地开口:“我很欣赏你们的编辑部副部,陆辞,想让她进拾光实习一段时间,不知陈小姐同不同意呢?”
来了,果然来了,豪门大小姐果然看上他们默默无闻的小副部了,公主追求灰姑娘的戏码要开始了。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再不对她也没有半点反抗的胆子,况且拾光的实习机会十分难得,她替陆辞高兴还来不及。
脑补什么的都是假的,陆辞的才华不该被埋没才是真的。在拾光的平台,陆辞的才华一定能发挥得更好。
陈月然脸上是十分得体的笑容,礼貌道:“陆辞得到言总的赏识,我也很为她开心,这对她来说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她一定也会十分愿意进入拾光实习的。”
言喻点头道:“经过昨天一天的观察,我觉得她是个可造之材,拾光也会给她提供更好的机会。只是,在此之前,我还需要向你了解一下她的一些情况。”
陈月然:“???”
怎么,你们大企业招实习生都兴总裁亲自来找人了解情况的?
这是要把陆辞带过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么?
言喻也知道她这样其实不太恰当,但是别人找的资料不一定可信,她还是想通过她身边的人,了解她更多一点,以便日后更好地发现她们之前的关系。
陆辞说的没错,她是天蝎座,执拗,固执,想知道的东西,必须要查出来。
言喻解释道:“其实我是想让陆辞当一阵我的秘书,因为是比较特殊,是跟我接触比较多的工作,所以想趁这次机会,顺便向你了解一下,她的情况。”
陈月然心道我信你个鬼,但还是保持礼貌的笑容道:“言总想问什么,我看看能不能给言总解答。”
言喻往后靠了靠,两臂若有若无地抱了起来,那种无形的压迫感更强了,一双剔透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道:“那,就请陈小姐来说一下,陆辞她在学校的一些情况,以及她的性格如何吧。”接着又补了一句:“要真实的情况,我相信陈小姐是个诚实的人,我也不会问及隐私,只是想了解一下未来要和我共事的人最真实的情况,仅此而已。”
陈月然沉吟片刻,在心底滤了一遍信息,确定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便开了口:“其实我和陆辞也并不算特别熟。我算是她同专业的学姐,所以对她自然也会特别照顾一些。陆辞是一个做事很认真的姑娘,平时不善言辞,但是做事很认真可靠,能力这方面绝对没有问题。但她性格方面会有些慢热,更多属于会做不会说,踏实肯干的类型,而且性格很老实,言总您应该也发现了,陆辞是个很单纯的孩子,不太懂得世故人情,所以我们也会特别照顾她一些,毕竟,现在像她这么纯粹的孩子也不多了。她是个宝藏,值得被认真对待。”
最后陈月然很郑重地对言喻说:“其实我也看出来了,言总对陆辞很重视。作为她的学姐,我还是要冒昧地请求言总,多照顾一下陆辞,她没什么实习经验,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言总海涵。”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还有一件事,是她不能告诉言喻的,那件事她谁也不能告诉,只能期盼着,有了这次经历,陆辞能够成长一些,早点走出来吧。
这孩子,太让人心疼了。
言喻看出了陈月然眼里对陆辞的爱护,目光也郑重了很多,道:“我会的。”
陈月然忽然有了种嫁女儿的错觉。
她一定是疯了……
言喻沉默一会儿,斟酌着问道:“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陆辞她在校期间,出过国吗?”
她六年前出国,在M国上了四年大学,躺了两年,如果陆辞跟她认识,有没有可能是在国外认识的?
她前几天问过她哥哥,哥哥说她从小到大从来没跟他提过一个叫陆辞的人,她的发小沈明清也说没听说过,还颇为戏精地问她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搞得她哭笑不得。
那很大概率就是在国外认识的。
陈月然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言喻解释道:“是这样,我前几年在国外,见过一个和陆辞很像的人,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我想确认一下,那是不是她。”
陈月然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俩人果然之前认识!还在她面前装陌生,呵,陆辞你变了。
陈月然想了一会儿,发现她并没有这方面的印象,也没听陆辞谈起过。
两人的谈话就此结束。饭后,言喻拿出了合同,陈月然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就签了,最后握手,合作愉快。
与此同时,陆辞还在一无所知地肝稿子。
她写文章一向随性,写完了就很少改动,更不会大改。尤其是这样的随笔,往往都是即兴而作,落笔即成。
但是这次是言喻要的文章,要交给言喻过目的,她紧张得不行,删删改改了好多遍,觉得头发都快掉光了。
头疼!
她最后还是用了原版。第一稿,不改了。
再抬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没有吃午饭。
没吃就没吃吧。陆辞撕开一袋巧克力塞进嘴里,盖上被子蒙头就睡。
一觉睡到了四点,起来更文。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上午八点,陆辞拿着打印出来的文章到了拾光公司楼下,眯着眼睛看了会儿闪闪发光的玻璃大楼,心里一时百感交集。
她有点紧张。
她没有在公司见过言喻,潜意识的,她有点害怕那样的言喻,让她看不透,锋芒毕露,让她不敢接近。
到了大楼前台,前台的接待小姐看见陆辞便很热情地招呼:“是陆辞陆小姐吗?”
陆辞一怔,点头说是的。
她今天穿了自己最正式的一身衣服,黑色的小西装她穿着还不大适应,化着淡妆,也难掩面上的青涩。难得的没有戴帽子,好吧,是她到了楼门口,把帽子放回包里了,戴帽子进去不礼貌。
豁然开朗的视野让她有些不安,她深吸几口气,努力压抑了一下紧张的心情,听到前台带着标准的笑容道:“陆小姐,言总在办公室等您,我带您过去吧。”
陆辞有些受宠若惊。她本来是想着到时候问下前台言喻的办公室在哪,没想到言喻竟是早就交代过,只是前台在她旁边,她总觉得不太自在。
好像她是什么重要人物似的,但是她明明就是一个小透明。
前台小姐很客气地把她带到了顶楼,到了一个最为宽敞的办公室门前,前台告诉她这就是言总的办公室,让她直接进去就行。
陆辞瑟瑟发抖。
试探着敲了敲门,门里传来一个清冷的嗓音:“进。”
和她昨天的声音不大一样,现在言喻的声音多了分工作时候的肃然,带了些磁性,又清冷,隐隐透露着一丝丝的禁欲。
陆辞小心翼翼地把门开了条缝,看见言喻坐在办公室里,正低头看什么文件,听见了声音,抬起头来看她。
言喻今天带了个眼镜,金丝框的,戴在她白瓷般的脸上十分合衬,更显出她的脸庞的精致玲珑,还带了点斯文(败类)的味道。眼镜后面,一双桃花眼此刻没了昨日的盈盈动人,多了的是沉稳干练。白衬衫的袖口挽起,露出半截白生生的小臂,纤纤玉指正扶着咖啡杯的把手,明明是很正经的动作,她做起来却几分撩人。
或者,陆辞觉得,是自己心术不正。
言喻看见她,眼底便攒出点笑意,把手里的文件放下,勾起一点笑道:“来了啊。”
陆辞点点头,转身把门关上,咽了咽口水,双手把打印好的文章呈交上去:“言总,您要的文章,我写好了。”
其实陆辞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上来亲手送。按理说她本可以交给前台让前台转交,以免打扰她工作。但是前天言喻说的是,让她亲手送上来。
于是她就来了,战战兢兢地来了。
言喻抬头看了她一眼,指尖轻轻在桌面上点了点,清凌凌道:“坐。”
陆辞乖乖地坐到了她面前的椅子上,言喻端起咖啡来轻抿了口,把陆辞的文章拿了过来,看着A4纸上的《高夜》,眼角弯了弯,低头看起了内容。
陆辞小媳妇似的,并着腿坐在椅子上,有些紧张地揪着衣角,像是等待老师批阅作业的小学生,生怕老师批评。
言喻看东西一向很快,几下便扫完了全文,沉吟了片刻。
文章不长,看得出来是篇散文,延续了陆辞的一贯风格,带着点淡淡的郁郁,很朴实的语言,却营造出了很美的意境。
是她喜欢的风格。
言喻很满意,抬眼看了眼有些拘谨的陆辞,慢慢笑道:“写的不错,过关了。”
陆辞松了口气,等着言喻接下来的安排。
或者说,等她把她从楼里请出去。
她在这里,真的有点紧张。
言喻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问:“陆辞,你想不想来《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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