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Chap3.哥哥和妹妹

四点，白玖听见了敲门声。敲门声三急一缓，是她和哥哥的“暗号”。

正在打游戏的白玖快快乐乐地给队友发消息：“先拉扯等我团。”

之后她穿着拖鞋哒哒哒地跑去开门，然后来不及看哥哥一眼，就飞奔回屋。

“哥，我打游戏呢等我一下啊。”

白予听见妹妹的声音，情绪就平稳很多，嘴角的笑容也多了两分暖意。

还有亲人在，真好。

“诶呀呀不是说了先拉扯吗？哎那就等我五杀吧。”

白予走进妹妹的房间，趴在妹妹的电竞椅的靠背上，专心地看着妹妹行云流水的操作。

高输出加上神仙预判，风骚走位，在五人抱团的情况下瞬间秒掉两个，然后又风筝死两个，最后残血被追杀时灵性地A了一下野怪，由于对面A地板，瞬间A到了野怪上，而妹妹也趁机完成五杀。

于是，队友连带敌人都开始刷666。

“哥哥带我打游戏嘛？”公屏上对面辅助娇滴滴问。

白玖哼了一声，打字：“姐姐不带菜鸡。”

之后白玖带着复活的队友把对面平推。

“呼——终于结束啦！”白玖靠在椅背上，正好和哥哥对视。

女孩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少年，她觉得少年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来，怎么看依旧是她爱的哥哥。

少年率先开口，打断了女孩的探究：“收拾一下，带你出去了。”

“那个，哥哥你回来得这么早，不如我们打一局再出发？”严重社恐的白玖在面对门外的世界时，有些拒绝。

“那可能就要天黑了，你打起游戏什么样子你自己又不是不清楚。”白予知道妹妹是在抗拒。

“诶呀，我不想出门嘛！”白玖嘟起嘴，起身坐到床上，盘着腿叉着手，一副又要耍赖的样子。

白予无奈，面对“出门”这件事，妹妹总是不惜于反悔和耍无赖。

僵持了一会儿，白予开口：“既然你不想，就算了，我去拿电脑，过来陪你打游戏就是了。晚上想吃什么？”

妹妹如果想一辈子不出门，他就一辈子给妹妹做饭。

这是白予很早前就决定的。

白玖也知道，哥哥很爱自己，惯着她宠着她，计划的未来也是以她为中心的。

她也知道自己应该出门走走，应该接触社会，但事到临头，她还是忍不住退缩。

“嗯？吃什么？”白予打断了纠结的少女，摸摸她的额头，想抚平她皱起的眉。

“还没想好。”

“那就一会儿再想，我先去拿电脑陪你打游戏。”

说着，白予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白予关上门，长舒一口气。

他很努力了，尽量什么都不在妹妹面前表露，希望妹妹没看出什么。

白玖是他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这么想着，他深呼吸几口，去桌子上收拾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端起来准备去找妹妹。

突然，自己的房门被“咔哒”一声拧开了，转身，是白玖。

“哥。”白玖捏住自己的衣摆，抿抿嘴唇小声说，“我想吃肉了，所以……你带我出去吧？”

声音越来越小，但白予却听得很清楚。

正在白玖低头盯着拖鞋，思考着这个冲动的决定还有没有反悔的余地时，突然整个人都陷进一个温软的怀抱中，哥哥的味道一下子充斥了鼻腔。

不明所以的，白玖反抱住哥哥，拍了拍他的后背。就像小时候她被别的小朋友欺负哭了，哥哥替她打完架回来，抱着她哄她时那样。

“没事儿我在呢。”莫名奇妙地，白玖蹦出这么一句话，连她自己也是一惊。

心灵感应或许是真的，她能很清楚的感受到白予的不安，就算白予掩饰得再好。

她的直觉告诉她白予一定遇上了什么事，能让哥哥觉得不安的事，一定是很难的事。

妹妹了解自己的哥哥，不是因为敏锐，只是因为他是她的哥哥。

“走，出去吃肉肉吧。”白予总算稳住了情绪，偶尔被妹妹哄，感觉还是挺爽的。

被催促下，白玖终于接受了她的命运，乖乖回去换衣服了。白予也找了一件外套穿上。吃完饭天就黑了，回家的路上冷，他怕妹妹冻到。

过了良久

“好了没？”白予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着妹妹换衣服。

“马上！”这句话已经听了八百遍了。

哎，女孩子的通病，他在陶蓁蓁楼下等她时，也是这个样子。

“哥哥！”突然，白玖的房门打开了，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女孩子从里面蹦蹦哒哒地跑出来。

扑过去之后，白玖想到什么，马上说：“别揉我头哦，我扎了好看的辫子！”

白予点头称是，然后捏捏妹妹的小脸。

因为很久不出门，所以白玖也很久没买外穿的新衣服了。直播时穿的软妹服和lo裙倒是有不少，但以白玖严重社恐的性格是不会穿那些衣服出门的。

现在，白玖身上穿的还是她休学前买的衣服，牛仔短裤和白色T恤，露着美好的一双腿，踩着帆布鞋。

白予看了看，觉得衣服着实朴素，但奈何妹妹长得好，朴素也成了清新。于是他暗暗决定，要给妹妹买衣服了。

“走吧。”站起身，白予拿了钥匙，伸手去开门。

刚踏出门，白予就觉得手臂一重。一看，果然是妹妹瑟缩着挂了上来。

白予锁了门，挂着妹妹出了门。

走进上一章的那个商场，白予说不难受是假的，嘴角的笑容也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然而他心灵相通的妹妹此时一直紧张地低头走路，完全没有发觉哥哥的异样。

“小玖，不要埋头含胸，你超好看的！”白予努力放下自己的心事，把注意力全都放下妹妹身上。

白玖听了哥哥的话，直起腰，抬起头来，两根短短的麻花辫甩在身后，很是灵巧。

“刚刚那对好绝啊！太般配了吧！那个小姑娘……”

他们身边走过两个女孩子，刚擦身过去就听见她们窃窃谈论着白予白玖两人。

白玖听得不清，却知道她们是在说自己，于是马上又想低下头去。

但忽然脑袋一重，温暖的手掌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我也觉得我们很般配。”白予如是道。

白玖一滞，明白了刚刚那两个女孩子在说什么。自己一直挂在白予胳膊上，难怪会被认为是情侣。

于是白玖就稍微松开了白予，想保持一些距离，被认为是情侣她无所谓，倒是哥哥，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白予倒也没拦她。

但她那两条不争气的、无所适从的胳膊啊，松开没两秒，又马上缠了回去。

“我也觉得，咱超般配！”白玖肯定了那两个女孩的话，同时说服了自己。

走了没两步，白玖想到什么，突然炸毛，狠狠地瞪了白予一眼：“不是说了别揉我吗！我头发会乱啊！”

很快，两个人在“绿茶”餐厅前停下。

才五点多，餐厅倒是已经开始排号了。白予去取了号，被告知需要等一个多小时，便开始盘算着带妹妹去买衣服。

“小玖。”白玖正乖乖坐在古香古色的椅子上等白玖取完号回来，她手里是服务生姐姐刚刚给她的一杯茶水。

“嗯？”白玖抬头看见哥哥，嘟嘟嘴把茶杯递给他，“不爱喝茶。”

白予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其实白予也不爱喝茶，他是忠诚的咖啡党。但白玖给他的，无论什么他都会喝。

喝完茶水，白予问：“还要等一会儿呢，我带你去转转？”顺便，给你买堆衣服。

小女孩自然是不愿意四处转的，但她偏了偏头，看到前面排号的人着实多了些，抿了抿嘴，终于是点头称好。

白予笑得很暖，来这家火爆且不开放网上预约的店，还真是来对了。

可可爱爱的小女孩伸出手，少年很自觉地拉住。温温的，让女孩很是踏心。

但没多久，小女孩就开始闹心了。

“为什么！”

趁着店员去找合适码数的衣服时，白玖把白予拉过来，一双美丽的眼眸活脱脱要喷火，气鼓鼓的像只小狮子。

“就，想要DIY妹妹了，养成游戏里不都会有换装吗？”

特么，谁要和你玩养成游戏啊！

这时店员已经拿着一条豆绿色的连衣裙出来了，白予快快乐乐地接过来，催促妹妹去试一试。

白玖只得瞪他一眼，走进试衣间。

历史的经验教训告诉我们，女孩子爱美是天性。

超可爱的白玖很快就乐在其中，只是表面还是有些羞赧。

“这个和刚刚那个，你喜欢哪个就买哪个。”白予看着妹妹又试的这条碎花裙，温和地问她。

“你觉得哪个好看？”白玖拿不定主意，毕竟是哥哥给自己买衣服，还是哥哥决定的好。

白予却很无所谓地对店员说：“那就这两条都包上吧。”

看着白玖一脸夸张的表情，白予一时失笑，笑得很灿烂，刚刚来商场时的阴郁也渐渐消散。

有妹真好。

“你看看还有什么想要的吗？”白予愈发想要给妹妹买衣服。

白玖闻言，又在店里转了一圈，店员跟在她身边，超级热情地给她推荐。

“这个您穿着一定超好看！”“这件和您的气质特别符合！”“这件和你男朋友的衣服很搭配哦！配色和风格都很像呢，可以试一试啊！”……

白玖一直“嗯嗯嗯”地点头，不知道怎么拒绝店员。

白予跟上来，他太了解妹妹了，这种时候如果他不在，店员的热情能让白玖把整个店的衣服都试一遍。

“这件衣服太繁琐了，她不喜欢。”“这种风格的她太多了。”“这个可以，拿下来试一试吧。”

最后，白予把那件“和你男朋友的衣服很搭”的衣服拿下来，递给白玖。他们一起生活这么久，还没买过兄妹装呢！

而白玖对这个衣服也很感兴趣，便蹦蹦哒哒地跑去试了。

“你们俩超般配诶！”看着女孩子进去试衣服，店员一脸羡慕地和白予说。

“嗯，谢谢。”一直以来，说他们般配的人很多，兄妹俩能不般配吗？

“你们是大学生吗？”店员看着两个人都很年轻，甚至女孩子更像是中学生。

“嗯，大学生。”白予顺着店员的话，懒得说出实情，一定越说越麻烦。

这时，白玖已经穿着衣服出来了。

白予很自然地想去揉揉妹妹可可爱爱的脑袋，但刚伸出去的手被妹妹一巴掌打开了。

尴尬地咳两声，白予难得不要脸地说：“很合适，你和衣服，你和我，都很合适。”

“嘁，油腻腻的。”白玖假装作呕，转身去照镜子，镜子的女孩倒是掩不住的欣喜。

白予看着妹妹的样子，觉得心里温温的，像是喝了一大口热可可那么温，什么寒冷都不重要了。

“别换了，就穿着这个吧。”

于是，白予结完账就一手拉着妹妹，一手提着袋子，走出了店门，留下店员一个人羡慕地望着两个人。

转了几家店随便买了一堆衣服后，白玖被白予拉近了一家“纯黑色”的店铺，里面卖的都是黑色的衣服，偏向性冷淡的风格，和小雏菊一样的白玖截然不同。

“我觉得，我可能穿不来诶……”白玖喃喃地讲着，却还是跟着进到了店里。

店里的顾客除了他们，还有两个人，也是情侣吗？诶？为什么要用“也”？

男生是个气质和白予很像，又不太像的人。

白予是表面看起来安静乖巧的那种，而店里的那个男生看起来很遥远，嘴角不曾带着温和的笑意。有些冷冽，像是，冬天里的雪松林。

另一个姑娘很高挑，正在试穿一条极简的黑色吊带长裙，她踩着黑色绑带高跟鞋，整个人就是大写的性感，但和男生一样散发着冷冽的味道。

白玖刚进店，就被店员推荐着试衣服去了，白予只好坐在那男生的旁边，传说中的陪逛街的男性专座。

“如何？”这时那个高挑的姑娘走了过来，问坐在他身边的那个男生。

男生抬头，平静地吐出了一个字：“好。”

姑娘皱皱眉，检查裙子时看见了旁边的白予。

“小朋友，你是北岛大学的学生吗？”

白予突然被叫“小朋友”，有点愣，但马上挂着微笑回答：“是，姐姐认识我？”

“见过而已。坐你旁边的这个也是你们学校的。”

白予自然而然地认为，是在学校见过。

但姑娘笑而不语，她第一次见到白予的地方，其实是在酒吧。

坐在白予身边的男生被点名，转头看了一眼白予，神色依旧平静淡泊。

“那，以后再见了。”男生看见姑娘去结账，朝着白予扔下一句不明所以的话，提起一堆袋子，跟了上去。

正当白予疑惑时，眼前突然一暗，抬头便是妹妹站在他面前。

西装式的黑色短裤，V领的黑色蚕丝衬衣，配上妹妹故作冷淡的表情，简直绝了。

“如何？”

“超A，用料很有质感，剪裁也利落干脆很有味道，虽然不是你平常的风格，但也很合适，毕竟小玖是百搭的。”

这时，刚刚那个男生正好从他们身边路过，不由得朝白予投来敬佩的目光。竟然能做出这么专业细致地点评，男中楷模啊！

“鞋不搭，走，再买双鞋去。”把衣服换下来，结了帐，白玖又被哥哥拉着去买鞋。

最后，当两个人回到绿茶餐厅时，刚刚叫到他们的号。

“客官里面请！”

“客官这边走！”

“来客官小心台阶！”

绿茶是一家古香古色的餐厅，模仿着江南水乡的风格，晚上来吃饭的话，还能见到在船头弹琵琶的汉服小姐姐。

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家肉都很好吃。

“小玖来，点餐了。”

白玖不接菜单：“还是，你来点吧。”

点点头，白予不强求，更何况他知道妹妹爱吃什么，忌口什么，谁点都无所谓。

刷刷刷地划了几个对勾，然后给妹妹递过去：“你看看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白玖翻一翻，看到有一张很好看的宣传图。

“这个这个，樱花酒她好喝吗？”

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白予，里面仿若闪过几颗星星。

“她好喝，但你不能喝，酒对身体不好。”义正辞严。

星星眼陡然黯淡下去，撇撇嘴，小女孩一脸愤懑：咱俩谁跟谁啊，当我不了解你吗？酒吧常客和我说酒不好，哼！双标！

但女孩不说什么，她在某些时候，还是很听哥哥的话的，比如哥哥心情不好的时候。

菜单被递给服务生后，白予就有些心不在焉，表面在盯着她，但眼神又有些飘离。

嘴角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但事实上他一如既往的微笑也没有多真诚。

这和平常没有区别的温暖面容，天底下也只有白玖才能看出悲伤的感觉。

“客官，您的东坡草扎肉来了，需要帮您切一下吧。”

“切一下吧，谢谢。”声音是白玖的，社恐的小女孩难得接了陌生人的话。

白予被妹妹声音拉了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状态让妹妹担心了，不由得有些愧疚。

正准备给妹妹夹一块肉，微信提示音却响了。

本来不准备细看的，但余光扫过屏幕，是陶蓁蓁的消息。

白予踌躇了一下，和妹妹说了声“抱歉”，还是打开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