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开庭

祝见寒挑眉：“所以你就来找我了？”

“对。”说了那么多话，蔺慕说的口干舌燥，把祝见寒递到他手里的那杯水一饮而尽，“能做到吗？”

祝见寒呵呵一笑，语带嘲讽：“你让我知道，我之所以能成为A市最强律师，全靠同行衬托。”

蔺慕如果活在漫画里，一定已经挂了满头黑线，“你什么意思？”

祝见寒笑容越发灿烂：“我觉得你不太聪明的样子。”

“我人证也找了，复议也向检察院申请了，该做的事我哪件没做？”蔺慕不服气的反驳。

祝见寒偏过头打量蔺慕，“第一，你为什么要找人证？有足够请我的资金，在桃园映象买栋别墅也差不多了，你从头开始拆，一般来说但凡偷工减料的工程钢筋绑扎都是跳绑不会满扎，间距会拉大不会按设计距离来，混凝土结构厚度绝对比设计图纸少一截，等等等等。这些摆在法官面前，绝对比你那些业余人员口述自家管道漏水地下室裂缝有说服力多了。”

蔺慕被他说的目瞪口呆，蔺慕从来不知道，偷工减料的豆腐渣工程里面有这么多弯弯绕绕，讪讪地问祝见寒：“你是在工地干过吗？”

“接过建筑行业的案子，顺便了解过。”祝见寒好像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第二，为什么要向检察院申请复议？”

蔺慕更吃惊了：“不然呢？明摆着是刑事案件，你难不成准备绕过公诉人？”

祝见寒理所当然的点头：“公方和检方现在的意思都是不予立案，与其和他们来回扯皮，不如让法官判断这是刑事案件之后移送侦查来得快。法律既然赋予你在检察院不予立案之后直接向法院起.诉的权利，为什么不利用呢？”

大概这就叫艺高人胆大，不借助公诉人，一人对打建筑公司法务部，蔺慕对着祝见寒竖起大拇指，心服口服赞叹不已：“祝律师你是真的强。”

祝见寒凤眸一斜蔺慕，又开始嘲讽：“你也很不错，凭借一己之力让我知道律师这行的下限有多低，或者说普通法本毕业生在进入社会后有多缺乏实际解决问题的能力。”

蔺慕告诉自己再忍忍，忍到案子结束再和他对线三百回合，翻个白眼：“就冲你对委托人这个态度，我怀疑你一年接到的案子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真是抱歉，我凭着寥寥无几的案子过着业界最逍遥的生活，该说是因为同行们都不争气吗？”祝见寒一推自己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笑容格外欠揍。

这是他第三次影射蔺慕的业务能力，蔺慕发誓再有下一次，管他什么最强律师，蔺慕的上勾拳已经蓄势待发了——打人肯定不对，但面对恶势力勇于反抗是当代青年的美德。

祝见寒打个呵欠，看了眼腕表，“怎么样，思路已经给你了，既然你也是律师，是准备自己发挥吗？”

“不，我想见识一下，我和最强到底差了多少。”

×——

祝见寒效率果然很高，对得起他贵到蔺慕这种大财团富二代都咋舌的价格，这才过去几天，开庭通知书直接寄到蔺慕手上，蔺慕才发现他把自己也填在了代理人一栏里了。

邮包里还附赠了祝见寒手写小纸条，他的字体龙飞凤舞，潇洒又漂亮——“毕业即失业只能当公职律师混日子的小朋友，欢迎来看我表演”。

蔺慕气得牙痒痒，准备带着上勾拳去见他。

按说开庭通知书会在开庭前三天寄到，不过这封显然是由祝见寒转寄的，谁知道还有没有三天时间了，蔺慕一边骂一边找日期栏，看清楚之后眼睛都要瞪下来了，居然只剩一个小时了！

蔺慕跳起来就往外跑，连前辈在后面追问“小蔺你去哪儿”都无暇回答。

连闯了几个红灯，蔺慕顾不上心疼自己原本干干净净一片清白的违章记录，堪堪在开庭前赶到了法院。

等蔺慕进了第一审判庭，书记员已经在宣读法庭纪律了，蔺慕赔着笑脸蹿到祝见寒旁边座位，面前赫然一块写着“委托代理人”的双面立牌，看得蔺慕心花怒放。

书记员开始清点到庭情况，蔺慕兴奋劲儿过去了，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等到穿着法官袍的三位法官入席就坐时，蔺慕觉得自己快要心动过速猝死了。

祝见寒上身纹丝不动，摆出专注看材料的样子，脚下一踢蔺慕小腿，小声说：“我拜托你放松点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上了刑场。”

“我我我第一次当代理人，有有有点紧张。”蔺慕话都说不利索了。

审判长一敲法槌：“现在开庭！A市中级人民法院第一民事审判庭即将公开开庭审理由原告徐栩诉被告桃源房地产有限公司纠纷一案。”

蔺慕都要紧张到哆嗦了，祝见寒反而轻松的就像在自己家开茶话会一样，还有心情压低声音和蔺慕聊天，“你看旁听席，全是桃源法务部的人。”

蔺慕听他这么一说，往旁听席看一眼，得，人人西装革履，一低头都是隐藏的地中海，一看就是法律人。问题是这些全是被告那边的人，原告就自己和祝见寒两个人，势单力薄到让蔺慕有点心虚。

祝见寒又踢了蔺慕一脚：“给你一个学习的机会，我马上就要让对面一群同行哑口无言。”

蔺慕侧过头看他，他嘴角微微挑起，胸有成竹的样子，像是古代名将，纵使对面有千军万马，也能取敌将首级。

就是可惜名将一张贱嘴，实在让人信任不起来。

“现在开始法庭调查，首先由原告就起.诉状内容陈述诉讼请求及原因。”核查完出庭人员身份，审判长继续主持环节。

祝见寒把几张纸往蔺慕这边一推：“念。”

“凭什么是我？”蔺慕白他一眼。

审判长咳了一声，再次提醒，“原告，念起.诉状。”

蔺慕怒瞪祝见寒，祝见寒装看不见，抱着肩和观众席的美女眉来眼去。

蔺慕没办法，只能认命，像个被老师叫到的小学生一样蔫了吧唧的站起来，抓着纸就开始念，“原告，徐栩，男，汉族……”

祝见寒还要扰乱蔺慕念起.诉状：“哟，还是用播音腔读呐。”

蔺慕念完起.诉状，对审判长点头致意，稳稳落座，审判长继续程序，“现在由被告发表答辩意见。”

“你有没有一点服务精神，收了钱还要我亲自念起.诉状？”蔺慕压低声音抱怨。

祝见寒状似无辜的指指桌上“委托代理人”立牌，“你也是委托代理人，能不能好好工作？”

蔺慕话被堵在喉咙里，悻悻闭嘴，专心听对面念答辩意见。

蔺慕总结一下，他们主要答辩还是围绕着之前蔺慕和他们面谈时拿出的说法，一半怪天气一半怪受害人，但相比和蔺慕谈时张口闭口很遗憾却铁公鸡一样一分补偿没有的态度，现在变成了“愿意出于人道主义给予原告一定数额抚慰金”。

果然，对付黑心开发商还是要上法庭说话，心再黑也得斟酌着办事。

“根据双方向法庭提交的起.诉状、答辩状，基于对事实的认定，本庭认为本案的争议焦点归纳如下：1、造成房屋坍塌的主要原因究竟是什么；2、桃园映象小区房屋质量是否合格。双方对本庭归纳的争议焦点有无异议？”

“无异议。”

“无异议。”

审判长颔首，“下面由原告进行举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