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探班2

“那台吊车再往左边开两米，两米！好，停停停！费明，2号机位根据吊车现在的位置再调整一下，2号机位再调整一下位置，收到立刻行动。”

吊威亚的那场戏在下午，中午吃完盒饭，剧组迅速转场到到外景地点，见那里已经拉来了三台吊车，布置好了场景，费才哲检查了一圈，不太满意，又火急火燎地拿着讲机指挥工作人员调整场地。

阮秋白看见那吊车车身上的“丰汇重工”logo，小声问颜玉书：“少爷，那也是你家产业吧？”

颜玉书看了一眼那个logo，点头说是。

“诶，少爷，你们家是不是真的就是传说中那种家族企业开遍全世界，涉足各个行业，掌控全球经济命脉，跺一跺脚世界经济就抖三下的大佬啊？”阮秋白好奇地追问。

丰汇是干什么的？这个问题可能一百个人能给出三百个答案，因为丰汇涉足的产业确实很多。各大小城市的地产，买房时咨询的中介，上学时学校推荐你办的保险，大街上跑的车子，开遍全国的购物中心，以及奢侈品的许多领域等，都有丰汇的身影。

丰汇集团这个庞然大物的一举一动确实会带来各种外部性，但也真的没有阮秋白说的那么夸张。

“哪有那么夸张，”颜御书失笑道，“丰汇旗下都是现代化管理的企业，不是什么家族式的，我家没那么多人。”

阮秋白赞同般地点了点头，其实心里努力了一下还是想象不到颜玉书他们家到底是什么样。

下午三点，在季高明和白晋到达之前，《血月劫》剧组来了个不速之客。

当时颜玉书NG了一个镜头，费才哲正在给他讲注意事项。费明小跑过来，凑到费才哲耳边说：“叔，容影帝来了……”

“谁？”费才哲仿佛幻听了一般。

“容影帝，容慎……他说来探班的……”

两人说着，都转头去看颜玉书。

颜玉书：嗯？？？

还不待颜玉书细想，容慎已经带着高雯雯在喧闹声中走到了他们几个人身边。

容影帝摘下墨镜，嘴巴咧出八颗大牙，对他说：“颜颜，好久不见啦。”

在周围的一片“噢~”声中，颜玉书带着的满脑子问号对容影帝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颜颜”是粉丝对他的称呼，容慎在微博上那么叫也就罢了，现实里也这么喊，真的很让人遭不住。

容影帝大驾光临，即便是不请自来，费才哲也没什么微词，热络地和他攀谈起来。

自从之前热搜事件之后，因为容慎的那一通微博，大家好像都相信他和容影帝真的是好朋友，对容慎来给他探班好像都没有特别疑惑。而阮秋白已经沉浸在见到偶像的的惊喜里，只有颜玉书一个人感觉莫名其妙。

颜玉书以为容慎应该比他们更清楚，告诉公众他们是朋友关系，只是为了澄清谣言而说的权宜之言，然而容影帝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阮秋白回过神来，也思索起颜玉书困惑的这个问题，心想：慎哥工作室行为这么严谨的吗？还真的为了一个澄清微博随便说的一点设定专门跑来营业？妈耶……

又听容慎在那儿跟费才哲说：“听颜颜说他在这儿拍戏，我恰好在这边有个活动，就顺路过来看一看，没有提前跟您打招呼，叨扰了叨扰了。”

颜玉书：……我不是，我没有说过。

于是颜玉书出声打断了费才哲和容慎的商业互吹，“费导，您刚才说的那些我来试一次吧？”

“啊，要继续是吗？”费才哲的目光在颜玉书和容慎之间转了一圈，感觉有些惊奇，他还以为容慎来了之后颜玉书可能需要请假去招待一番呢。

颜玉书歉然地对容慎笑了笑，正要说点什么，又被容慎抢先了话头。

“没事，你继续拍吧，我在这看你拍戏也挺好的。”容慎说到。

他都这样说了，众目睽睽之下颜玉书还能怎样，只能说：“那辛苦你了……白姐，你帮我照应一下容慎大哥和这位姐姐。”然后向吊车那边走去，准备继续拍摄。

容影帝把一旁的椅子扯过来随意座下，凝望着颜玉书远去的背影。

小孩生气了？他是因为那天的微博生气，还是今天探班没跟他商量他生气啊？可是提前说的话他肯定会拒绝的。

唉……他看起来好像真的很不想理我

而高雯雯却在他身后轻轻发出一声喟叹：“啊……刚才那声姐姐叫得我慈母心都溢出来了！”

容影帝：没有人理解我的悲伤……

颜玉书这场戏是室外的打戏，场地是一排房屋前边搭起的擂台。这一个镜头要拍的是颜御书从楼顶上飞到擂台中央。那边，工作人员帮颜玉书重新挂上了钢丝。

容慎就在这边沉默地看。

去年两人一起拍《江山赋》的时候，容慎就经常趁别人没注意偷看颜玉书拍戏，后来杀青宴上，因为离别在即，他偷看的行为也更露骨一些，所以才会被人拍到他看颜玉书时眼里有种不可描述的情绪。

想到这事，他做贼心虚般四下张望了一会儿。

然后又自己在那儿纠结，那个视频……颜颜看过吗？他是怎么想的呢？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我的心思，所以才故意表现得很疏离的样子？

为了掩饰自己的痴汉行为，于是他把椅子搬到了费才哲旁边，正大光明地从机器里去看。

威亚戏是很难拍的，吊着威亚的时候，演员全部的借力点就只有身上的钢丝，靠着这一点支撑，不仅要保持动作，要克服失重感的影响，还需要维持角色状态，不能出戏，这对演员的要求很高。所以有些剧的威亚戏会选择在绿布里进行，演员只需要吊起来一两米，靠后期制作成高空。

颜玉书这个镜头的塔顶高度近有近30米，费才哲也是看到颜玉书前期的表现，才决定外景实拍。

“开始！”见那边准备完毕，费才哲一声令下，开始拍摄。

影响威亚戏每一镜成败的要素都不只是演员，还有很多外部原因。颜玉书这个镜头拍了八次，期中有袖子被风吹起来挡住脸的，有头发缠住钢丝的，有吊车操作员操作失误的……各种原因导致NG，唯独没有演员的原因。

费才哲跟容慎赞叹道：“小颜真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演员了，他今天第一次拍威亚戏，你看看，NG那么多次都没出过戏，状态一直很饱满。”

“第一次？”

“啊，怎么样，很不错吧？”

容慎若有所思，拿出手机低头给高雯雯发了个信息。

高雯雯正和阮秋白聊天聊得起劲呢，收到他的消息，走过去把自己的包包给了容慎。

容慎打开高雯雯的包，在里边翻来翻去，然后翻出一个什么东西，美滋滋地塞到自己口袋里了。

叶清晨带着白晋回到剧组，看见容慎之后很是愕然，怎么容慎来探班这么大个事就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

随即他又想到是因为之前那条微博，容慎最近需要和颜玉书表现出关系很好很好的样子，便对宁淑兰的缜密安排佩服起来。

季高明在下午的戏快要结束时才姗姗来迟，见到容慎在这儿，非常兴奋，“哎呀，容慎你怎么在这儿呢？”

容慎对他微微躬了躬身子，恭谨地道：“季老师，好久不见了。”

“是挺久了，上次见面还是你回去参加校庆呢，都两年多了……”他既然没说，季高明也不追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稍作寒暄，就把颜玉书叫了过来，一个劲儿地给他俩介绍，“容慎，这是我新收的一个学生，叫颜玉书，你当年在华艺念书的时候也上过我的课，算起来，小书能叫你一声师兄呢，小书，这就是我上课的时候经常给你讲的容影帝，他可是难得一见的，你呀，也不晓得抓紧机会跟他请教请教。”

容慎于是眉眼噙笑地看向颜玉书，打趣地喊道：“小师弟~”

颜玉书对他语气里的调戏之意有点招架不住，尴尬地跟季高明解释：“季老师您忘了，容大哥是认识我的。”

“哦——”季高明拍拍脑门，“对对，你去年好像还跟容慎一起拍了个电视剧来着，瞧我这记性！不过你们既然认识，那更方便了，容慎当年在学校那可是学霸一枚，又演了那么多优秀作品，理论和实践都是有硬功夫的，你抓紧时间多跟他交流交流，我去看看你最近的戏演得怎么样。”他说着就往费才哲那边走去了。

颜玉书站在原地，内心叹了一下，又瞥见容慎关注的目光，顿时更加不自在。

容慎仿佛没看见他浑身的拒绝信息，凑近两步，热络地说：“你现在在华艺上学？季老师的课不好抢吧？我记得当年我还在学校的时候，每次期末抢课他的课都是秒空的。”

“没有，”颜玉书摇了摇头，觉得这样冷淡的态度好像显得不太礼貌，又补充道，“我不是华艺的学生，只是非常有幸能请到季老师来传授表演理论。”

容慎目光里流露出惊讶。

季高明现在可是华艺表演系的主任，能请得动他去补课的，圈里恐怕还没有几个人。不过，文渊的老板白晋这几年投了一些票房不错的电影，颇受推崇，以他的资历，要请动季高明给自己公司里的艺人上课，也不是没有可能——可这手笔就真是太大了，难道白晋要捧这孩子？他们是什么关系？

转瞬间容慎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大堆，他当然想把自己的疑惑问出来，但那就太过于交浅言深了，他直觉颜玉书不会回答。

于是他只能压抑住自己的疑问，转移话题道：“季老师上课的时候经常跟你提起我吗？他都说什么了？”

容慎想了解颜玉书对自己的看法，但颜玉书并没能了解他的真正意图，反而担心他误会似的解释，“季老师没说您什么，就是教案里常常会用到您的表演片段作为素材，让我分析您的表演技巧和风格。”

“那你觉得怎么样？”容慎追问到。

颜玉书稍作沉思，认真地说：“都非常值得学习，但如果真要去学，又很可能变成东施效颦，因为您的表演是非常具有个人风格和魅力的。”

容慎却以为他只是在说场面话，略微有些失望——要是他知道这是颜玉书看完他的所有电影后得出的结论，怕是会开心得蹦起来。

两人正说着，季高明已经看完了刚刚那场戏的回放，跟费才哲一起走过来，高兴地拍拍颜玉书肩膀，“不错啊，比你第一部电视剧里表现得好多了。”

“是啊，小颜确实不错，”费才哲附和道，“有的演员拍威亚戏光是克服恐高就废了老大劲了，更何况还要保持角色的状态——说起来，小颜好像完全不恐高唉……”

颜玉书笑道：“我自己是不是恐高我不太清楚，不过沈笑肯定是不恐高的。”

他这话说得大家集体愣了一下，然后赞不绝口。

容慎更是感到惊艳。

颜玉书到底哪里吸引容慎呢？虽然容慎自己不愿意承认，但最开始确实是因为外貌。

容慎第一次见颜玉书其实是在颜玉书进组《江山赋》的时候，惊鸿一瞥，他当时除了满脑子的“好看，想……”之外，再没有别的想法了。

至于颜玉书的天赋，在拍《江山赋》的时候容慎就知道颜玉书入戏很快，但他对颜玉书的认识也仅至于此。直到今天，他看着颜玉书为了一个镜头反反复复地折腾，每一遍都能够保持饱满的状态，不仅看到了他的天赋，还看到他的努力和敬业。

以前容慎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有的粉丝总是用“始于颜值，陷于才华”来表述自己粉上某个人的过程，现在却对他们的心情深有同感。当你已经被某个人吸引了，在靠近、了解他的过程中又发现他身上其他很多甚至更吸引你的地方，这种感觉真的太让人难以自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