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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楔子)十年前的余温

十年前。

杭州封家。

园林式二层别墅,从外面可以看见灰白色的砖瓦屋顶以及红木的长廊和门窗,院子里有两片小池塘,在阳光下闪烁着钻石璀璨般粼粼波光。

进门就是会客的大厅,古褐色的皮质沙发,玻璃的茶几,雕花的巨大吊灯还有绿盈盈的植物。墙上挂着各种水墨画作,如果仔细看会发现每一个都是真品,甚至是全国最大的博物馆都没能得到的绝迹。

谁也想象不到这样温馨宁静的屋子里住着整个黑道都避让三分的封家人。

厚重的门被推开,一个黑色西装的人走进来,轻车熟路地上楼,最后在三楼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口停下,稍微酝酿了一下才恭敬地敲了敲门。

等了大概五分钟,里面才传出一个冷漠而沉稳的声音:“进来。”

他深呼吸,打开那扇门,这是一间中世纪风格的书房,四面全是嵌入墙壁的书架,以及角落里一台白色三角钢琴。

书桌用屏风隔开,封寂深浑身散发着一种疏离的冰冷,黑直的短发下面露出一双狐狸一样慵懒狡猾的眼睛,坐在转椅里,手中把玩着不知道是谁的领带。

领带的主人正带着没有丝毫瑕疵的微笑,如一缕春风站在封寂深的身后,白色燕尾服裁剪适当,将他的腰身勾勒出完美的弧线,香槟金的长发披落在肩上,在这种温润阳光下显露出某种极致的柔美。

苏执悟笑着替封寂深问道:“出什么事了?”

“少爷,东边的货出了点问题。”

程霄半刻也不敢迟疑,尽可能忽视这两位强大的气场,而且从进来开始就避免和这位少爷对视,一直低着头讲话。

现今人类世界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发展到极致,性别、民族、阶级乃至国家的概念全部发生模糊,消灭了贫富差距、阶级对立,消灭歧视和欲望,人类站在了万物的制高点。

在这个极大富有与和平的年代,总有一些人体内疯狂的才能无处安放,于是将唯一的乐趣寄托于高智商犯罪与法律制度的对决,所谓黑道成为了其中的主流。

程霄能加入黑道,并且一举进入举足轻重的封家自然是有他自己的优势,所以在一开始对于刚刚继任不久的封寂深抱有极大的怀疑,毕竟那时在他看来封寂深只是一个二十出头养尊处优的少爷。

现在回想起来程霄只觉得一身冷汗。

那还是他刚进入封家不久,负责码头之间的交易,那天本该运出去的货被人半道截胡,他赶回来通知后跟着封寂深直接去了对方的货仓,封寂深一个人进去,出来的时候整间仓库没有一个活口。

他由于过于震惊不小心,冷不丁对上了封寂深的视线。他永远无法形容,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他大概已经死了一百次。

封寂深是天生的驯兽师,没有人能不屈服于他。他的思维缜密而危险,让人觉得周旋一句话的功夫,你已经不知道在他脑中被他用多少种方法置于死地。

这是一个绝对无法让人靠近的存在,唯有封寂深身后的这个人是一个例外,温柔和冷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黑的白的?”封寂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句话拉回了他的思绪。

封家是做两边生意,黑道白道都沾边。

“黑的,枪支。”他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严重吗?”封寂深思索片刻又多问了一句。

“不太严重,但是和对方有些私人关系在,下面的人不好接手。”

封寂深回头看了看,视线终于落在身后的光影之上,犹豫了一会才说:“小执,替我走一趟。”

苏执悟笑了,眼神中带着宠溺:“好的少爷。”他的声音让人想起夏日的午后,诸如温柔的风和不刺眼的阳光。

关于苏执悟的传言程霄也听过不少,虽然是封家的管家,但外面不怀好意的人都传他是封寂深床上的情儿。

在封家内部这种传言根本没有人相信,毕竟苏执悟一个人掌控着封家大小事宜,从未出过纰漏,心思缜密细腻,是十分可靠的人。

而且和苏执悟相处很舒适,有很多不方便找少爷的事大家都会先经过苏执悟,这或许也是苏执悟能耳听八方的原因之一,程霄也一直尊敬这位似乎无所不能的管家。

如果他仔细观察会发现,一向一丝不苟的苏管家,此时燕尾服上却留有褶皱,原本应该戴在手上的白手套,此刻却随意地被人扔在办公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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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去吧。”封寂深挥挥手把程霄赶走,屋里的气氛瞬间就不同了。

他好整以暇地搂住苏执悟的腰身,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重新脱掉碍事的燕尾服,手一挑扔到棕色羊毛地毯上。

“我最近越来越不想让你去接触这些事情了怎么办?”封寂深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这只道上传说凶狠的狐狸此刻看起来更像是撒娇,“我知道我不应该,却阻止不了自己想把你锁起来的念头。”

“少爷。”苏执悟语气颇为无奈,低头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我很快就回来,还来得及一起度过一个夜晚。”

封寂深的手勾住他刚刚过肩的香槟金长发,压着他的后脑勺迫使他低头,用Ⅰ力地吻住他的唇瓣,交换彼此的气味,直到苏执悟的大脑被吻的七荤八素才放开他。

刚刚离开的程霄一定想不到,素来冷静的苏执悟现在眼里却充满动人的情Ⅰ欲。

“自己注意安全。”

苏执悟宠溺地看着他:“放心吧我的少爷,很快就回来。”

就在他收拾好衣着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直托腮打量着他的少爷开口了:“小执你……最近有没有做奇怪的梦?”

苏执悟愣住了,转过身:“没有,发生什么事了?”

“不,没事,你去吧。”封寂深最终摇了摇头,看着他关上了门。

门锁落下发出咔嗒一声响。

那个下午,东边的仓库被人炸毁,还在里边验货的苏执悟差点就死在那里,昏迷之前他看到一个慌慌张张赶来的人影。

再次睁眼自己在封寂深的怀里,浑身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

所有人都说封寂深是没有感情的机器,而苏执悟是他心里唯一的柔软。但其实封寂深这个人的体内就是没有心,他把心脏放在了外面,他触手能即的地方,这颗心脏叫苏执悟。

封寂深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他,安抚他的情绪。

那样温暖的胸膛,起伏的心跳,就像是苏执悟的一场梦。

一场梦……

对啊,这是一场梦。

苏执悟猛地惊醒过来,一脚踩空从床上掉了下去。

瞬间冰冷下来的身体明确地告诉他,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了多久,十年,整整十年。

他苦笑,拿起床头柜上的针头,里面还惨留着一点液珠。

还会做梦,难道自己对药物的抵抗又增强了,镇定剂的浓度又不够了吗?

自己这个身体真的能撑到他找回少爷吗,他有时候忍不住去问自己,可是他没有选择和退路。

他躺倒在地上,侧头看向窗外那只取代了月亮的金色的左眼。

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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