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姐?
病房响起了压抑的哭声。司玥震惊地看着这个刚刚掉下来都没吭一声的少女现在哭得一抽一抽,她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安慰。
她忽然觉得,陆辞和言喻关系,没有她看上去这么简单。
问言喻是肯定问不出什么,其他的,也只能求助沈明清了。
沈明清接到电话匆匆赶来,她就在楼下心理门诊,上个楼就到了,推门看到床上的陆辞和床边削苹果的司玥,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快步走到床前问:“小辞出事了?为什么才告诉我?”
司玥呛她:“告诉了你有什么用?你是心理医生又不是骨科医生,能给她干嘛?灾后心理疏导?”
沈明清懒得跟她斗嘴,只是过去关心了一下陆辞的伤势,得知没有大碍后,松了口气,嘱咐这个科的医生好好照顾陆辞。
安排好了,沈明清转头严肃问:“是拍摄哪里出了问题,查出来了么?”
司玥耸了耸肩:“我走的急,还没来得及安排。不过我吓唬了下导演,他现在估计在严查组内情况吧。”
沈明清面色沉得厉害。司玥神色也郑重起来:“你怀疑有人动了手脚?”
沈明清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清楚,想不出有人这么做的原因。陆辞,你觉得呢?是意外还是……”
陆辞摇摇头:“应该是意外,威亚的问题,我想不出有人要害我的理由。”
沈明清脸色并没有好太多,司玥也默了默,小声问:“姓沈的,你是不是想到了两年前……”
沈明清眉头一下紧皱,脸色阴沉得吓人。
司玥看出了答案,也识趣地不再出声。
震惊的是陆辞。
两年前,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言喻车祸的事。
她一直以为是意外,现在看沈明清的样子,难道,是有人要害言喻?
陆辞的面色忽然一肃,提声道:“沈小姐,请把你知道的,关于言喻的事情,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
沈明清和司玥皆是一怔。她们见过的陆辞都是淡然的温吞的,没见过这么凌厉逼人的陆辞。沈明清想了想,轻叹道:“你应该也知道,言喻两年前出了场车祸,变成植物人,两年。我……我们只是怀疑,那次并不是简单的意外……”
陆辞眼神忽然阴戾了,拳头慢慢抓紧了手底下的床单,手背青筋暴露,定定看着前方,许久,吐出一口气,咬着牙道:“查出什么了,和我说声。”
沈明清还想说什么,陆辞忽然抬头,猩红着眼睛,看着她,声音颤抖间带了分哀求:“求你。”
沈明清只得点点头。
陆辞松开床单,靠回床头,失神地轻唤:“阿喻……”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她决不允许她的言喻,再出什么意外了。
她只要她好好的。
她正红着眼失神的时候,门忽然被猛地开开,言喻风风火火冲进来,三两步奔到了床边。
“阿喻……”陆辞怔怔看着她,眼底的红还未褪去,便对上了言喻同样微红的眸子。
言喻上上下下看了陆辞,确定没什么大事,终于松了口气,坐到床边握住陆辞的手轻道:“笨蛋,我来了。”
沈明清:“……”
司玥:“……”
陆辞失笑,鬼使神差地,把言喻微微凌乱的头发整了整,柔声道:“言总,别担心啊,我没事。”
言喻点点头,抬起头来扯出了个笑容,又看到她红通通的眼睛,转头质问沈明清她们:“你们欺负她了?陆辞怎么哭了?”
沈明清大呼冤枉:“这不关我事啊,我们是来照顾她的!”
陆辞笑了笑,温和道:“不是她们,是我。”
“你怎么哭了?很疼么?”言喻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她记得先前陆辞被烫伤了手背都一声不吭的,现在都两眼泪汪汪的,肯定是疼得十分厉害,眼泪都掉下来了。
陆辞无奈道:“不是疼得,就是,想到了一些事。”顿了顿,又严肃道:“阿喻……啊不,言总,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小心别有用心的人暗算。你的身份敏感,肯定有许多人想拉你下水。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嗯?”
言喻听着陆辞十分严肃地说教,怔了怔,问沈明清:“你和陆辞说我的事了?”
沈明清耸了耸肩道:“小辞不是受伤了么,我有点担心会不会像你上次那样,被人动了什么手脚。结果被她听见,担心得眼睛都红了。小朋友是真在意你啊……”
司玥眨眨眼:“明明是刚刚打完电话就趴在被子里哭了,给我都吓一跳!”
陆辞十分无语地看着这两个家伙,恨不得一人一榔头敲晕了丢出去。
有这么揭人老底的么?
言喻揉了揉陆辞的脑袋,把人带进怀里轻声道:“别怕,没事了,陆辞,我来了。”
陆辞差点一个没忍住眼泪又掉下来。
她不太好意思地从言喻怀里退出来道:“言总,我没事的,辛苦言总了。”
司玥看着言喻不在时哭哭唧唧又凶巴巴,言喻来了就故作矜持故作冷淡撇开关系的陆辞,悄咪咪地翻了个白眼。
这个家伙,明明对言喻都已经喜欢到这般了,一见面还怂得跟什么似的,一口一个言总,都对不起言喻这大老远的从A市过来。
果然,言喻脸色又沉了沉,捏了捏陆辞的脸蛋道:“还叫言总!”
陆辞装作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那我叫什么?”
言喻没好气道:“叫姐!”
陆辞乖乖巧巧:“姐。”
沈明清/司玥:“……”
这什么我想撩你你却想做我姐的鬼剧情?
后来陆辞还是没叫成言喻“姐”,言喻说浑身掉鸡皮疙瘩。
沈明清见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就摆摆手潇洒离开,顺便拽走了本想留着看热闹的司玥。
俩人一路呛着出了门。陆辞在床上坐着,看着两人互不服气的背影,想到了什么一般,低头抿嘴淡淡一笑。
言喻托腮问她:“你笑什么?”
陆辞连忙收了笑容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她们关系挺好的。”
言喻瞪大了眼睛:“她们关系好?你哪里看出来她们关系好?”
陆辞忍不住笑了,往床里缩了缩,小声道:“用眼睛看的,言总看不出么?”
言喻撇撇嘴:“没。她们成天吵,烦死了。”说着摇摇头,又看向陆辞,担忧问:“医生怎么说?”
陆辞简略道:“不严重。约莫一两周就能好吧。”
言喻皱眉看着她,转身要掀陆辞被角,想看看她受伤的脚踝,却被陆辞拦下了。
言喻疑惑地抬头看她,看到陆辞满脸通红地看着她,目光低垂,嚅嗫道:“言总别看了,我……没事的。”
言喻挑眉:“你害羞?不好意思?”
陆辞脸色红得要滴血,腿往回缩了缩,咬着下唇不说话了。
她是不太好意思。她可没穿袜子也没穿鞋呢。
言喻没有勉强她,只坐了回去,却心底有些不悦。
明明是她听见她受了伤心如刀绞不顾一切地赶过来,是她这般关心她,把她放在心上当成朋友,但陆辞却还是和她这般疏远,一口一个言总,连自己受伤的脚都不好意思给她看。
就这么把她当外人么?
其实,从一开始,陆辞就没怎么主动找过她。
是她,一直接近陆辞,不自觉地去靠近她,关心她,看不得她受委屈。
而陆辞,除了第一次主动留下她,说出那句让她极其在意的话之后,就一直没有再主动过。
言喻忽然有点难受,没来由的,像是,被冷落了,心底涩涩的,有点委屈。
她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她不小了,就算除去那昏迷的两年,她也二十四了,她也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陆辞的看法,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因为陆辞的一点小举动,心里这么难受。
病房里弥漫显而易见的着低气压。
陆辞看出言喻闷着情绪不高兴,但却不知她为什么不高兴,只得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衣角。
言喻抬头看她,眼底还带着没来得及掩盖的不满。
陆辞小声问:“你不高兴么?”
言喻反问她:“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受伤的是你又不是我。”
陆辞讷讷道:“哦。”
言喻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陆辞是不是傻!哄哄她能死吗?
陆辞默默拉了拉被子,红着脸露出了那只受伤的脚,抬眼湿漉漉地看着她,咬着唇不出声。
言喻下意识地顺着被子往下看,看到一截白生生的小腿下,一个绑着冰袋的高高肿起的脚踝,白皙的脚背上遍布着骇人的大片青紫,正渗着鲜红的血丝。
言喻惊呼一声,指尖下意识地就要去碰,陆辞却是一下子缩了下,脚往下勾了勾,几个并排的玉葡萄般的脚趾紧紧并着,脸色涨红,神色有些躲闪。
言喻没有在意她的动作,只心疼地手指轻拂了拂她的脚背,眼底满是疼惜。
陆辞嘴里轻嗯一声,像个受伤的小兽。言喻低声问:“疼么?”
陆辞摇摇头,手扯着被子,遮了遮脸道:“不疼。”
言喻指尖收回,给她盖好了被子,方才那点闷气早就烟消云散。
受伤的是陆辞,她有什么理由和她置气。
陆辞咽了咽口水,轻轻勾了勾她的小指,可怜巴巴道:“别生气了。”
言喻心里还是酸酸的,下意识道:“以后你……”
以后别拍了?她能这样要求陆辞么?
她记得陆辞要演戏时眼底的光,是她给了陆辞这个机会,现在要是要亲手将机会剥夺了,多残忍。
她干不出来。
她相信,陆辞也不想。
“以后,怎么了?”陆辞试探着问。
“以后……小心点。”言喻看着她的眼睛道。
陆辞深深看了她一眼。
她看出言喻刚刚想说什么了。
但是,言喻改口了。
她的言喻,本就是这样啊。明明很担心,却不会因为她的担心,去束缚她的羽翼。
无论何时,言喻都会支持她,支持她想做的一切。
在那段时光里,她默默承受着所有歧视,所有不理解的,甚至恶意的目光,如果不是言喻一直在,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
但是,她真的行吗?
现在,非彼从前了。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但,如果影响到言喻了呢?
宣传片是言喻给她的机会,她没有做好,反而拖慢了进度。
她的爱好,她的想法,没这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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