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投君所好梅糕甜，病中探望情谊添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些时日，太医给燕惊鸿复查伤口，顾鸿羽也屁颠屁颠地去凑热闹。

拆下绷带的一霎那，燕惊鸿胸口的“杜若安”墨刺映入眼帘，那是杜若安留下的宣誓所有权的痕迹，也是燕惊鸿终身的耻辱愤恨。

无数次他与初识的姑娘亲热时，她们都会询问此为何人，或者知道杜若安的，便会问他胸口为何刺着北凉皇帝的名字。

这墨刺一遍遍提醒着他那个嚣张的男人的存在，一遍遍提醒着他那段屈辱的经历。若北凉皇帝不死，何以解此仇？

想到原作里由这墨刺不断加深的燕惊鸿对杜若安的恨意，顾鸿羽感到心里一凉，脖子忍不住缩了缩。要怎么弥补呢？现在还来得及不？

“皇上，伤势恢复很快，再静养几日便可。”

“哦哦，好的，劳烦太医了。夏荷，送太医。”

“你想吃什么？我让御膳房做。”

“……”

“那我随便吩咐了。”顾鸿羽突然想到书里提到过燕惊鸿特别喜欢家乡的桂花糕。女主可以说一定程度上是靠做的桂花糕引起男主注意的。燕惊鸿的家乡燕国在南边，地理环境和江南水乡相似，也让燕国人养成了喜淡喜甜的食物偏好。

但是这寒冬腊月的，上哪去给他找桂花？顾鸿羽一抬头，看见了窗外盛放的梅花，嘴角牵起一抹笑意。

向宫女吩咐好午膳后，顾鸿羽又转而想和燕惊鸿聊几句。他看见燕惊鸿倚在床头，看着窗外的雪景，青丝如瀑，目如月夜寒江。

北方降温快，一阵雪下来后，温度更加低了。好在宫殿的墙壁都砌成空心的“夹墙”，俗称“火墙”。墙下挖有火道，添火的炭口设于殿外的廊檐底下。炭口里烧上木炭火，热力就可顺着夹墙温暖到整个大殿。

“冷吗？”顾鸿羽问。

“……”燕惊鸿不答。

“饿吗？”

“……”燕惊鸿再次无视。

“你这样坐床上不无聊吗？”

“闭嘴。”燕惊鸿终于赏了顾鸿羽一眼。

顾鸿羽赶紧闭上了嘴。男主都说闭嘴了，能不闭吗。

好无聊啊。顾鸿羽在大殿里四处晃悠，心里不禁吐槽燕惊鸿养伤这些日子都是怎么度过的，殿里根本什么都没有。难道燕惊鸿每天都含情脉脉和墙壁对视？

顾鸿羽想着，跺了跺脚。尽管有供暖系统，但还是有些冷，应该再点个火炉，尤其还有个来自南方不耐寒的病号。他吩咐宫女又点了火炉放到床旁边给燕惊鸿取暖。

漫长的等待后，午膳终于传来了。顾鸿羽看着那些丰盛的餐食，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他看到了那一盘梅花糕，雪白的糕点上点缀着一丝红色，看上去令人食欲大增。

他邀功般将梅花糕放到燕惊鸿眼前，笑着说到:“快尝尝这梅花糕味道如何。本来想给你做桂花糕的，但这寒冬腊月的实在没有桂花。”

“……”燕惊鸿看着那一盘让他食指大动的梅花糕，很想问顾鸿羽是怎么知道他喜欢桂花糕的，转念一想这家伙大概是歪打正着，也就闭嘴不说话了。

“味道如何？”顾鸿羽看着燕惊鸿拿起一块梅花糕尝了一口，连忙问道。

“不错。”

“那就好，你好好吃饭，我也该回去吃饭了。”顾鸿羽笑着离开了。

原来他还没有用膳？燕惊鸿看着披上大氅离开的背影，感受着嘴里的丝丝甜意，摸出了一串红豆手链。

那天夜里，听到门口的人声他就醒了，仔细听了听，发现是北凉皇帝和宫女在说话。

“可是皇上，您怎么可以这样坐在雪地里！要是您再生病怎么办！”

“无碍，就坐一会儿，我这还有披风垫着呢。”

“您要见燕公子直接叫醒他不就好了？在这儿坐着他也醒不过来啊！”

“我不是来见他的。”

他没有起身开门，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突然，他听到那人开始念诗。

一首一首，如穿透窗缝的寒风，袭向他，沁入他的骨髓，如雪一样冷，令他清醒。难道这个人知道他醒着？故意说给他听？

燕惊鸿这样想着，见门外出现黑影，那人在门前弯了腰伸手似乎放了什么东西，随即离开了。

听着踩在雪上的嘎吱脚步声远去，直到听不到，燕惊鸿才起身开了门，昏暗的灯灯笼下，远处黑茫茫一片，只有雪花飘落的白色可见，人影早已消失无踪。

门口地上放着一串手链一样的东西。他捡了起来，握在手里仔细瞧了瞧，是一串红豆手链。他握紧了手。

这个皇帝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对他时好时坏，果真如宫人所说的喜怒无常。他这样做是为了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看起来他现在对自己的容忍度极高，竟然受到生命威胁也没有惩处自己。这个人看穿了那是自己的试探？还是他也在试探自己？

看样子，这个北凉皇帝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昏庸愚蠢啊……那么，自己要更加小心谨慎了……

＊

回到寝宫吃饭的时候，顾鸿羽想着明日给燕惊鸿送些书籍笔墨过去，也让他打发打发时间，至于如何解决那墨刺，他也有了些想法，只是燕惊鸿很可能不会同意。

正这样想着，忽有宫女前来向夏荷传信，夏荷听后皱了皱眉，又向顾鸿羽说道:“皇上，温玉公子晕倒了，您要去看一看吗？”

“嗯？怎么会晕倒？传太医了吗？”

“还未。”

“先传太医过去看看，等我用完午膳就过去。”

顾鸿羽想了想，并不记得书里有这么一出，想来是琐碎日常，并无大事，也就抱着看望病号的心态准备去看看。

等顾鸿羽到了温玉的寝宫，里面正熏着香。顾鸿羽吸了吸鼻，他素来不喜熏香，这味道于他而言太浓烈了。

温玉已经醒了，只着一件中衣坐在床头，太医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去。

“太医，情况如何？”

“回皇上，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体虚，还有要注意饮食，不能饿着。”

“嗯，有劳太医了。”

“皇上。”看着皇上来了，温玉挣扎着要下床行礼，被顾鸿羽制止了。他抓住温玉的手把他按回去，只觉他双手冰凉。

“快盖好被子，你手怎么这样冷。来人，再加个火炉。”

“我没事，皇上。我素来体寒，手脚长期是凉的。”温玉笑了笑，苍白的嘴唇有些干裂。

“那你更应该注意身体，不要饿着自己。”

若是顾鸿羽没读过这本书，定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皇上的男宠还会饿着，其实这是男宠们保持身材所作出的牺牲。像温玉的楚宫腰，并不是天生的，而是靠节制饮食和适当锻炼保持的。

书中是这样说的:

「昔者楚灵王好士细腰，故灵王之臣皆以一饭为节，胁息然后带，扶墙然后起。」

所以这种风尚是从大和国楚灵王流行开来的，和中世纪欧洲贵族女子为了穿上紧身裙而屏息束腰是一个道理。

“温玉若不如此，皇上怕是不再喜欢温玉。”温玉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倒是觉得你再胖一点好，你太瘦了。上次我怎么说的，让你多吃点。”顾鸿羽戳着温玉的细腰，叹了口气，不由想到:这里的人审美怎么都这么畸形呢？

腰身感到一丝痒，温玉忍不住笑了一声。

“吃东西了吗？”

“吃了。”

“没吃饱吧，你看你这肚子一点都没鼓起来。”顾鸿羽又摸了摸温玉平坦的肚子说道。

“又不是有孕在身的妇人，肚子怎么会鼓起来？”温玉被顾鸿羽给逗笑了。

“哎，不管怎么说，你再吃点，我给你传吃的。”顾鸿羽转身又吩咐了宫女备了些小食端上来，看着温玉吃完了。

“这才对嘛，以后吃饭要像这样才行。下次我再见你，你要是没胖一点的话我可要罚你。”顾鸿羽故作凶狠地说道。

“好，温玉谨记。”温玉笑吟吟地看着顾鸿羽。

“嗯，那你好好休息，我还要处理些事务，先走了。你可别起来送我。”

“好，皇上慢走。”

温玉目送着顾鸿羽走出了寝宫，然后揪住了自己的胸口，脸颊染上淡粉色。

今天的皇上……好温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