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愿意

两人坐在长椅上喝了会儿水，言喻就拉着她道：“走，去前面看看。”

路过一个抓娃娃机时，陆辞隔着玻璃看到了一个呆萌呆萌的小胖狐狸，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言喻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心底不由得莞尔，拉着她走到了抓娃娃机前，挑唇问她：“想要哪个？”

陆辞呆了呆，看了一眼言喻，刚想说不用麻烦，言喻却直接打断了她，笑得意味深长道：“不许跟我客气。”

陆辞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轻哼了一声，她故意问：“你会不会啊，我想要哪个你就能抓出来哪个吗？”

言喻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质疑，挑了挑眉道：“那当然。我敢说，就敢给你夹出来。你喜欢哪个？我给你夹。”

言喻是真的很擅长，她小时候性子野，成天喜欢往外跑，抓娃娃机这个她早练过不知多少次，驾轻就熟。

陆辞指了指那个胖乎乎的小狐狸。言喻看了一眼，噗嗤一笑，评价道：“好呆啊，像你一样。”

陆辞气哼哼地表示抗议：“我哪里呆！”

言喻笑眯眯地摸了一把她的脑袋，去换游戏币了。陆辞在原地失神地摸了摸被她碰过的地方，莫名觉得，今天的言总，好幼稚啊。

不过她喜欢。

言喻说能夹出来，果然一次就把狐狸夹了出来。胖胖的小狐狸从机器口掉出来的时候，陆辞兴奋地抓住她的胳膊惊呼：“出来了！真的夹到了！阿喻你好厉害！”

言喻得意地眯了眯眼睛，把软软的狐狸塞进了陆辞怀里：“喏，给你。”

陆辞又惊又喜，抱着不小的狐狸，眼底满是浓浓的欢喜，像是有烟花在眼底绽开，开心得像个孩子。言喻被她的情绪感染，也笑道：“这么喜欢啊？果然是个小孩子。”

陆辞难得的没有反驳，只是抱着狐狸不撒手。

狐狸的豆豆眼傻乎乎地看着她，仿佛也在好奇，她到底在开心什么。

她当然开心，这是言喻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也是她生日收到的，唯一一份礼物。

言喻看她这副傻乐的样子，忍笑道：“你这么喜欢，我再给你多夹几个？”

出乎意料地，陆辞摇了摇头，说：“不了。多了就不好了。只有一个的话，才能显出它的珍贵啊。”

她不贪心，只要一个就好。这一个，就是最特殊的存在。

言喻忽然被她眼里的认真打动了一瞬。

陆辞这样的人，是相信万物有灵的。她看狐狸的眼神也是，不像是在看一个玩具，像是在看一个值得她守护宠溺的小动物。

明明都二十多岁了，却还纯粹无暇得像个小天使一样，怕是也只有她了。

言喻看着她开心的模样，忽然意识到，这时候她的笑容，和之前的好像不大一样。

以前的她的笑，总是礼貌疏离的。和她在一起时，她也很少笑，多数是有点害羞，有点局促，偶尔的笑容，也并不像真正的开心。

第一次看她这样真正开心的笑容，竟然是因为一只狐狸！

她忽然就有些嫉妒这只狐狸了。

但能让陆辞开心，她觉得这一趟，来的也值了。

夜色渐渐沉了。两人又抱着狐狸玩了些温和点的项目，消磨消磨时间，吃了晚饭后，就已经快九点钟了。

陆辞注意到，言喻一直在若有若无地看表，不禁疑惑问道：“言总有什么事么？要不我们回去吧。”

言喻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没有事。”

两人在长椅上吹了会儿晚风，陆辞在心底感叹，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正这么想着，言喻忽然转过头来道：“陆辞，你想不想坐摩天轮？”

陆辞看着那个巨大的圆，点了点头。

她一直很想做摩天轮，从小就想。但是她妈妈怕摩天轮不安全，一直都没让她坐过。

她对其他游乐设施其实都没什么执念，唯独对摩天轮，是她一直以来的一个遗憾。

这一次，她想放纵一下，如愿一次。

言喻习惯性地拉着她的手去买票。陆辞发现，言喻拉她的手拉的越来越顺手了。

夜风微凉，掩盖了她脸上的一抹红晕。

言喻带她去买票，直到陆辞上了座舱，她才感觉到了不太真实。

她今天好像做了很多她平时想做而不敢做的事，这一刻她才真正觉得自由。

她是她自己了。

陆辞忽然生出了一点小骄傲，握紧了言喻的手，她抿着嘴兀自笑了起来。

言喻感受到了手中的力度变了，回头看了她一眼，看见她在笑，心底也温温的一片。

真好啊。

摩天轮缓缓发动了。陆辞惊呼一声，跪在椅子上趴着窗户往外看，鼻尖都贴到了玻璃上，哈出的气息在玻璃上织出了一小块雾气，将外面的景象模糊得朦胧，只能依稀看到外面星星点点的彩色的灯光，像是被晕染开来的油画。

她忽然生出了一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言喻没有看窗外的景色，而是默默看着她的背影，看她专注地看着外面的侧颜，看她眸中点亮的小小欢喜。言喻忽然想到了一句话，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她开始还觉得矫情，但现在却生出了一些同感。

大概是，心里有了那个人，再美的风景都不是风景了吧。

只有那人和风景在一起，风景才能被称之为风景。

言喻觉得她今天有些多愁善感，但看着小朋友开心的模样，她不介意把原本理性的自己变得感性一点，好像这样就能和那个心思敏感细腻，充满感性的孩子更近一点。

陆辞看着外面的天空一点点靠近，遥远的星空在这一刻似乎触手可及，外面的一切皆是璀璨绚烂的，是她不曾见过的色彩，她好像在一瞬间，发现这个世界的美好了。

她的世界终于不再是灰白色的了。

这是言喻赐予她的一片色彩啊。

摩天轮到了最高点，陆辞的眼前忽然一片黑暗。一双手柔柔地蒙住了她的眼睛，她身子一僵，呼吸都止在了喉间。

不能视物的紧张感在言喻身上特有的清香中缓解了许多，她能感受到言喻贴得很近，她跪着，言喻就在她身后，蒙着她的眼睛，好像只要她一放松，就会跌入她怀中。所以她只得紧绷着身子，心跳得像是要冲出胸腔，她紧张得几乎眩晕。

言喻温柔得过了分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她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了，温热的气息打在耳畔，痒痒的，陆辞几乎要疯了。

言喻说的是：“乖，闭上眼睛。”

陆辞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却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摩天轮仍在缓缓移动，终于到了最高点。

就是现在。

言喻松开了陆辞的眼睛，昏暗的座舱里面的光线并不算刺眼，但陆辞还是被这忽然而来的光明刺得眯了眯眼睛，却是在那缝隙中，看到了世间最美的景象。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窗外砰地绽开了五彩的烟花，绚烂得灼眼。和平时看烟花不同，那火焰的颜色这么近，仿佛伸手就能触碰，那彩色的光点像是萤火虫，在她面前萦绕，热烈奔放，染红了整片夜空。

稍远些的地方，烟花的光点组成了各种形状，飞鸟，风车，风筝，爱心，笑脸，还有一个巨大的数字，725，最后，是一个五彩斑斓的生日蛋糕。

陆辞的呼吸忽然窒住了，心脏开始狂跳起来，一个疯狂的，她自己都不相信的念头浮上脑海，却又忍不住地去期待，去奢望。

她有个不切实际的奢想，这一片绚烂的花火，是独属于她的。

而为她做这一切的，除了她身后的人，她想不出别的人。

她陷在这种疯狂的猜想中，几乎要疯了，这时候，她感受到言喻轻轻地在身后环住她，在她耳边温温道：“生日快乐，小笨蛋。”

陆辞的眼泪忽然就下来了，滚烫的，把脸庞都灼痛了。

她一向是一个坚强的人，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落泪。但是今天，她落泪了。

这是独属于她的花火啊。

她找到属于她的光明了。

言喻还在她耳边继续柔声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叫他们准备了一下，算是你生日还在外地陪我加班，不能回家过生日的补偿吧。喜欢么，小笨蛋？”

陆辞哽咽着道：“喜欢……特别喜欢！阿喻……”

言喻发觉了不对，忙把她拉回来，看见她的小朋友满脸泪痕，还在偏着头咬唇不想让她看出来，一时心中又好笑又心疼，伸手去给她抹了抹眼泪，轻声带笑安慰道：“这么感动么？都哭成这样了，小哭包。”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自己的语气有多宠溺。陆辞听了后，眼泪掉的更厉害了。眼眶红红的，像个软软的小兔子，水光盈盈的眼睛看着她，眼底的情感满得要溢出来。

她没追过人，没经验，但是她可以慢慢来，一点一点，让她的小孩接受她。

她有这个耐心，也对自己有信心。

陆辞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没用地哭成这样，害羞地胡乱擦了擦眼泪，口齿不清地解释道：“没有，我就是，太高兴了。阿喻，谢谢你，给我过生日。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我……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阿喻，谢谢你，谢谢你回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像是被这巨大的欢喜冲昏头脑了，再也无法保持理智，只想贪婪地地把这一刻留住，留到地老天荒。

是久违的幸福啊。

是只有言喻能带给她的幸福。

她曾经说过，她很好哄的。有时候只要一颗糖，一句话，就能哄好。她一个人在外地过生日，也无所谓。言喻不记得她的生日，也无所谓。但是言喻不仅记得，她给的远远不只是一颗糖，一句话，她给她的是足以点燃她整颗心的火焰，把她心里那一点阴霾，烧的一干二净。

言喻，她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是她用前世今生的福分，换来的幸运啊。

但是这还没完。言喻笑着拿出卫生纸给她擦干净眼泪，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倒她手心，笑眯眯道：“你的生日礼物，打开看看？”

陆辞没想到她还有礼物，一时有些受宠若惊，但是还是指尖发颤地打开了那个粉色的小盒子。

理智告诉她，她不能接受言喻这么贵重的礼物，她们的关系还没有到这个地步。但是感情告诉她，她很期待，她比谁都期待。

她还是打开了。

里面是一串手链和一条项链，明显是一对，银制的亮晶晶的，挂着精致的星星和月亮，上面镶着碎钻，设计精美，一看就价值不菲。

陆辞第一眼便喜欢的不得了，但是这好像太过贵重，她又有些犹豫该不该收。

言喻见她犹豫的神色，试探着问：“不喜欢吗？”

她是故意的，她看到了陆辞看到礼物的第一眼，那浓郁的喜爱，但是估计是顾忌价格，不敢接受。

言喻劝道：“不是很值钱的，就一点小玩意，觉得你喜欢，就买给你了。”

陆辞揉了揉眼睛，本就泪眼汪汪的眼睛更红了，她小声道：“阿喻，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她会误会的，她会舍不掉的，她会沦陷的。

言喻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郑重道：“小笨蛋，我想送，你管的了我？”

陆辞被她撩拨得红了脸，低头摆弄着手链项链，明显的爱不释手。

言喻笑道：“我帮你戴上？”

陆辞小小地嗯了一声，言喻就接过来项链，把她后颈的发拨开，扣上了那个小巧的钩子，指尖故意地轻轻扫过她敏感的脖颈，陆辞轻哼一声，身子微微战栗了一下。

空气中暧昧了许多。

精巧的锁骨链静静地放置在陆辞白生生的锁骨中央，小小的星月碎钻反映着点点繁星。

言喻退后一点看了看，满意道：“真不错，不愧是我挑的，很适合你。”

陆辞不敢面对她的目光，羞涩地垂下了头。

言喻接着拿过来手链，向她摊开了手掌，陆辞傻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地反应过来了，把左手递到了她掌心。

陆辞的手腕很细，近乎骨感。雪白纤细，似乎轻轻一掰就能折断，秀气羸弱，让人只想好好保护。

言喻低头很认真地，把手链给她系上，扣在了一个合适的地方，让小星星小月亮垂下来，最后，揩油一般地，摸了摸她的手背，指尖还在她的手心挠了挠。陆辞痒得一缩，抬眼嗔了言喻一眼，却被手链吸引了注意力，抬起手腕看来看去，喜欢的不得了。

言喻送给她生日礼物了，特地准备的。陆辞一想到这个，心底就渡上了一层蜜一般的甜，觉得整个世界都美好了起来。

言喻看她傻乎乎的小样，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头发。

真是个小笨蛋。

言喻从后面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温柔道:“其实……我还有一点私心。我想问你下，你有没有准备好。如果没有准备好，我愿意等下去。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