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冬日水寒情可暖，夜梦怀瑾相思添

宦臣带着燕惊鸿朝公主宫殿走去，叮嘱着注意事项。

燕惊鸿不知道这个皇帝打的什么算盘，为何突然要把他送到公主那儿。他猜测是想暗中找机会以对公主不敬之类的借口惩处他。

公主并不在宫殿里，在湖边散步，宦臣又领着他去湖边见公主。

刚下过一场雪，路面有些湿滑，风吹在身上刮人得疼。燕惊鸿身上穿着为他准备好的鸭毛里衬的衣服，还挺暖和。

在湖边他们碰上了据说皇帝十分爱惜的公主。燕惊鸿一看，倒也确实是绝色佳人。

只是这公主看着他，脸色阴沉下来。

“公主殿下，这便是皇上吩咐送来的燕国太子。”

“见着公主还不快行礼！”宦臣推搡他上前。

他弯腰行了一礼。

那公主笑了：“仗着皇帝哥哥的宠爱，见着本公主都这样放肆？”

燕惊鸿低着头没有搭话。

“罢了，本公主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去，到我后面跟着去，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侍卫了。”

燕惊鸿默然地跟到公主身后随她散步。

公主在前面和几位宫女有说有笑，完全无视了她，燕惊鸿想，公主大概是觉得自己夺走了皇帝对她的爱护，心里看不惯他。还真是个未经世事的小丫头片子。

突然公主哎呀一声，燕惊鸿抬头，就看到一个银镯子落到湖里的冰面上。几位宫女都跟着惊呼起来。

公主回头看着他，说道：“你表现的机会来了，去，给本公主捡上来。”

燕惊鸿瞟了眼公主手上戴的好好的玉镯，心知她是故意的，也不拆穿，轻身一跳到了冰面上。

那冰面结得并不是很结实，燕惊鸿小心翼翼地靠近银镯，弯腰拿到。忽然咚的一声，一块石头砸到他面前，他身下的的冰面碎裂开来，他掉进了冰窟里，冰冷刺骨的水立即淹没了他，浸湿了他的衣服，厚重的衣服拖着他往漆黑的深处坠去。

顾鸿羽正在湖边散步思考人生，忽听前面宫女的惊呼，然后是湖面破开的声音，他快步走上前，就见燕惊鸿的身影晃了一下就不见了。

顾鸿羽跑了过去，就开始脱外衣，然后用石头在旁边另外砸了一个冰窟窿，在众人的尖叫声中跳了下去。

表层的水温有4℃，但也让他觉得冰冷刺骨，他有些后悔自己条件反射的救人，他没有热身，身上还有层衣服，游起来很不顺畅，估计一会儿得抽筋，到时候没救到人反而把自己搭进去就不划算了。他想了想，转身游回去。

燕惊鸿在水里脱了外衣，终于顺利地摸到了冰层，上半身浮出了水面，他抹了把脸，刚准备起身上岸，就听公主一脸焦急地说：“皇帝哥哥还在水里！！！”

燕惊鸿无语，把银镯甩给公主，憋了一口气，又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去找那个脑子被驴踢了的皇帝。

他看到了那个人，在水里奋力地划着，但似乎脚抽筋，不太能动弹。

顾鸿羽在冰冷的水里，光线又昏暗，什么都看不到，他一只脚已经失去知觉，他必须马上上岸。

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搭上了他的肩，黑色的发丝随水流漂到他眼前，他心下一惊，想到了书里常说的禁婆。

卧槽，不会吧。这皇宫的湖里不会真有什么投湖自尽的宫女的冤魂吧？

他回过头，看到燕惊鸿的脸时，吓得吐出一口气，冒起一个大泡泡。

燕惊鸿没有理他，架着他的咯吱窝，带着他往冰窟窿游去，最后两人都浮出了水面。

“呼哈——咳咳——”顾鸿羽立即深呼吸一口，不禁咳嗽起来。

燕惊鸿先爬了上去，然后伸手来拉他，冷淡地说了句：“水性不好就别自作多情。”

顾鸿羽嘿嘿两声，有些尴尬。自己明明去救人，却被人救了，真没面子。

顾鸿羽哆哆嗦嗦地上了岸，一大群人围了上来，纷纷脱下自己的衣服，顾鸿羽赶紧制止他们，说自己马上回宫换。

他对一个宦臣道：“马上把燕国太子送回望云殿换身衣服去。”

“若婉，看来他暂时还不能去你那儿了。”顾鸿羽多少猜出燕惊鸿会落水是杜若婉意气用事，他怕再让两人待下去，爱没培养出来，倒是徒生恨意，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太不划算。

杜若婉因为顾鸿羽落水多少有些自责，点点头乖巧地应了。

顾鸿羽在大冬天落了场水，不可避免地受了凉，当天夜里就发烧，一直昏睡，还做起了糟糕的梦。

“我们……分手吧……”

顾鸿羽看着对面那人的嘴吐露出这样的话语。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日，但顾鸿羽感觉到了深冬的严寒。如坠冰窑，寒凉刺骨，不过如此。

“你说什么傻话？”顾鸿羽强笑着问。

“我说，我们结束了。再见。”那人转身离开，似乎没有丝毫留恋。

“等等！怀瑾！萧怀瑾！混蛋！等等我！”顾鸿羽追了上去，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那人的衣角。

只见那人的背影越来越远，慢慢沉入黑暗。

“萧怀瑾！萧怀瑾！混蛋！别离开我！别离开我！”顾鸿羽脚下的地面崩塌，他摔了下去，失重感袭来，像从悬崖坠落，落入漆黑噬人的深渊。

“不！！！”

“哈……哈……”顾鸿羽猛地坐起身，揪住疼痛的胸口，那里心脏正在剧烈跳动。他大口喘着气。

他摸了摸眼角，发现那里早已湿润，整张脸都是湿漉漉的。

“该死……”顾鸿羽在床上坐了良久，最后捂住了疼痛的头。

顾鸿羽并不因为萧怀瑾和他分手而有所怨怼，他也不曾怀疑萧怀瑾对他的真心。

可真心本就瞬息万变。萧怀瑾说爱他是真的，说分手也是真的。他曾经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他知道了真相。很简单又很狗血的事情。萧怀瑾得了绝症，并且在短短一年内就死了。

顾鸿羽总是觉得萧怀瑾像小说男主一样完美，自己何德何能得他垂青。也许就是这男主光辉一般的存在，他也遇上了小说里常见的套路——绝症。然而小说里总是有千万种方法让主人公恢复，现实中他却只有一种归途。

顾鸿羽现在唯一愤恨后悔的，是自己没有在最后一段日子里陪陪他，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

“爱情从来就不是永恒的。”萧怀瑾合上给顾鸿羽念的诗集，这样说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你不会一直爱我咯？”顾鸿羽故作生气地说。

“当然不会一直爱你。世间所有的爱都是短暂而易逝的，我只是恰好不断爱上同一个人罢了。”萧怀瑾看着顾鸿羽，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他逆着光，顾鸿羽看不到他的眼睛，但他肯定里面是似水温柔。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日光高照，早饭顾鸿羽吃了两口就让人端下去了，又喝了太医开的苦死人的药，就半躺在床上阖着眼养神。

自己落了水病成这样，也不知燕惊鸿怎么样了。他想了想，又招来夏荷问燕惊鸿的情况。

“皇上放心，燕公子身体很好，没有生病。倒是您，不要怪夏荷多嘴，您龙体安康才是第一位。下次万不可做出如此举动。”

“知道了，知道了。”顾鸿羽心里一暖，夏荷这宫女是真的关心杜若安这个皇上。原著里直到亡国时她都还陪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