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怒意
沈还命令手下的侍卫去找颜姝,有些想要巴结沈家的人,见着那画像上是沈府要找的人,也就上心了两分,尤其是那个淮安府的知府,萧辰听说他手下的两名官员,已经被迫把这事当成每日的主要任务了。
萧辰有些害怕见沈还,从前就算是形影不离的关系,现在身份悬殊,他怕说错什么话,惹沈还不快,于是关于颜姝的事,萧辰就都去问沈还手下的人,可是皆无线索。
已是入夜,一轮皎月当空,月光洒在萧府的门前。
萧辰垂头丧气的跨过门槛,萧非霖身边的管家来请,说是萧非霖要见他。
萧辰心下一沉,父亲回来了。
肯定是为了退婚一事,他明知父亲早晚都会知晓,可等父亲传人来唤他的时候,难免有几分不安。
他理了理衣襟,随管家走到父亲的书房外。
他敲了敲门,里间沉声传来一声:“进。”
萧辰手上一紧,推门而入。
一盏青花瓷的茶盏掷在地上,砸在萧辰的脚边,碎裂,茶汤溅在绣着云纹的白靴上。
萧非霖大怒道:“你做的好事,你去沈家退婚?这亲事是你说退就能退的吗?”
萧辰深吸一口气,“父亲,我和沈潋本无情谊,又何必绑在一起,我知道此番贸然提起退婚,有些莽撞,日后我会去赔礼道歉,让沈潋消气——”
“住口!赔礼道歉?”萧非霖打断他的话,“你可知沈家如日中天,风头正盛,你现在拂了沈大人的面子,欺负了他的嫡女,你去赔礼道歉,他就能放过你吗?”
萧辰沉默不语,父亲说的这些事情,他之前也考虑过,只是颜姝该怎么办?
颜姝只有他,只能依靠他。
萧非霖见他不语,沉声道:“沈家这样好的婚事,旁人求都求不来。攀上他家,我们可以在淮安横着走,你要是和沈潋成亲了,谁还敢抢萧家的生意。可你现在把路堵死,旁人摸着沈家的意思,谁还敢和萧家来往?”
萧辰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萧非霖接着道:“萧家生意做到如今,已经是树大招风,以后要是生意上有什么事,你瞧着咱们淮安府知府巴结沈家的样子,不说他会帮我们,我只怕他为了在沈太傅面前邀功,对我们落井下石,后果不堪设想。”
萧辰脑中闪过什么,这几天知府为了沈还的事格外上心,还好沈还未将退婚的事放在心上,否则真难保知府为了讨好沈还做出什么事。
他思量片刻,“是我思虑不周,此事我尽量解决,不让父亲担忧。”
萧非霖以为萧辰听进去了,面色缓了两分,“既然如此,你去给沈潋赔个不是,她对你情深意重,想来会原谅你的。”
萧辰并未回应,转身跨了出去。
他回到自己的庭院,在寝阁内,呆坐在桌案前,盯着月见草,瞧了一阵。
沈还得知他退婚后,极为平静,萧辰本没有注意,可是细细思量,沈还就算没有勃然大怒,也该给他甩脸才是,可沈还一如往常,还送了他这么件稀奇的珍宝。
沈还究竟是什么想法?
姜昭澜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萧辰皱着眉头,盯着一株草看,不知在想些什么。那株草的微光映在他的鼻尖上,柔和又温暖。
萧辰见到他,惊讶道,“你怎么肯来了,我都许久未见过你了,都不知你还算不算我师父。”
自上次和他同榻而眠后,姜昭澜就再没出现过。
“有些事情,耽搁了。”
姜昭澜想说现在就可以教他练剑,可是见天色已晚,萧辰不一定愿意,犹豫道:“今日还练吗?”
萧辰听了这话如临大敌,忙道:“不必了不必了。”
他又怕姜昭澜觉得他懒惰,加上一句:“你脸色不是很好,是生病了吗?”
姜昭澜的脸棱角分明,一双略带茶色的眼睛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清明了一瞬,“只是没休息好,无妨的。”
毕竟相识许久,萧辰不免关心道:“那你先休息吧,总不能把身体熬坏了。”
萧辰觉得可能是他不爱和自己挤在一起睡,所以这几天才会见不到他,又道:“今晚先睡我的床吧,你的房间我还没有收拾,等明天,我定把它规整如常。”
他垂着眼睑,向里间走去,应道:“好。”
姜昭澜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每次和他搭话,也都冷淡至极。可今天,他虽面无表情,萧辰却在他的眼神中,捕捉出了一丝悲伤。
这是怎么了?
他不说,萧辰也懒得问。
萧辰在柜子底下抱出一把琴来,那琴有些陈旧了,上面的漆也有些褪色。
他走到庭院内,在台阶上撑起一个案子,把琴放好。
萧辰拨弄两下,这琴的音色还是极好,他的端坐在案前,一手按在琴弦上。
他幼时学的东西在失忆后都忘记了,这把琴他也不会用了。
可最近做梦,老是能梦到些失忆前的事情,他回忆着在梦里弹琴的记忆,两指挑起,复而弹奏起一首曲子。
商音转羽调,羽调破音,惊起枝头的乌鹊,竟就这么飞走了。
萧辰也被惊到了,他抬头望着飞去的鸟儿,不禁道:“真有这么烂么?”
“也不算烂,只是相较其他精通音律之人,略显尴尬罢了。”姜昭澜推开寝阁的门,站在屋檐下,月光流转,映得他皮肤甚是白皙。
萧辰撇嘴,这话不还是烂的意思吗?他开口道:“你怎么醒了?”
姜昭澜一阵无语,魔音入耳,他是被吵醒的。他面无表情,“你之前说你修习剑术两年,可是在我手下却走不过十招,这焦尾琴你又练了几年?”
明明是挖苦的话,萧辰听后认真回忆了一番,答道:“两年。”
姜昭澜:“……那你许是该学些别的。”他顿了顿,“萧家是商贾之家,你父亲该让你学着做生意才是,你整日除了练剑就是出去厮混,这么大的家业,他要交给谁呢?”
他怎能不知姜昭澜说的是正理,可他低下脑袋,抿一下唇,道:“我不学,他自会托付给旁人,他有他的筹划,或许他本就没想托付给我。”
姜昭澜挑眉,“怎会?你是萧非霖唯一的嫡子,由你继承,他才该最放心不过。”
“可能吧。”他不愿多言此事,又拨弄起焦尾琴,“大侠还没说近来做什么去了,来去匆匆,都瞧不见人了。”
那指尖拨出的声音太过凌乱,惹的姜昭澜蹙眉,“一些小事,如今都处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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