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Chap6.原来他不是只小绵羊

周末原本是很美好的。

如果白予不需要写程序的话。

和阿外巴巴签了合同白予就后悔了，给新软件做安全系统也太累人了吧？感觉甲方仿佛给了他一个bug让他改。

但奈何人家有钱，爸爸终归是爸爸。

白予一直闷头写代码写到下午，其间甚至因为忘了给妹妹做饭而被妹妹暴打。

忽然，电话铃声响了，白予一看，是韩彻，是他为数不多的线下朋友。

“喂？小白予！出来陪我。”对面响起少年霸道坚决的声音，仿佛不容人拒绝。

“不去。”

……沉默，韩彻料到白予会拒绝，但没想到这么干脆。

笑话，他是什么人？

“求你了！”

他是能屈能伸的人。

“你找我干嘛？”白予这么问，但他大概知道韩彻要说什么。

“找你喝酒啊！我超级烦，有一个男的一直骚扰我，这都三个月了！”

白予笑了，那天陶蓁蓁发过来的录音中，他们打赌要追的另一个人，果然是韩彻？

“谢星然？”好看的眼眸微微眯着，虽然是问句但白予说得很肯定。

韩彻惊愕：“你怎么知道的？”明明因为怕被嫌弃，还特意没告诉白予。

“关心你，所以查了查。”其实是后来因为查陆易年时顺便查到了谢星然。但白予没有讲太明白。

韩彻不在意白予怎么知道的，反正“关心你”这句话肯定是假的。

于是韩彻没好气道：“你要是真关心我，就给我出来喝酒，去23.5°N吧，今晚好像特价。”

23.5°N是韩彻带白予去过的，在南城众多酒吧中并不算大，但里面有个驻唱叫北北，人气很高。

白予看看屏幕上的一堆代码，估计了一下今天的工作量差不多做完了。

“好。”

“那你先来店里找我吧，我还没下班。”

韩彻是一家纹身店的老板。

于是白予给妹妹点了外卖，嘱咐了两句便出门了。

到韩彻的店时才六点，酒吧八点开门。

韩彻正收拾店面，两个耳骨钉在店里的昏黄的灯光总灼灼发亮。

正准备关门时，韩彻看见白予来了。

“小白予！”韩彻看看表，突然目光闪烁，“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再给你纹个身吧！”

白予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货怕不是又有什么想法，要拿自己练手。

“不用了谢谢。”

不过，提到纹身，白予倒是有了别的想法。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觉得稍微有些长了，无伤大雅但会显得他很乖。

白予又看了看韩彻的刺儿头，若有所思地问：“韩彻，你不觉得你头发有点长吗？”

“啊？”

韩彻摸了摸和高中生一样标准的头发，又看了看白予笑眯眯的眼睛，认命地回答：“昂，我也觉得是有点长了，咱们，一起去剪头发？”

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一起来到理发店。

“您好！请问谁剪？”

“都剪。”白予微笑着回答。

迎上来的理发师明显一滞，看了眼韩彻的头，继续保持微笑地带两个人去洗头。

坐在镜子前，理发师问白予：“您想剪个什么样的？”

“剪短，后面推一下，把纹身露出来。”

理发师又明显一滞，撩开白予后面的头发，果然有一行英文，只是刚刚被头发遮住了完全看不到。

这么乖的小男生也会纹身了？

想着，理发师拿出剪刀，“咔嚓咔嚓”地剪了起来。

大概半个小时，理发师停了下来。

白予偏头观察，觉得很满意。

头发已经短了很多，看起来干净利落，使得他清澈的眉眼显得更加灵动，清新的少年感喷薄而出。虽然依旧挂着融融的笑，却已经不能再用“乖巧”来形容了。

白予抚摸后颈，隐约能感觉纹身的温度。理发师会意地拿来一面镜子放到白予脖颈后方，使他能看到那一行字：Where'reyou?

字体很漂亮，是在他父母去世之后纹的。那个时候两个人刚刚认识，白予还在上高中，韩彻也只是纹身店的学徒。

“走吧，小白予。”韩彻叫了他一声。他的刺头已经剪好有一段时间了。

两个人付了钱，走出了店门。

不到七点，由于夏半年昼长夜短，此时天还亮着，只是西边已经有几缕夜色攀上了地平线。

走进酒吧所在的青东巷，白予和韩彻先在巷口的小店简单地吃了口饭，才踩着酒吧开门的时间走进去。

酒吧的门很小，进去是一段通往地下的长廊，两侧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小众歌手的演出海报，进到大厅才变得开阔明朗。

23.5°N，地上是咖啡店，白天营业，地下是清吧，晚上开张。

两个人坐在稍微靠前的散台坐下了，所谓靠前，其实是靠里，离着驻唱的舞台比较近。

“小家伙，好久不见。”

忽然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白予抬头，有些错愕。

这个姑娘穿着纯黑色的吊带长裙，是那天他带着妹妹去买衣服时遇见的人。

“哈？”韩彻抬起头，有些懵，便问白予，“你和大老板认识？”

原来，这个姑娘是这里的老板，所以那个时候她说的见过，其实是在这里见过。

白予来这里的次数并不多，并没有关注过她。

“不算认识，在别的地方见过。”白予坦言。

清冷的姑娘稍微勾起唇角，挑挑眉对白予说道：“我是这里的老板，姓党，叫我党姐姐就好。”

白予点点头。

“党姐姐。”

但这声并不是白予叫的，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带着口罩的少年。

他是北北，这里的驻唱。

北北走过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找老板，而他走过来时，看了一眼白予，目光从容，但没有停留。

白予笑了，北北便是那天和党姐姐在一起逛商场的少年？原来北北和他一所大学。

之后他不理会韩彻写了满脸的疑惑，兀自和过来的一名服务员交谈，点了几瓶酒后就专注地等待。

酒吧刚开门，人还不多，北北也才走上舞台。

这时白予点的酒被送了上来。

“有人要点歌吗？”北北的声音传来。

马上，台下就有几个人纷纷说出歌名。北北不常接受点歌，要把握好机会。

但北北都没有回应。

白予和舞台上的人对视，都是平静清澈的眼眸，毫不躲闪的目光。

“宿羽阳，《你说你不知该怎么和妈妈说》。”白予轻轻开口，足够舞台上的北北听到。

这首歌，是宿羽阳写给同性恋群体的。

北北愣了一下，终于拨动吉他，唱起白予点的歌。

他们是同类，都是喜欢上同性的人。

歌声响起，喑哑撩人，整个酒吧瞬间活了过来，在音乐的掩映下人们互相交谈。

“白予，我超烦的。”韩彻闷下一杯，皱起的眉是化不开的情绪。

白予不讲话，这种时候，他应当做一个倾听者。

“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他，叫他滚，他特么有病啊？”

又闷下一杯。

“天天去我店里堵我，我真……”

又是一杯。

“他说他叫谢星然，他说他喜欢我，喜欢？喜欢个球！”

端起杯准备继续灌时，韩彻被白予拦下了。

白予捏住韩彻手里的杯子，韩彻想抬却抬不起来，抬头对上白予似有若无的笑，只得放开手，任白予把他的杯子拿走。

将杯中的酒一口口喝光，白予看了看韩彻，示意他继续说。

于是韩彻就借着三杯酒的醉意，开始和白予诉苦。

白予听着，时不时拦下韩彻一杯酒，时不时自己喝下一杯酒。等韩彻差不多说完时，白予已经喝了不少。

但白予不醉，他酒量一直很好，可以一个人喝倒一桌子韩彻。

忽然，白予环顾四周，他们不知来了多久，如今酒吧的人已经渐满了。

“白予，听我说话！你看什么呢！”韩彻已经有些醉意了。

“觉得，有人在看我们。”白予的声音难得有些凉。

做互联网有关的工作，他最厌恶的就是有人监视他，毕竟在白予的世界里，只有他监视别人的份儿。

但是转头只能看到三两成对的人群，并不能找到目光的来源。

“白予！谢，谢星然说他也是做互联网产业的，你能不能，给他，给他黑喽！”韩彻断断续续的声音把白予的目光拉了回来。

白予扯了扯嘴角，哪里有说黑就黑的？况且他入侵公司系统是要收费的。

……

这时，酒吧的卡座区，一个人向白予看过去。

“陆易年，那个是你那个小学弟没错吧？”郝宇凡嬉皮笑脸地问。

“没想到啊，能在酒吧看到他，你不是说他挺乖的吗？”

“看来把你送上热搜的人还真有可能是他。”谢星然搭话，眼神却定在远处的韩彻身上。小刺儿头又剪头发了？这么说来，小学弟好像也剪发了？

陆易年目光有些冷地看了一眼白予，笑得很是玩味。

原来，你不是一只乖巧的小绵羊啊。

“诶，去搭话吗陆哥？把人拉过来一起喝啊！”谢星然问。

“……我们分了，搭什么话。”陆易年说出这话时难得犹豫。

“别是你自己想去找韩彻吧？明明已经赌输了，还要坚持追人家，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郝宇凡杵了杵坐在旁边的谢星然，一脸坏笑。

谢星然不否认，他也好奇自己为什么能追一个人这么久，因为被拒绝的挫败感？对这个一直拒绝他的少年感到好奇？

别说追一个人追三个月了，让谢星然和一个人在一起三个月不分都是难事，他的前男友要比陆易年的前女友多得去了。

怎么就，没拿下韩彻呢？而且还不愿意放手？

想不明白，谢星然无奈地耸耸肩：“那我去和小刺儿头聊聊，陆易年，你有什么话带给白予吗？”

陆易年顿了顿，想开口，但并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

“你去吧，帮我请他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