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8.我来听故事了

薛黎行程很紧，拍摄时间只有一天半。

打仗似的干完一天的活，凤则回了住处胡乱洗了个澡，搬出来电脑翻以前的片子，饭都没好好吃。

他这些年天南海北的飞，手里攒了不知道多少片子，懒得整理，都封在硬盘里没见过天日。

这会儿全翻出来，仔仔细细的挑，最后挑出来一组没用太多拍摄技巧，但是风景绝美的夕阳照。

发完微博就开始等，结果硬生生等了两个小时仍旧没有动静。

拍了夜景，回来的本来就不早，凤则老大不甘心，又想着第二天是工作日没舍得去打扰许游。

第二天开工的时候，凤则隔一会儿就看看手机，摄影助理终于看不下去了，压低了声音在凤则耳边嘀咕：“老大，您这是等谁电话呢？”

助理都看出来自己等人消息了。

凤则剑眉一拧，把手机扔给摄影助理：“我看时间，怕完不了工。你看着我做什么，干活去！”

助理撇嘴，没吱声，心里说她老大什么时候这么不靠谱了，她跟着他家老大干了三年了，没见说什么时候连时间都没安排妥当过。

中午之前就收工了，薛黎卸了妆，披着一件防晒防风的外套过来，说：“辛苦凤总监。”

凤则把手机揣回自己兜里，让团队的人赶紧收拾东西，笑了笑说：“您客气。”

想了想又说：“不过我妹妹是您的影迷，方便的话能不能送我一张签名照。”

刚拍的照片是不能用的，薛黎让生活助理去拿了自己的照片签好自己的名字递给凤则，说：“谢谢小妹。”

其实凤杳追的是另外的人，对薛黎只能算是个路人。

但是要个签名，显然让薛黎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凤则看人稳准狠，处理人际关系稳妥自然，这也是很多和他合作过的艺人对他好评满满的另一个原因。

两边客套完了回住处，收拾一下第二天一早就要赶飞机。

凤则照平时的德行，肯定要公费旅个游，放个假，采个风，回去把沈易气够呛。

但是这回凤则压根没有心思采风放假，所以定了航班跟着薛黎一同折返。

回住处，打发了团队的人自己活动，凤则回自己房间就抓着手机发微博。

发完等了十来分钟，不等了，点开和“九月之后的十月”的私信聊天，说的挺矜持的：“出来采风，分享沿途风景。”

端午节的最后一天，许游和祁应川泡在录音棚里折腾了一整天，第二天上班就开始忙。

有家杂志找了他们律所做法律顾问，他是主要负责人，一天下来忙的他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了，晚上回家看见特别关注里“贝刀”发了微博，但是实在太困，都没来得及评论一下就睡过去了。

这会儿看见“贝刀”发了消息过来，许游一边拿着杯子去接水，一边看消息。

看完消息先去看微博，看完就有些震撼了。

他看了两天文件了，闭起眼睛都觉得眼前还是密密麻麻的黑色五号宋体字，而照片里，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峰峦峻拔，万壑千岩；一望无际，触目皆白；星空璀璨，熠熠生辉。

整整一组图，辽远，壮阔，看完觉得自己太渺小了。

其实“贝刀”很多风景照都是这种大开大合的摄影风格，隐约透露出来摄影者的狂傲不羁。

许游愣了一会儿，回复“贝刀”说：“太震撼了。”

想到对方说自己出去采风，于是又说：“都是这次出去采风拍的吗？你去了好多地方啊。”

凤则胡说八道：“不忙，所以多走了走。”

“不忙”俩字可真羡慕人，许游看着自己眼前的工作，说：“羡慕，我这两天平均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

“这么忙？你身体受得了吗？”

许游活动了一下筋骨，坐在办公桌前翻开文件夹打算继续工作，说：“本来快累瞎了，您这一组图给我续了命。”

凤则不舍得再继续耽误许游的时间了，说：“本来还想给你讲讲见闻趣事，不过你太忙了，等你有时间吧。”

许游工作忙，甚少有时间旅行，旅行趣事太有吸引力了，所以很快回复：“好。”

然后又投入了文件的海洋。

凤则无所事事转悠着自己手机玩了两下，给沈易打了个电话。

老板没个老板样儿，沈易从小到大看见凤则就怂：“则哥。”

俩字儿说的跟四川味儿的“这个”似的。

“还那个呢！”凤则没好气儿，说，“跟景竹说一声，薛黎的活儿到此为止，以后少跟他合作。”

公司两个合伙人，沈易主要负责的是卖萌，主要还是景竹操不完的心。

“景竹谈的，能有什么问题。”沈易不满，“你别就觉得只有你厉害成不？”

凤则无语的很，心疼景竹天天替这个傻子操心，说：“你就是个传话的，少参与意见。”

沈易呐喊：“我是你老板！”

凤则说完正事懒得理他，说：“老板您好，老板再见。”

然后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景竹办事还是很妥当的，那小子心思深沉的能把沈易买了还让沈易替他数钱，凤则懒得管景竹到底怎么想的，自己觉得不对劲，知会他一声已经很顾及兄弟情了。

许游忙到晚上八点终于忙完，买了份宫保鸡丁盖浇饭拎着回家，一边吃一边点开“贝刀”的私信，说：“我来听故事了。”

凤则一眼瞟着消息，不干活了。

设备什么的都让团队的人去收，凤则做甩手掌柜的：“检查好了，到时候谁忘了带什么东西就自费飞回来给我拿，谁丢了什么东西就自掏腰包给我补。”

“知道了老大！”

回回这么说，没见真让谁花过钱。

摄影助理跟了他三年了，凤则放心的很，大步流星似的回了自己房间，呈“大”字形往床上一躺，打字：“看了一天的文件，累不累？”

这家宫保鸡丁做的特别辣，许游吸溜了一下鼻子，呼出一口辣气，这才打字：“累，不过忙完了。”

“可以休息了？”

“不算，大概是可以不用加班了吧。”

“平时经常这么忙吗？”

“差不多吧。”许游吃口饭，彻底辣的受不了了，将外卖给倒了，吃的半饱不饱的，还挺心酸，说，“为了生活，四处奔波。”

凤则有点想笑，这人乍一看冷冷清清的，再一看皮皮溜溜，于是说：“我这才是四处奔波呢，你这也就算是两点一线。”

许游抱着手机乐，乐完了说：“听着更惨了。”

“没有，没有。”凤则修长的手指打字飞快，“你以为我这真是旅游啊，有的时候为了拍个什么景色，去的地方鸟不生蛋，穷游的都没我惨。最傻的一次上山，什么也不懂就上去了，走了几步咣当一下就掉坑里了，里面还有个鸟夹子，天杀的，把我当野兔子逮了。”

太有画面感了，许游想象着一个个子高挑的摄影师认认真真找拍摄点结果走着走着忽然消失在地平线的画面，笑的直捂肚子。

讲的人一本正经，还问他：“你说说看，你惨还是我惨。”

许游使劲喘了两口气，乐的手抖：“你，你最惨。你笑死我了。”

凤则说：“实惨了，你居然笑！假粉，你是个假粉，知不知道人家小姑娘都说我辛苦，让我注意安全！”

许游刚缓过来气，被这一句话又给逗的直不起腰来了，半晌才回复说：“人家是可可爱爱的小姑娘，我一个老男人，学不来。”

“啧。”凤则头头是道地教育，“老男人也不能自己说自己老啊。”

许游说：“我这是认清现实。”

凤则说：“网络允许我做梦，我今年十八，明年还十八。”

“十八什么十八，什么岁数就老老实实做什么岁数应该做的事情。”

说完许游愣住了，看着那一行字皱眉。

这话太熟了，一不留神就说出来了。

这是他妈教育他的口头禅之一，警告他别老心存幻想，就该老老实实认清现实，别人怎么过日子，他也安安分分那么过。

凤则不知道这些，脑子里想的是许游一本正经教育人的样子，贼可爱。

他说：“没人规定几岁要做什么，自己的日子得自己过，高兴就成。”

这话跟解他心里的疙瘩似的，许游特羡慕“贝刀”能过的这么随心恣意，像是跟自己强调似的，说：“高兴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