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Chap19.许令辰的爱情

夜晚是很凉的，是我的笑容暖不起来的。也是，内心孤独冰冷的人，怎么能在寒冷的夜晚活下去呢。

我不知道那少年是如何看出来的，我明明从未显露过对陆易年的喜欢。或许是那少年过分敏感了？或许是我最近越来越讨厌他，被他察觉了？

也对，毕竟看着陆易年对他不舍地追逐，而他分明不喜欢却也不拒绝的样子，就止不住地厌恶。

虽然我知道，他只是在报复而已，因为陆易年曾经欺骗他的喜欢。

那少年，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切开了却是恶劣得令人反胃。原本我不应该这么讨厌他，如果他报复的对象不是陆易年，我一定会很喜欢他。

毕竟我们有些像，但我自觉还是要比他更稳妥一些，最起码在他说出“你喜欢陆易年吧”这句话之前，我的笑容从来不曾有过瑕疵。

最近我总是想起在国外上大学的那段日子，虽然那些时光我经常回忆，但最近更加频繁了。

第一次遇见陆易年是深夜了，那时我还在上高中。

因为父母入狱和外来人员的缘故，被同学欺凌已经是常事了，无非是把水浇在身上，把包里的书倒在池塘里，或是把我的头踩在脚底下而已。相比之下，勒索和殴打倒显得微不足道。

那次也只不过是，被人拿走了钱包和雨伞，然后回不去家罢了。

学校在市区，家在郊区，我只能用走的，但还好，只需要走三四个小时就可以到了。

只不过雨下得有些大。

唯一好的一点是书包被扔了，所以并不需要背着什么东西，倒也轻松。

街上没人，我面无表情地走着，直到看见一只死鸟我才停下脚步。

我蹲下去看，那是只迁徙的候鸟，可能是被寒潮冻死在半路的，此时已经僵了，翅膀极其不和谐地展开。

“为什么呢？”我说，“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呢？你不为自己的孩子想一想吗？”

那时到底还是个高中的孩子，容易被微不足道的东西牵动情绪。

我不记得我有没有哭了，应该是没有的。

可能只是因为突然吹过的一阵冷风使我打了个寒战，肩膀颤抖的样子像是在哭泣罢。

总之，他来了，他说：“怎么在这里哭？”

击打在身上的雨滴倏忽间消失了，我抬头，见他撑着一把伞站在我面前。

因为头顶是路灯，逆着光，所以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灯光从他身后洒落的样子，好像是神祇啊。

“怎么了？回不了家了吗？”

他这么问着，声音还有着一股少年的清透，听起来很好听，穿透了嘈杂的雨声径直贯穿了我的耳膜。

然后他蹲下来看我，我下意识地躲开，因为大家都说我皮肤蜡黄，很丑。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我不知为何想要掩盖自己的丑陋。

但是他笑了，笑得就像九月的太阳一样温暖明媚。

我从没见过这种笑容，不带一丝讥讽和玩弄。

他拨开了我的头发，他说：“头发这么长，遮住你的眼睛了，明明很好看。”

那一刻，我肮脏的生命停止了。

我撒谎了，我告诉他我没有家，然后他让湿漉漉的我上了他的车，把我带到了他住的宾馆，让我洗澡，给我干净的衣服。

他告诉我，他和我一样是中国人，因为留学刚到这个国家不久，他在首都上学，来到我这个小城市是为了参加一场考试。

他说他明天就回学校了，在离开前会把我送去警局寻求帮助。

虽然我知道我不配，但我还是很想问他，能不能留下来再陪陪我，或者再和我说说话。

但最后我什么也没说，我用十几年攒下来的勇气问了他上的大学叫什么名字。

他把房间让给了我，自己又去开了一间。

那个晚上是我睡得最安稳的，我头一次在那么宽敞干净的房间里睡觉，没有霉味也不潮湿漏雨。

第二天，他带我去了警局，但我没有让他陪我进去，只是站在警局门口看着他开车离开。

然后我转身走回家，因为警局是不会管我的。

之后我疯狂的想法就开始发芽并肆意生长：我想再见到他。

所以我把圆规插.进那个泼我一脸水的人手里，我拿着爸爸留下来的小刀划破他们的皮肤，看着血渗出来，有他们的也有我自己的，混在一起，都是肮脏的。

很快，没有人再欺负我了。

当世界安静下来，我剪短了头发露出自己的眼睛，然后开始拼了命地学习。他上的那个大学很好，我们这个学校还没有人考上过。

最后，我拿到了offer，来到了他所在的学校。

再一次见到他时银杏叶正簌簌地洒落，他就站在灿黄的银杏树间和别人聊天。

我鼓起勇气去和他打招呼，他见到我并没有立刻认出来，经我提醒之后才想起来那件事，神色中有一丝惊讶。

后来就是，我被分到了他的宿舍，和他成为了舍友。

通过一段时间的共同生活，我才明白，他当时选择出手帮我，大概只是由于身在异国他乡，见到同胞落难的偶然的不忍心。

他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恰好的一次给了我，说来也只是碰巧。

后来他对我，也就像是对其他朋友一样普普通通，偶尔的关照也只是因为我年纪比他小一岁。其实大家都会因为我年纪小而特别关照我，他对我，和常人对我也并无不同。

但这并不能阻止我喜欢上他。

我不曾被任何人温暖过，他之前没有，他之后也不会有。他是我的神祇。

只是，我自觉卑微低贱，从未对他讲起自己的喜欢，一字一句、一言一行都掩饰得很好，不曾被任何人怀疑。

直到我跟着他回国，遇见了白予。

“你不是喜欢我，是喜欢陆易年吧。”

那时，我并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我知道，因为我的犹豫和震惊，那少年心中已有了答案。

说来可笑，我第一反应并不是承认或者反驳，也不是斥责少年对陆易年的报复。我只是不自觉地恐惧，声音里带着乞求：

“你别告诉他。”

我只是怕他厌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