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序章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

齐濯清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没醒，眼前一片黑暗，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都是一片黑暗。

在黑暗中，似乎有人在说什么……是念经吗？

齐濯清睁眼，可入眼还是一片黑暗，似乎连睁眼这个动作都是徒劳的。

齐濯清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泥潭中，身体很重，像是被无数双手拉着，向下沉……沉没……

似乎有脏臭的泥水在不停地往口鼻中灌，让人窒息。

“我在哪儿？”

他试图控制自己的身体，可是身体一直在下沉。

“我是要死了吗？”

他轻叹，这个想法让他觉得轻松，可是又觉得难过。

为什么会难过，是有做不到的事吗？原来他真的有做不到的事情啊……不对，是早就有了做不到的事情……是什么？

有人在等他……谁在等他？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润余成岁，律吕调阳……”

谁在说话？是谁？

他再次睁开眼，入眼还是一片黑暗，他还是不知道他在哪儿。

这个声音似乎和刚才的声音一样，可是为什么会想哭？

齐濯清感觉有眼泪从眼眶中流了出来，他想将眼泪擦掉，可是手抬不动，整个身体都动不了，就像是被人下了定身咒一样。

定身咒？呵，区区定身咒又怎么能控制本尊！

定身咒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是谁？”

“濯清，睁开眼！”

是谁在说话？濯清？濯清又是谁？

齐濯清略带烦躁的睁开了眼，反正睁眼后也只是一片黑暗……

带着这样的想法，齐濯清有些不耐地睁开眼，在远处竟然有光！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光点，但是在这样的黑暗中，这样的光点极为显眼，就像是黑夜中只有一颗星星在闪闪发光，明亮，让人忍不住去触碰。

齐濯清费力的动了动身体，发现身体的束缚似乎消失了，他能动了？

齐濯清有些惊喜，但又有些无所谓，甚至是淡然，他慢慢朝光所在的地方走去，沿途皆是黑暗，但齐濯清的脚步不慌不忙，就好像他对这里很熟悉，熟悉到闭着眼睛也知道该怎么走一样。

“濯清，快走吧，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那个声音再次在耳旁响起，齐濯清借着唯一的光源环顾四周，可有光的地方和这被黑暗笼罩的地方完全被分割来，黑暗所到之处皆是黑暗，而且，这里似乎没有人。

“那这里又岂是你该呆的地方？”

齐濯清埋怨道，语气中包含的是他自己都不懂的感情。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

那人没有回答齐濯清的问题，反而继续开始小声念叨着。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齐濯清旁边。

齐濯清回头看了一眼，不出所料的是一片黑暗。

“怎的在此装神弄鬼？”齐濯清道，没有回头试图看他旁边的人，径直朝那光亮处走去。

那人也没发出什么声音，只是握住了齐濯清的手。

那是一只很大的手，可以将齐濯清的手整个包裹住。那人用拇指轻轻蹭着齐濯清的手心，让齐濯清觉得痒痒的，忍不住将手合拢，紧紧握住那根作乱的手指。

那个人的手很冰凉，齐濯清握着那根手指就觉得自己手里是一块冰块，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我送你离开这里，以后……不要来了。”那人道，牵着齐濯清的手朝光明走去。

周围静悄悄的，旁边的人的呼吸声都没有，齐濯清只能凭借那只手的存在感才确认那个人的确在他身边。

没有呼吸声，没有脚步声，静悄悄的，就像是死人一样。

“我要是想要离开这里，还需要你的帮忙？”齐濯清冷笑，却也没有松开那只手，任由那个人牵着他朝前走。

那人笑了一声，说：“我家濯清自然是有这个本事，但……”

那人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但我就想陪陪你。”

那人握着齐濯清手的力道加重了，但齐濯清感觉不到疼痛，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捧在手心的珍重。

“那我就允了。”齐濯清笑道。

那光明处看着很远，实际上也比齐濯清认为的远，那人不知牵着齐濯清走了多久，可离那光明处的位置似乎没有变。

“为何还有那么远？”齐濯清问道，在他印象中，应该已经到了，但实际上还有很远。

“濯清想要快点离开吗？”

那人停住脚步，齐濯清也跟着停住脚步，转过头去看那个人，明知道看不到，但齐濯清还是想这样看着他。

“能离开自然是想快点离开。”

那人沉默，良久才拉着齐濯清的手继续朝前走着。

“那就快点离开吧。”

不知为何，齐濯清觉得那个人似乎有点悲伤。

“濯清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来这儿了。”

那人拉着齐濯清继续朝前走着，齐濯清发现离那光明的地方越来越近了。

这个世界应该是由旁边的人掌控的，刚才那个人不想让他离开，所以他离开不了，不管怎么走，离那里都是那样远，他走不出去……

没有旁边那个人的允许，齐濯清走不出去这个地方！

齐濯清沉默，没有回答他的话。齐濯清觉得他自己一个人是能离开这里的，尽管这个人不想让他走……

“刚才为什么不想让我离开。”

齐濯清忍不住问出口，他并不期待旁边的人能有回应。

“离开了，就别再回来了。”

他没有回答，两人很快就走到了那里。那是一个门，光明在另一边，这边是黑暗。

齐濯清回头，借着光亮终于看清了旁边那人的长相。

很漂亮的一张脸，不显女气，但齐濯清只能用漂亮来形容。

他一双桃花眼眼角的泪痣让他看上去更为精致，但现在他看着齐濯清，表情像是要哭出来，眼角的泪痣显得他更为悲伤。

“濯清，不要回来了。”

他努力想要做出一个笑脸，但失败了。他轻轻在齐濯清额头印下了一个吻。然后将齐濯清推进了那扇门。

“祁川！”

齐濯清突然叫道，伸手想要拉住祁川，可身体渐渐被光明吞没。

齐濯清离开后，祁川一个人在光门那儿站着，他轻轻抚摸着光门，动作很轻柔，就像是抚摸着自己的情人一样。

“濯清，我好想你……”祁川低喃，“天知道我是多想把你关在这里陪着我，可是我不能……你应该离开，去那个你应该去的地方。”

祁川的手被光门挡住了，不能像齐濯清一样穿过光门去另一边。

“濯清，别再回来了。”祁川叹了一口气，转身朝黑暗走去，朝那个他觉得是他归宿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