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江阳生日赶上了期中考，他头一次对考试那么认真，忙的过头，都不记得了这回事。许书乔送给他一大捧捧花的时候，江阳有点懵。

“愣着干嘛，拿着呀。”

“今天什么日子啊？”

江阳复习资料忙的昏了头，这两天吃饭的时候都总是心不在焉，许书乔劝他，他嘴上应着，也没听到心里去。

看着江阳这样，许书乔不知道是开心多还是心疼多，江阳本来就瘦，这段时间又掉了点儿肉，整个人更苗条了。

许书乔忍不住说了一句:“再瘦下去，可就成杆子了。”

江阳知道许书乔是为自己好，软着声音哄着许书乔，“我这不是好不容易认真一回嘛，咱俩好考一个大学。”

他不在意，反正瘦成什么样，也有人要他。

许书乔最听不了江阳这种哄小姑娘的话，一听耳根子就软，想气都气不起来。江阳过生日按理说是算个大事，许书乔订了包间要带江阳去，江阳却想着回家过。

“怎么了吗？”许书乔问。

为江阳这次生日他忙了好几天，专门挑的饭店，还有为他准备的礼物，江阳这么一拒绝，许书乔就有点不开心了。

江阳看出来了许书乔的情绪，怕他和上次一样甩头就走，想了一会儿，“我是想在家过，带着奶奶一起，奶奶年纪大了，吃不惯外面的菜。”

掐着时间算，奶奶该是没多少日子了，上辈子自己混，对奶奶一点儿心也没上，这辈子江阳只想尽自己所能的，让老人家开心一点。

许书乔这回才猛的意识到，自己忘了奶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原先的气儿早跑的没影了。他点了点头，没再吭声。

江阳看着许书乔，笑了出来，“要不咱换个地方，那地儿菜奶奶爱吃。”

“好啊。”许书乔应着。

两人一起先回了家，再顺带捎上了奶奶。今天赶上周日，不用上课，天气是难得的大晴天，已经深秋了，江阳去里屋拿了件外套套在许书乔身上。江阳肩膀宽，许书乔的小骨架撑不起来，看着俨然有几分唱戏的样子。

许书乔一路上还在好奇去吃什么，可真到了门口，就一下子笑不出来了。

“我们……吃农家菜啊。”

即使不愿意相信，可店牌上写的字板板正正的在那，许书乔硬着头皮进去了。他到也不是娇贵不喜欢吃这种菜，只是名字听着确实有点太接地气了点。

当然这种想法只存在于吃饭之前，吃了之后许书乔觉得菜果然不可貌相，他吃的开心，中途借着上厕所的借口偷偷去结了账。平日里吃饭都是江阳花钱，许书乔知道江阳家境不好，可付钱也抢不过江阳，今天是江阳生日，再让他来也太说不过去了。

吃完饭两人窝在江阳家里打了一下午游戏，许书乔小手在屏幕上划了半天，捅了捅旁边躺着的江阳，“我订票，你帮我看看哪俩坐好。”

江阳在打游戏，被人打扰了想发脾气，可一看见许书乔圆溜的大眼睛火一下子就下去了，他接过来手机，看清楚之后笑了，“我们晚上去看电影啊？”

他故意压低声音，把“我们”这两个字说的暧昧不清，许书乔结巴了。

“不……不然呢。”

江阳笑了笑，认真思考起来，太靠前了不行，那样会累着许书乔的脖子，太靠后了也不行，那样会不会看不清，他这个时候，倒开始有点小姑娘纠结的样子了。

一切都准备的妥当，可许书乔那边出了事。

下午五点电话打了过来，当时江阳领着许书乔正洗完手准备吃饭，刘伯的电话来了好几通，许书乔接过来问怎么了，先是没声音，后来电话那边传来了两声哭腔。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头炸开。

许书乔浑身一颤，“刘伯……”

“小少爷，您……您快回来看看吧，先生……先生过世了。”

少年的天像是一下子塌了，手机直愣愣的掉在了地上，全身的血液像凝在了一起。他有一个月没见过父亲了，上次相见时父亲的身子明明还那么硬朗，怎么会。

许书乔全程脑子都是懵的，直到到了医院门口，一阵风吹过来，他浑身一凉才猛然惊觉，这是真的，不是梦。

眼泪就那么直直的下来了，混着空气的凉度，落在许书乔的脸上。

江阳一直陪在许书乔身边，路上不停的想说些安慰的话，可许书乔听不见，他仿佛闭上眼还能看见一向寡言的父亲在床前为自己盖被子的样子。

这么大一个人，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呢。

许书乔突然奋力跑起来，直冲着医院里去，他不知道自己在较什么劲，仿佛他只要跑的够快，他的父亲就还会好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可没人告诉他，不会的。

许书乔进医院没找多久，就看见了父亲。父亲盖着层白布，躺在病床上，旁边围了一圈人在抹着眼泪，其中包括他温柔贤淑的母亲。

许书乔似乎是不相信那人就那么倒下了，他张了张口。

“爸……”

一句话还没出来，剩下的字都被哭声掩盖，那是家里的顶梁柱，他的父亲，倒在了那。

那天下了一夜雨，许书乔哭了一夜，江阳在旁边守了一夜，他心里的难过比不上许书乔，他能做的，只有陪在这个男孩身边，给他点或多或少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