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你女装甚美
崔宇他爷爷是将军,他爹是将军,他还是将军,可以说一窝的莽夫。
安樱家其实也都是莽夫,但到了安樱这变异出了个文人。于是乎捏着文人做派,微微蹙着秀眉,看着那桌上的一碗酒,对其不雅致以无声谴责。
“烈酒用杯不痛快。”崔宇那两根指头捏起碗,一饮而尽,酒水顺着他嘴角流下来滴到喉咙上,野性十足,麦色的皮肤,刀削般棱角分明的五官,剑眉入鬓,双眸如鹰,简直就是行走的利刃。
安樱努力控制自己嫉妒的心情,一个劲儿的在心里默念,粗俗,不雅,却忍不住学着拿起碗一饮而尽,然后呛那险些全吐出来。努力把东西都咽下去,故作一副寻常的样子:“这酒一般。”
他想,老子在谁那都能输,唯独在崔宇这要赢!
从小到大,他爹一喝醉就揪着他的耳朵说:“崔宇像是老子的种。”
不像安樱个子矮,皮肤白,拎个刀都觉得重的慌。他越想越悲伤,人间处处伤心事,何须叹春伤秋。
崔宇两根指头转着碗玩,玩腻了碗放到桌子上,郑重的问:“你可知今日叫你来是做什么的?”
安樱摇了摇头。
他有些无语,说:“今个是我生辰,礼物呢?”
安樱气笑了,所以站在门口并不是为了接我,是为了接礼物?“崔宇,你爹没有跟你说过,你出生就赢了?你比我早一个时辰。”
礼物这东西总得是相互的吧。
这回换崔宇惊讶了:“你我是一天生日?”
安樱面上含笑,心里动态不提最好。
他还在不知死活自顾自地说:“我对你不是很熟,不太了解。你太安静了,就记得灵王在世时,你当丞相的那一次很能说。”
果然,那是他第一次正眼看他。
朝堂之上,安樱当庭换上女装。
朝臣们深恶痛绝,纷纷怒斥荒唐。
灵王看了啧啧称奇,又看了其他官员,纳闷的说:“寡人王不让全国女人穿男人服装,甚至派官吏禁止她们,穿扮男人服饰的女子撕破她的衣服,扯断她的衣带,都不能禁止。为何男人却如此不喜欢穿女装?”
安樱答:“因为大王没穿女装,而后宫王后姬妾皆着男装。如果您让宫内妇女穿扮男人服饰,却在宫外禁止它,就如同在门口挂牛头却在里面卖马肉,您不让宫内女人不穿扮男人服饰,那么外面也就没有人敢了。”
灵王静静沉思,明白了榜样的力量。
后来宫里的女人不穿男装,宫外也就没人了。
经此一事安樱崭露头角,人人称他为劝诫大王不拘小节,是初出茅庐的栋梁之材。
一番回忆结束,安樱从回忆当中爬了出来,微笑着说:“劝谏大王是我臣子本分,不值一提。”
崔宇面露茫然,细细沉思,继而沉声问道:“你劝谏了什么?我当时没注意,只瞧见你一身女装甚是漂亮……”
安樱的笑容仿佛要裂开。
恰在此时一阵风吹了进来,后堂的帘子动了动,隐约瞧见似有一双人的脚,黑色绸缎靴上绣着鹤。
绸缎是达官贵人才能穿的东西,鞋上绣着鹤样,能想起的人就只有一个。
云鹤。
当初怂恿崔宇杀他的就是此人。
“原来这还有位入幕之宾。”安樱笑着说。
崔宇自然的“嗯”了一声,也不隐瞒,而那入幕之宾也踏了出来,一身青衣白裳,手中拿把折扇,青丝用一根绳拴住垂在脑后,端的是好生风流。
“丞相大人。”
景王即位,崔宇成了大将军,安樱为丞相。
崔宇的狗头军师什么都没捞着,还是一介布衣。
安樱摸索着酒碗:“感情不是崔大将军找我喝酒,而是小云鹤呀。”
云鹤是个笑面虎,笑眯眯的:“喝酒在一,论事在二。”
“何事?”
“景王刚刚登基,大将军怕国内动乱不稳,想与丞相齐心合力,盟誓。”
这种无聊的仪式不知道是谁发明的,反正在各个王,诸侯或卿大夫之间流传的很广。说白了就是为了巩固内部团结、打击敌对势力而举办的一种具有制约作用的礼仪。
先挖好小坑,歃血为盟,将盟书与牺牲者埋入坑中,如有违背,便如此牲。
毫无意义可言。
安樱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我就说大将军不会白白请我喝美酒,不过你这酒我是喝了,吐也吐不出来,大将军地位尊贵,总不会和我计较这一碗酒吧。”
崔宇说:“不计较。”
不计较那就是好事儿。安樱站起身来扬长而去,一碗酒就想收买,太瞧不起人了。
在走出去的过程中听见主仆二人简短的谈话。
“将军。”云鹤声中透着杀意。
“他是忠臣,放过他。”崔宇声音低沉。
安樱想,两次放过,好像都因为是忠臣,这忠臣好呀。
他上了马车。
云鹤追了出来,站在车边摇着那把扇子:“丞相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王二有些生气,怒目相视。
安樱倒是不以为然,摸了摸鼻子:“我一直认为这句话应该是高高在上的人,施舍给弱小的人的一条活路。所以一直以为这番话会从崔宇的口中听见。”
云鹤面色不改:“将军借着我的口说出来而已。”
“这不可能,每个人心里想说的话,都恨不得清口宣泄出来。小云鹤,你可别聪明反被聪明误,毕竟这世上的聪明人死一个少一个,本丞相很惋惜。”安樱对聪明人向来很欣赏,云鹤够聪明,也够自作聪明。
云鹤像是不服气一样,抿了抿嘴唇忽然一笑:“今日丞相来呆了这么久,那明日大王会不会杀人?”
安樱眺望远方惆怅的说:“南宫雨写崔宇杀君,大将军不高兴杀了他,而后让长子写。长子写崔宇杀君,大将军又将长子杀了,让二子写。二子同样写崔宇杀君,大将军又杀了。”
“不服大将军的都得死。”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是南宫家还剩个小儿子年幼,其叔父怕他年纪小写不明白,千里迢迢赶到国都。
用你的话来说,是送死来的。”
后来崔宇没杀叔父,因为杀不灭的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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