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一起案子

蔺慕的脑子正在全速运转，试图编造一个还过得去又符合逻辑的谎言，但当被骗那方恶狠狠看着你，时刻准备报警送你进去吃牢饭的时候，蔺慕相信没人能做得到。

千幸万幸，蔺慕的手机铃声在恰如其分的时间响起，局势总算暂且缓解，蔺慕指指手机，赔个笑脸，接起电话：“喂？”

“慕慕？你在哪里？”那边低沉磁性的男低音亲昵的叫着蔺慕的昵称。

是自家哥哥，还好，蔺慕松了口气，故意打开免提，他可是在A市呼风唤雨的宋氏财团总裁，不看僧面看佛面，但凡给他个面子，蔺慕就不用进局子说话了。

蔺慕特意清清楚楚报上地名：“哥，我在桃源房地产公司这边，怎么了？”

“我正好路过法援中心，发现你不在。”男人有些不满，平时他总是喜怒不形于色，但作为蔺慕的兄长，他从不隐藏情绪，“你到桃源干什么？”

蔺慕赶快解释，顺便说给坐在旁边的经理听：“今天早上收了封求助邮件，说的是桃园映象那套别墅的事儿，我才过来问问情况……真就是问问而已。”

“知道了。注意安全，早点回家。”男人像所有兄长叮嘱不懂事的弟弟那样，嘱咐完蔺慕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蔺慕暗自叫苦，还没来得及让他替自己讲讲情，他就直接给挂了，这可怎么办。

想不到经理态度反而来了个180度大转变，态度比之前更恭谦不说，笑容都从客气的微笑变成了谄媚的微笑，他讪讪开口：“要是鄙人耳朵没听岔，您兄长可是宋氏财团总公司总裁、宋氏的准继承人宋衡玺？”

蔺慕连连点头：“对，就是他。”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您想知道什么打个电话就行，我给您写份报告交上去，哪里用得着亲自来。”经理一下子热情起来，倒掉蔺慕面前微冷了的茶水，重新倒了杯热茶，“您请，您请。”

蔺慕腹诽我可不就是打了个电话吗，还不是你们硬要我来一趟，嘴里客气的推辞：“不用麻烦，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们工作了。”

“那我送您。”经理态度殷切。

蔺慕再三拒绝不成，被他一路送到停车场，蔺慕挂上挡，一脚油门绝尘而去，从后视镜看到经理还站在原地，挂着笑脸挥手致意。

真是见了鬼了，宋衡玺是有多大的面子，能让不相干公司的职员毕恭毕敬？蔺慕懒得去想了，反正自家哥哥就是厉害到没边儿，蔺慕从小仗他的势沾他的光早就习惯了。

随便吃了个午饭，回到法律援助中心，前辈不知道在看哪个案子的卷宗，听见蔺慕进来，指着门口落地钟说：“小蔺，你再晚会儿回来，咱们可就下班了。”

“那我是白赚一天工资咯？”蔺慕往工位上一瘫，“前辈，我去找开发商谈过了，带了录音回来，你给我参考参考呗。”

“我不用听就知道，肯定是说他们工程质量没问题，在找客观原因，还能想办法把错甩到受害人身上对不对？而且还是个过得去的理由，不然公检法那边不可能没动静。”前辈看着卷宗眼都不抬，却能说得条条在理。

蔺慕击节赞叹：“前辈不愧是前辈，全说对了。”

“还要看你自己怎么想。”前辈顿了一下，卷宗翻页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大的过分。

蔺慕想了想：“他们给了解释，但我觉得有哪里不合理。前辈，你真的不要听一下吗？”

“我现在只要听到，你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什么？”前辈把卷宗往桌上一扔，直视蔺慕。

蔺慕没懂：“没什么啊……”

“你觉得不合理，有没有思考到底哪里不合理？你努力寻找不合理的地方了吗？难道你只长了两只耳朵，只能听到别人怎么说吗？”前辈一连串发问，像是在拿机关枪突突，直接把蔺慕问懵了。

蔺慕被问了个哑口无言，在前辈逼视的目光下讪讪发言：“可能……别墅在无灾无难的情况下会塌这事儿本身就不太合理？”

话一出口，蔺慕开始懊恼自己说了什么没脑子的废话，前辈大概会以为自己是个智障吧。

想不到前辈反而点头：“对，你要相信自己作为律师的直觉，只要你觉得是正确的方向就可以前进了。”

蔺慕抓抓眉毛，如果按照自己的想法，当然是要证明桃园映象小区存在工程质量问题，导致房屋出现坍塌造成屋主死亡，应该追责建筑负责人。

但是怎么证明呢？

蔺慕烦恼地抱住头：“怎么办啊，前辈？”

“我说了，你自己负责。觉得没有办法的话，现在去写邮件，回复那位父母去世还在国外不回来的神秘人，告诉他我们不接这种麻烦事，怎么样？”前辈重新拾起卷宗，随便翻开一页摊在桌上，却并没有真正在看。

蔺慕拨浪鼓一样摇头：“肯定不行。”

前辈“哦”了一声，漫不经心的问：“那这案子你是准备接了？”

“是……吧？”蔺慕不明白前辈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前辈拍拍手：“恭喜你小蔺，你正式出师了，这就是你的第一起案子，期待你大显身手。”

蔺慕吃惊：“前辈你是在开玩笑吗？”

之前接手过的所有案子都是前辈带着蔺慕在做，基本上蔺慕只够当个律师助理打打杂跑跑腿，搜集证据之类前辈都不放心全交给蔺慕，突然就说自己已经出师了，搁谁都得吓一跳。

蔺慕觉得他大概是生气了，气蔺慕不听劝非要多管闲事，可是蔺慕就是忍不住去管闲事。

前辈没接话，开始慢悠悠整理卷宗，等他整理的差不多了，整整齐齐摆在文件架上，门口的落地钟敲响了工作结束的钟声。

“下班咯。”前辈摆摆手，“明天开始，你就不用来坐班了，既然决定要接手，至少要做好，明白吗？”

蔺慕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