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沈还（2）

萧辰柔声道：“这是怎么了？”

沈还并未开口，只是盯着他看，眼神阴沉的可怕。

萧辰仔细回忆方才发生的事情，沈还生气无非是一种缘由，他道：“方才有人扯出婚约之事，人言可畏，我不该在此刻和沈小姐搭话的，险些毁了她的清誉，是我不好。”

沈还绷着脸道：“你倒是为她着想良多。”

萧辰不知他这话什么意思，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开口道：“什么？”

沈还面色阴沉道：“你何止是不该和她搭话，再有下次，我看日后你都不必和人说话才好。”

沈还的口气很差，萧辰只当他对沈潋真的爱护至极，萧辰服软道：“是是是，再没下次了，若是我再犯，任由沈兄处置，直到沈兄消气为止。”

沈还这才露出一个笑，他道：“我可要记好，就怕哪天我提起时，你却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萧辰见他面色好转，就开起玩笑：“你这话好生奇怪，像是女子在缔结山盟海誓似的，罢了，卿卿如此情深义重，萧郎永志不忘。”

沈还默了一瞬，他看向萧辰，伸手扯住萧辰的袖子，问道：“永志不忘？”

沈还一副极其认真的模样，萧辰只当沈还也爱玩笑，他故作深情道：“不忘。”

他拂开沈还的手，转身折了一枝桃花细细赏玩着，装作不经意道；“对了，颜姝的事，可有眉目吗？”

沈还蹙起眉头，语气冷淡两分，“还没有，再耐心等等吧。”

......

萧辰回府后还在想，沈还这样捉摸不透的态度，会不会根本就不想帮他找颜殊。

他在深夜把焦尾琴扣在庭院台阶的案上，突然想明白两分，沈还要忙的事有很多，一个无关紧要的花魁，他肯敷衍两句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昨天夜里他在姜昭澜的面前丢了好大的人，这次他拿出一本琴谱，他下定决心要好好练琴。

他拨动两根琴弦试音，小厮来找他，说是萧非霖要见他。

想来是父亲听说了今天沈还在春山宴上说的话。

事情已成定局，父亲就算生气，也无法了。

他随着小厮走到正厅，见萧非霖一脸怒气的坐在梨花交椅上。

他扬起一个微笑，为萧非霖斟茶“父亲今天去做什么了，回来的这样晚。”

萧非霖接过他的茶，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你可知错？”

萧辰撇嘴，装作不解道：“什么错？”

“沈潋究竟哪里不好，让你这样费尽心思的退婚？”萧非霖声音低沉，脸色发青。

“我不知道错在哪里，这婚事本来也不是我求的。”萧辰真的不知错在哪里，他喜欢颜姝，不喜欢沈潋，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错吗？

萧辰接着开口，“颜姝哪里不好，我觉得她比沈潋好上百倍，以后我和她成亲了，我们两个人一起孝敬您，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萧非霖突然站起来，满腔怒气有些抑制不住，“颜殊？萧家的事情她能帮衬上分毫吗？她一个青楼妓子，拿什么和沈潋比！你平日不学无术，我对你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现在这样好的一桩婚事也断送在你手里，你究竟还能成什么事？”

萧辰一愣，父亲居然是这样的想法，他想拿儿子的婚事，换萧家的前途。

他不由开口道：“可那又如何，咱们要那么多生意有什么用，您现在赚的银子，已经够我们几世无忧，难道那些东西，比儿子的一世安乐更重要吗？”

萧非霖听了这话更是生气，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混账！这些道理我和你是说不通了，你现在跪到外面去，跪足两个时辰，如此忤逆尊长，半点没把我放在眼里。”

萧辰错愕的看着萧非霖，“跪在大厅前？跪两个时辰？”

萧非霖平时对他看管甚少，他都不在意了，现在为了一件说不上是错的事情，要让他跪在庭前？

“你的课业没完成过几次，整天东奔西跑的玩，现在这么简单明了的话你听不懂了吗？”

萧辰眼中透露着不可置信，赌气道，“跪就跪。”

说着就转身出门，将衣摆掀起，跪在石阶前。

后来厅内的灯灭了几盏，萧非霖踏过门槛，从他身前过去，发出一声冷哼，他赌气，侧过头不去看萧非霖。

萧非霖留了一个小厮看着他，这意思是必须让他跪两个时辰了。

那小厮距离萧辰十丈远，生怕萧辰气不顺，冲自己发脾气。

他懒得搭理身后的那个小厮，这些下人都只会说同一种话，萧非霖不愿告诉他的事情，这些下人也不会说半个字。

他冷静下来，现在脑子都是同一个问题。

父亲究竟是关心他，还是用他的婚事续自己的前程。

他想了许久，想不出什么结果。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那玉轮被薄云笼罩，若隐若现，仿佛永远也触摸不到。

他想，此刻若是母亲还在，应该会问问他的腿疼不疼，问他夜里穿的这样单薄，会不会冷。

若是母亲，会像父亲一样不同意他退婚吗？

可是没人能给他答案，母亲已经不在了。

他感觉腿上失去知觉的时候，萧非霖留下的小厮来扶他起身，“公子，时间到了，用不用让厨房给您送些糕点，垫垫肚子。”

“不用。”顿了顿，“父亲歇下了吗？”

“不太清楚，不过这么晚了，应该是歇下了。”

萧辰的腿阵阵发麻，走动的姿势不太自然，他路过父亲的书房，那房间漆黑一片，父亲不在书房，当真是已经休息了。

他突然停下，望着书房的窗户，若是此刻父亲还在书房，书房的灯亮起，父亲出来瞧他一眼，那该多好。

他保持一个姿势，站了一刻钟，可是书房还是一片黑暗，那里面没有人。

他不觉得难过，只是心中有些空落落的，父亲对他冷淡，他早就习惯了。

......

萧辰最近梦魇越来越厉害了。

梦到的那些失忆前的事情，越来越清晰。

昨夜，他梦到自己六七岁的事情，那是一个秋日的午后，母亲身着一袭粉色罗裙，他靠在母亲的怀中，母亲声音轻柔的为他唱一首童谣，他听着曲子渐渐入眠，母亲为他盖上一条毯子，望着他浅笑。

后来父亲回来了，他们两个人开始吵架，萧辰听不清楚他们争吵的内容，待他们吵完了，父亲的脸色开始转变，他又笑着去牵母亲的手，母亲想挣脱，却被父亲握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