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被泼黑狗血!
第十二章
陈旧影刚套上了衬衫和领带,还没来得及口纽扣,又匆匆地把一双筷子似的又直又长的腿梭进西装裤里。
陈旧影用下人准备好的热水胡乱地洗了一下脸,又在手上抹了发膏,率先整理起了他日常最爱弄的影流大背头!
宋朝东看他站在镜子前面只顾着弄发型,简直得臭美得很,于是放下了账本,起身走到他身边,帮他系纽扣。
陈旧影看他此举,还以为他是嫌弃自己动作太慢,于是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朝东,你再等会!!”
“没事,你继续打扮!”
“哦!我会快的!”
宋朝东忍不住笑了一下。
在陈旧影系皮带的时候,宋朝东看他领带好像和衬衫不搭,于是就自作主张地扯了另外一条领带挂到了他的脖子上,把原本他挑的那一条扔在了一边。
宋朝东正打算帮他整理领带,但陈旧影系好皮带,马上撇下了宋朝东,慌手慌脚地跑进了书房里,嘴里不停地重复着,“稿子!稿子!稿子!!”
陈旧影腋下夹了个公文包从书房里走出来,喊了宋朝东一句,“朝东!我好了。”
宋朝东已经等在他书房外面良久,陈旧影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自己伸手打好了领带,还穿上了一件风衣外套,手上还顺手抱着另外一件风衣外套给宋朝东。
“朝东,穿上吧!”
宋朝东看这阳光明媚的,好像也用不着外套。但那陈旧影说,就怕一会儿变天,这秋雨凉得很,容易感冒。
宋朝东接过了他的外套。
宋朝东今天,全身上下穿的都是他的衣服,连袜子和小裤裤也是从他衣柜里拿的。
宋朝东想,晚上下班回来,等他给自己安排房间之后,再换回自己的衣服吧。
两人上车之后,先是若无其事地端坐着,谁也不说话。
直到宋朝东有些随意地将身子靠向了车窗,手拄着脑袋,扭脸看着陈旧影。
陈旧影刚上车,就匆匆把原稿从公文包里掏了出来,认真地检查着有没有毛病,还会时不时地自言自语上两句,说完又扶了扶眼镜。
宋朝东靠在窗边,微微将头埋进自己的领口,闻着穿在身上的他的衬衫的气味。
暖烘烘的葵花籽味,挺让人舒心的,宋朝东想,他家里的下人,都是用什么帮他洗衣服的,味道可真是好闻,以后我也要弄点这种东西,来洗我的衣服。
宋朝东还想起,说要给他买烟斗的事,又想在哪里才可能买到他平时抽的那些烟斗,说是想要逗他开心一下也不为过。
反正都答应和他处一处了,总不能我占他便宜,却对他一点都不上心,不付出吧!
要说这宋朝东花心,那确实是花心,之前还口口声声说,要追那孙世荣,现在发觉陈旧影的好了,又想和陈旧影来上一段。
那陈旧影不仅对他好,和他搂搂抱抱时候的滋味也挺好,宋朝东甚至还生发出了,想攻下他的念头,只不过,就怕他不愿。
宋朝东想,要是他不愿,自己也不愿,能默契地彼此妥协,就这样浅尝辄止地处一处也没什么,得趣的事儿多了去,在一起以后,又不是非要做那个不可。
虽然他嘴上说,不喜欢陈旧影这种类型的家伙,但是感情这种事情,就是突然走心了,这和类不类型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总吃一口也会腻,换换口味不是挺正常,况且陈旧影只用手,就能把他弄得高,潮,宋朝东也不愁,往后日子不和谐。
宋朝东看着他带着眼镜,认真看稿子的斯文样,一时间觉得这陈旧影,还是有点魅力的,不但外表长得正,为人也不赖。
不过,话又说回来,主要还是因为他昨晚伺候得那宋朝东挺舒服的吧。让宋朝东还有点回味无穷,于是一直在盯着他看。
特别是看他那自言自语的嘴,他软软的嘴唇,他磨人的口齿,他整个温软的口腔,那就是让自己昨晚如此舒爽的地方。
陈旧影突然转过来,才发现宋朝东已经盯着他看了很久,竟有些莫名其妙地脸红了起来,还尬笑了几声,似乎是在掩饰尴尬。
陈旧影把稿子塞回了公文包里,这路还只走了一半,车外面还是大清早,路上都没几个过路的人,除了办事往来的车辆。
陈旧影说,“朝东,晚上下班了,也等我去接你吧!我们一起回来。”
宋朝东爽快地说,“好。”
陈旧影把手摸过来,抓住了宋朝东放在车座位上的那只手,想把他的手紧紧攥住。但宋朝东缩回了手,还把身子坐直了些。
陈旧影想,我们两人,昨夜是那般亲密无间,今早上,怎么就生分的得连这小手都拉不得了,不禁黯然神伤了起来。
陈旧影还在感慨,这宋朝东该不会是要装糊涂,彻底赖掉昨晚上答应我的话吧!他明明说,要和我在一起的呀!
感慨着感慨着,陈旧影就忍不住开始叹气。还呆头呆脑地伤春悲秋了起来。
宋朝东听到他的叹气声,又笑了一下,还主动坐得离陈旧影近了一些,侧着身子,把手摸到陈旧影的领带上。
“老陈,你领带都歪了。”
“你...你叫我什么?!!”
陈旧影一脸不可思议,宋朝东却以为他讨厌自己这样喊他。
“怎么,你不爱听我这么叫你?”
“爱听,爱听!!多叫几声罢!!”
宋朝东扯着那陈旧影的领带,把他整个人都扯了过来,说,“老陈,你可真可爱。”
宋朝东说着,就凑上来,亲了他一口。
他们坐在车上,假模假式地接起了吻。
宋朝东是那种,每次都想对他伸舌头的坏家伙,或者说,习惯性地直接伸舌头。弄得陈旧影,慌手慌脚地要推开他,才轻轻推了两下,才想起,不对,我应该搂他呀!
陈旧影呆在那里,还没来得及回应。任那宋朝东继续亲他,直到把他干涩的唇角滋润到湿透,把他的嘴唇咬得发红。
“老陈…你怎么没昨天那么骚了....”
陈旧影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大早上的,我...我还没准备好要怎么骚.....”
哈哈哈哈,宋朝东捂着肚子,又锤着车座位上的软皮垫子,狂笑了一阵。
宋朝东笑眯眯地一只手扯着他的领带,另一只手已经小心地拉开了他的拉链,把手摸了进去,要把他的小表弟给掏出来。
陈旧影说,“你...你干什么?”
宋朝东说,“我当然是例行公事儿,检查检查你的小表弟,长成老表哥了没?”
“哪里有一夜之间长大的!!”
“这个可说不准!!”
“你都不喂他奶!他怎么会大!!”
宋朝东朝着陈旧影的眼睛吹了口气,笑着说,“你都不让我照顾他,他怎么听话?”
“别,朝东,现在不方便!!”
陈旧影神色慌张,马上反应敏捷地,把那宋朝东乱揉乱摸的手给抽了出来。
宋朝东一脸挑衅地说,“怎么?你对我做得的事情?我对你做不得?”
“不是!是一会儿,我还得上班呐!!你要我顶着个大帐篷去上班吗?!!你再这样,我会一整天,都因为想你而分心的!!”
“哈哈哈,是吗?”
“大概是...所以我们节制点...”
宋朝东看向后视镜,“你问问阿福,究竟是你不节制,还是我不节制??”
陈旧影说,“这和阿福有什么关系?”
阿福扶着方向盘微微扭转头。
“少爷?您叫我?”
陈旧影在后视镜上瞪了他一眼。
“不叫,开你的车!!”
但那宋朝东依然一副不依不饶样。
“阿福!我问你!你家陈少爷在这车上,和多少人乱搞过了?!”
阿福被问得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阿福,我问你话呢!”
陈旧影说,“阿福,告诉他!”
阿福说,“就你一个,宋先生。”
宋朝东不信,“我信你个鬼,你们肯定早就串过话了,都是骗子!!”
陈旧影突然明白过来,宋朝东怎么突然要问阿福话,“什么嘛!大早上,我还以为你这么热情干嘛,原来是在吃干醋?哈哈哈。”
“我吃醋?我吃个毛的醋!!我是觉得你陈旧影的私,生活糜烂!!和你搞一起,怕得病,我才想问清楚的!!”
“是吗!那你宋朝东在外面,名声可也不怎么好,难道你的私,生活又不糜烂了吗?我都不怕你,你还怕我不成?”
“我宋朝东花心,这个我认,但我每段关系都是和谁,都是走到哪里,都是怎么结束的,我清楚明白得很,不像你,谎话连篇,什么都不明不白的!!”
陈旧影一脸疑惑不解,这个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我又和谁不明不白了?”
“你能在阿福面前对我这样,那你肯定还可以对其他人在阿福面前这样!!还是说,就连...就连你和阿福,也有一腿!!”
阿福还开着车,被宋朝东,突如其来的话像是吓了一跳似的,猛地踩了一脚刹车,晃得车厢蹿了起来,又跌倒。
陈旧影说,“阿福,别管我们,你开好你的车就行了。”
“哦,好的,少爷。”
陈旧影勒着宋朝东的脖子说,“你这家伙,究竟在瞎想些什么呢?”
宋朝东看阿福的紧张反应,还以为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他哪里知道,那阿福不过是对陈少爷太忠心,听不得污蔑。
阿福开口多嘴解释,“宋先生,我家少爷心里只有你,你别瞎想了。之前跟踪你,也是我开的车,说实话,少爷留意你很久了。”
听了阿福的解释,那宋朝东反而更生气,“还说没有一腿!没一腿,阿福怎么在你这大色,狼的手上,混得下去的!!”
“朝东,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呸!死陈旧影,你这个烂货!!”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空穴来风呢!”
陈旧影本来还高兴他对自己热情来着,怎么突然就一个大变脸,骂起我来了?还骂什么“烂货”?难不成他是听到了关于我的什么不好的流言蜚语。
可我陈旧影也没什么流言蜚语才对,阿福和我从小玩到大,我的事,阿福基本上全知道,但是阿福不会对别人说。
我回国就一年多,这一年多来,正经好过的,也只有一个叫何欢的梨园戏子。但那戏子半年前,就和一个军阀爺跑了呀!
想想之前,两人还好得要死,天天甜甜蜜蜜,但那戏子,和我都没个交代,人就那么突然没了,这半年来,我陈旧影忙活着内迁的事,连一顿荤腥都没吃上。
忙来忙去,结果内迁不成,反而还被小人,弹劾,把外交公署处长的位置都给丢了。
陈旧影那时候,还不是看何欢你小戏子的戏,唱得好听,才把他包来府上的,谁知道他还提供那种服务,主动给陈旧影献身,之后还说什么,想跟陈旧影好,一来二去,陈旧影就和他那么勾搭上了呗。
陈旧影前段时间吧,是挺想念何欢在床上伺候人的那副好模样的,那种模样,可能这辈子在宋朝东身上,都找不到半点影子了,他们两个毕竟相差太远。
那何欢是唱青衣的,又练过功,伺候起人来腰软,腿软,叫声又浪又好听,而那宋朝东!简直血妈直!也就做得一手好菜,这点让陈旧影馋他了,至于他的身子,一时半会,馋不到就馋不到罢!就想吃他做的菜。
陈旧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已经有点年纪了,其实还不到三十。但陈旧影觉得,自己在床,事上,已经不像二十出头那会儿那么荷尔蒙旺盛,非把和他好的对象,没日没夜,搂着操,抱着操,骑着操,按着操,翻来翻去操不可。
现在的陈旧影,反而有点回光返照的感觉,像十几岁时候,突如其来的初恋,一门心思地只想着怎么哄对方开心和高兴,就像现在,他对宋朝东这样。
陈旧影看宋朝东莫名其妙生着闷气,自然要哄他,“宝贝,你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宋朝东说,“谁你宝贝!!”
“好好好,不是宝贝,不是宝贝,那...那你是我大爷,你是我大爷,这总行了吧?大爷,您今儿个,又是哪里不高兴啦??”
那宋朝东就直说,“我不高兴你!!我不高兴,我们的事,都被阿福知道了!!!”
开着车的阿福忍不住咳了几声,强忍着笑意,但是宋朝东还是在看到他在后视镜里偷笑,宋朝东觉得阿福就是在笑话他!!
“你听听!阿福他在笑!!”
陈旧影顺势就问那阿福,“阿福啊!你刚才都在笑什么,能说来听听吗?”
阿福说,“我笑宋先生这小性子可爱,和少爷您勒,那是顶相配。”
“这些话,一定是你教他说的!!”
“阿福有眼有嘴的,哪里轮得到我教,他自然是看到什么,就说什么罢了!你说是不是这样,阿福?”
“是的,少爷。”
“你都护起他来了!!”
“因为阿福会帮着护着你,你这笨蛋!”
“可...我...我怕他传闲话。”
“阿福又不是外人,怎么可能传闲话。能给我每天开车,那还能是外人吗?”
“对对对,能给你开车的,铁定知道你有过多少个老相好了!说不定,他也是你的老相好呢!!”
“我和阿福从小就认识,把他当自家兄弟来着,没有什么老相好那回事,你以后也不许乱说阿福!!”
宋朝东不依不饶,“那你说,他不是你老相好,谁是你老相好?”
“怎么着??想翻旧账??”
“不是!”
“不是那你给我闹腾个什么劲?”
“你...你...”
“朝东,你是不是开始在乎我了?”
“不是。”
“还说不是,都关心起我老相好了,不就是怕我玩弄你,不对你一心一意?”
“才不是呢!!”
“哈哈哈哈哈哈。”
“傻子!笑笑笑!就知道笑!!”
陈旧影说,“说的好像,你没笑话过我一样?之前刚上车的时候,你用那种眼神打量我,不就是在笑话我?”
“我又用什么眼神看你了?”
陈旧影说,“当然是色眯眯的眼神。”
“哪里有你色!你这个老色,狼,蹭蹭都能蹭到射出水来,你色,情死了!!”
陈旧影抱着肚子笑得叫痛。
“哈哈哈哈,这难道不是证明你宋朝东,魅力无边,勾得我魂不守舍。”
“得了吧!便宜话,我劝你还是少说,就怕你有打脸打得疼的那一天!!”
“我要打脸,那也只能被你打。而且你越打我,我老陈就越舒服,我舒服地就想这么赖着你。”
“你这一套套的老土情话,讲得这么麻溜,都不知道,对着多少人讲过了。”
“好了!朝东。往事不可追,从今往后,我认定了你,以后都是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可以吗?”
宋朝东从他说话时候,既敷衍又哄人的口气上,这才意识到,自己成了一副小媳妇儿样,又觉得自己不争气,本来是想给他个下马威或者说是想呛他一下,现在怎么成是我吃干醋,成我闹别扭,成我无理取闹了?
陈旧影双手搂着宋朝东,拉了拉风衣外套的领子,把他裹严实了一些。
下车前,陈旧影还叮嘱他说,“朝东,别忘了,晚上我开车过来接你。你可不准,随便走掉,也不准,让我找不着你。”
“行李都放你那了,我哪里还有别的去处。”
“谁知道你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姘头,或者老相好什么的。”
“你说有就有吧!”
“朝东!!我不准你这样。你要好好回我陈旧影这里,以后由我管着你,我不准你再背着我去找别人!特别是那孙世荣,我不许你以后,再去找他。”
“你谁?就这样大言不惭?!我们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那你是马上想把这八字划上另外的那一别是吧?如果真是那样,你今天就不用去上班了,我让阿福把车随便开进一个小巷子里,能马上把你办得踏踏实实的。”
“去你的!!我真是无聊爆炸了,才答应和你在一块,你好好想想吧!陈旧影,我们两个,根本没什么好在一块的!!!”
“朝东!!不要生气,朝东。我只是...我只是不想你晚上乱跑。”
“我...我又没说过要乱跑...我...我顶多去帮你买个烟斗!!”
“哈哈哈哈,你还记得这茬呢!”
“还看不起要?!”
“好吧!等着你的烟斗!”
说着宋朝东就裹着他的大衣下了车,陈旧影让阿福把车停在银行门口,非要目送他进去不可。
陈旧影还在车窗户里挥着手说,“朝东,记着,我晚上来接你下班!!”
宋朝东转过身,朝他挥了挥手,好像是在说,“再见,老陈!!”
陈旧影好喜欢听他叫自己「老陈」,高兴得心里喜滋滋,总之,他对宋朝东那依依不舍的样,像极了新婚燕尔的恩爱小两口。
阿福车才发动,还没开出去,陈旧影就看到有一群人,等候在那银行门口,还没等宋朝东进银行,他们就在门口把宋朝东给围住了!
带头的是一个提着扳手的三十来岁,搬运工模样的男人,领着三五个家丁模样的男人围了过来,起哄道,“兄弟们!就是这臭不要脸地老重庆,跑我们大上海滩,来为非作歹来着!!!他还欺侮我家孙少爷!!”
那时候的老上海滩,那是出名地排外,不仅排外,还明里背里透着精!
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直接一口唾沫吐到宋朝东身上,“呸!就你,也配当重庆人!给我们老重庆丢脸!!”
周围还有小声议论的,“上次在嘉禾花园餐厅,就是他,说好的只是去吃饭,结果却在餐厅洗手间里,扒我家少爷的裤子,想要对少爷图谋不轨!!亏那孙少爷跑得快!!不然,就被他给白白糟蹋了!!”
“想不到看起来这么一表人才的,背地里尽是干些龌龊的勾搭啊!”
“可不是嘛!就是一个下三滥!一肚子的斯文,都喂狗吃了呢!!”
“我家孙少爷回来之后,拉了几天的肚子!估计是被他给下药了!!”
宋朝东叫冤,我先前就是手痒,只不过摸了他屁,股一下,哪里脱过他裤子了?而且,我那是请他吃海鲜,结果他自己海鲜过敏,才闹肚子的,怎么会是我给他下药呢?
我宋朝东何德何能?能搞到那种害他几天腹泻不止的奇药呢?要是我可以,我怎么不把药送给便秘的,造福造福苍生?
那些人根本没留时间给宋朝东解释。
“兄弟们,赶紧上,给这下流胚子,点颜色瞧瞧!!”
有一个带着瓜皮帽,抬着一个红白印花搪瓷大脸盆的男人,直接“啪”地一身,将那盆里冒着热气的鲜血泼到了宋朝东身上。
是黑狗血!!这些孙子想咒我死!!
宋朝东被泼得满脸是血,衣服上也是那黑狗血的腥臭和热,辣味!!那群人就是有点虚张声势吧!虽然提着家伙把宋朝东围住了,除了言语恐吓,并不敢真的下手。
“要是你以后再敢来骚扰我家孙少爷,小爷儿几个,就废了你这双狗腿!!”
他们起哄的人,身边还领着一个十岁上下的男童,那男童脸上都是晒伤,手里举着一块砖头,挥舞着正要朝那宋朝东砸去。
宋朝东听到那男童身边的大人,哄着小声劝说他,“砸不得,砸不得。”
宋朝东听此,心里也有底了,他们不过就是来闹一闹罢了,不一定真敢动手,所以宋朝东就打算忍气吞声,等他们散开。
这时候,陈旧影从车上飞跑过来,一下子跑到宋朝东身边,挡在宋朝东前面,和老鹰护崽似的,忽扇忽扇着摆着两只大翅膀。
陈旧影说,“你们什么人!敢在此放肆!小心我报警!抓你们吃牢饭!!”
他们窃窃私语道,“走!赶快走,是陈家的二少爷,这主儿惹不得。”
那个男童,笑嘻嘻地吐了一下舌头,把手里的砖头,以抛物线地运动形态,猛砸了过来。
陈旧影忙着去护那宋朝东,结果被砖头砸在脑门上!!一下子就破了皮,开始往外涌血。
那群人看是小孩子坏了事,怕受牵累,被捉去警局,或者受报复,于是马上抱起了那小孩,就一哄而散了!!
阿福也跟着下车,跑了过来,“少爷!少爷!你怎么了!!”
陈旧影说,“没事。”
宋朝东说,“老陈,你头流血了。”
陈旧影笑着说,“那你还浑身是血呢!”
宋朝东说,“我这是狗血!!”
陈旧影依旧笑嘻嘻地看着宋朝东,“是吗?我也觉得你这人行事,挺狗血的,心心念念地追人家孙少爷追不到,还要被人请来的打手,给收拾一通。”
“他们没打算动手,就是吓唬吓唬我。”
陈旧影吼了他一声,“你又知道不动手了?不动手,怎么把我头给砸了?!!”
宋朝东服软地说,“对不起老陈,连累你受疼了。阿福,快别站着了,快开车,送你家陈少爷,去医院包扎一下吧!”
陈旧影说,“用不着包扎,破点皮而已,我待会儿还要去报社交稿子,而且还有一堆别人交上来的稿子,等着我去审核,倒是你,被泼了一身,怎么去上班?”
“对不起,又穿坏了你的一身衣服。”
“衣服是小,人是大,没伤着你就好。”
“老陈,你又何必要这么护着我呢!”
“你都是我的人了,我不护你,护谁?”
“瞧你那小嘴,甜得跟蜜似的。”
“瞧你那一身狗血,臭得跟狗熊似的!”
“嫌我臭,那你还是离我远点吧!”
“我马上带你去买一身新的。毕竟,我撕坏你的那一身,还没有赔过。”
“不用!不用!!我都穿坏你两套衣服了,我也不好意思呐!!”
陈旧影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穿得干干净净的,才好意思,你这样浑身狗血地进去上班,才不好意思对吧?”
宋朝东还在推脱。
陈旧影拉着他的手说,“走,旁边多的是卖衣服的店铺,换身新的,几分钟的事情!”
宋朝东只好依他,说,“挑最近的店子随便看看吧!别走太远,我怕人笑话。”
“我就拉你手了,我看谁敢笑话!”
“不是那个,笨蛋!!是你头上还在流血!我怕别人说你。”
“说两句又不疼!”
“你之前不是爱惜脸面,爱惜得要死?”
陈旧影说,“反正高小姐也有着落了,我在外人看来,那是彻底地失恋了,那我还不如趁这个机会,随心所欲,放肆放肆!!!”
“你这家伙,鸡贼得很!!”
“以前,到是梦想着,有一天能在这乱世里,成为大人物,但是我这狭隘的胸襟不允许啊!特别是喜欢上你之后,满脑子的只有情情爱爱,别的什么都不想理会了。”
“但这饭总是要吃,班还是要上吧!”
陈旧影挽着他的手胳膊,“说来,明天就是周末了,说了晚上要带你去跳舞的,就是那个「白玫瑰歌厅」你以前去过吗?”
“没有。我来上海又没多久,之前都在上班,有点时间,要么尽是往高家跑,要么尽是去纠缠那孙世荣了!”
陈旧影说,“那你以后,就别去高家了,也别理那孙世荣了,跟我混吧!你喜欢上哪里玩,我带你去玩!”
宋朝东说,“高小姐要结婚,孙世荣我对他厌了。当然不会再去,我打算收收心,以后有时间,多加班,多做账,赶快把账目作清,申请调职,我想回重庆。”
陈旧影像是煮熟的鸭子要飞了一般着急,“你要回重庆?!!你不要我了吗?!我们俩,可才刚开始要好,我甚至...甚至都没和你那个过,你就要走?!”
“小声点说,现在是在街上。”
“朝东,你为什么不肯留下来。如果我说,我养你,你可以为了我留下来吗?”
“当然不行,我想回重庆老家,另谋生路,我好歹是个留洋博士,让你养我,岂不是叫人笑话!!”
“朝东,那...那你什么时候走,我也想和你上重庆,你看这成吗?”
“你上重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你想让我拖家带口吗?”
陈旧影听他说什么“拖家带口”,忍不住笑了出来,“你都把我当成家人啦?!”
“我就问你去重庆干嘛?”
“要不是被弹劾,我早调去重庆了。现在你要回重庆,那我既然是想跟你好,自然更是铁了心地也要去,总之,你宋朝东去哪,我就跟着去哪!”
“可我是回家,回去工作,你去那边要做什么,难不成是准备让我养着你吗?”
陈旧影委屈巴巴地故意试探他说,“难道,你不愿意养我吗?”
宋朝东说,“我宋家的家境,没你想的那么好。养你一张吃饭的嘴,不过是添套碗筷的事,倒还是养得起的,但没法让你像在上海这样,过少爷的舒坦日子。”
“开玩笑的,我既然要去,当然有差事可做,有收入可以养活自己,这么跟你说吧!先前那重庆的「松清大学」就拍过电报给我,聘请当教授,可那时候,我不是才刚回国嘛,又是学政治的,当然一门心思,只想着出仕做官咯,什么教书先生,我可看不上,所以就把他们的邀请函给退了。不过客座教授,那个名还挂在他们那,我打算找了时间,拍个电报问问,如果我过去,他们还要不要我。”
“是嘛?你真要和我回重庆。”
陈旧影撒娇似的,红着脸说,“当然是真的,我觉得我已经没法离开你了。”
宋朝东看他把脖子缩进领子里害羞脸红的一刹那,心忽然软得没了力量。
“可我们在一起才一天...”
“但我喜欢你怎么说也好几个月了。”
日短不见得就情不深,总之,他们俩的交情,就像热带植物那样飞快的生长着。
宋朝东说,“行了,先买衣服,那些事,往后再商量,我银行的账,一时半会,还做不清楚。不过,如果他们不同意调职,我直接辞了。”
宋朝东和陈旧影钻进了一家玻璃橱窗外面挂着一件皮夹克的衣服店里,因为宋朝东一眼就看上那皮夹克!!
买好之后,宋朝东借了商家的洗手间,收拾处理了一下身上被泼的狗血,出来的时候,直接换上了那一身新衣服。
陈旧影欢腾地抱过来,说,“晚上回家,我们再一起洗澡吧!你这新衣服的味,还是盖不住那狗血的腥味。”
还没等那宋朝东应他,他们之间就横插,了进来一人,原来是那公孙且!就是上次一起吃饭的那哲学家!
公孙且手里提着两尾翻肚子的大鲫鱼,从街边一摇一摆地走过来,看到陈旧影在前面,自然飞跑过来,和陈旧影打招呼!
“陈老哥好呀!!”
“哟!哲学家,您摸鱼呢!”
“我凌晨就下河,摸到两大条!”
“敢问公孙兄拿这鱼做甚?”
“当然是摸来烤了吃!”
“哲学家也爱吃烤鱼?”
“我们哲学家,当然也是要恰饭的嘛,又不是哲学家就不食人间烟火啦!给,陈老哥,分你一条鱼罢!”
“我这要去上班呐,不方便拿。”
“你不要,就是不给我公孙且面子,就是不信任哲学家!!”
宋朝东被他们戏剧性地对话逗得想笑,一时没忍住,就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呀!这不是内个谁?!”
公孙且像个健忘的小老头似的,摸了摸他的山羊胡,又抚了抚他的小圆眼镜,凑到宋朝东身边,仔细瞧他。
陈旧影说,“这是宋兄。”
公孙且说,“哟!对聊!!对聊!!可不就是宋兄嘛。老陈,你拿这鱼回去,炖了,给宋兄补补身子吧,前晚上,我们几个,把宋兄给灌醉,挺过意不去的!”
公孙且硬是把鱼塞到了陈旧影手上,还喜滋滋地说,“我上次给罗素写的信,他回我了!”
注:就是那个著名的英国哲学家,逻辑学家罗素,生卒1872年一1970年。
公孙且和陈旧影接着又寒暄了几句,公孙且还说,他要去游学,没几天要离开上海了,陈旧影问他,是不是要去欧洲,他却说,欧洲去过了,这次要去美洲,要去做地理哲学方向的实地考察。
“这都要打战了,还有心思搞学问呐?”
公孙且信心满满地说,“军阀内乱而已,日,本人打不进来的!!”
陈旧影虽然对战况忧心忡忡,但也觉得多说无益,便不再提起,目送那公孙且远走。
民国二十六,也就是公元1937年。
有些知识分子,就是温床里呆了太久,眼前又只有那一亩三分地的蝇营狗苟,所以不太相信会发生战乱。
等那公孙且走远,宋朝东才不可思议地说,“你朋友这么厉害,罗素和他通信?”
陈旧影说,“别信他的鬼话,他给全世界知名的哲学家都写过信,都是一些吹捧的漂亮话,「我是您最最最忠实的拥护者,您的哲学思想,是一切人类思想的起源,是最新进、最进步的思想学说!我是一个来自东方的哲学研究爱好者,期待着您的回信」之类的那种,然后某些名不经传的外国哲学家被夸得舒服了,还以为自己的学说,已经远销海外了,那自然是客客气气地给他回了几封信,他就拿着那些信上高校,到处做演讲,久而久之,就出名了,不然你以为,他‘哲学家’的名头是怎么来的?”
“哦!蹭热度蹭来的!!”
“明白人。”
“可那也得会好几门外语才行吧?”
陈旧影指着宋朝东说,“sonny!!忘了这些吧!我们走!!”
陈旧影搂着那宋朝东,把他送进了银行,看他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开始工作,才离开。
来 APP 跟我互动,第一时间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