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街角的快餐店内呼呼地吹着冷气，但止不住顾客进出大门时窜进的热浪。

两个穿着短袖的少年一人捧着一杯冰淇淋在空调风口闲聊。

“你这一年变化挺大，都没以前漂亮了。”

莫宇楼甩去一记眼刀。

陈无忧忙装作委屈的样子：“以前夸你漂亮你不开心，现在说你不漂亮你还不开心，男人啊……”

莫宇楼收回视线，挑了挑融化的奶油，“这一年病了，最近还在调理。”

“病了？”陈无忧扳过莫宇楼的肩膀上下打量，“我只知道中考前你一直生病，后来病好了就直接去考。”

陈无忧一时看不出眼前人还有什么隐疾，拍了拍他肩膀：“牛逼啊，生病考得还比我高！”

莫宇楼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拍弄得手忙脚乱地抓稳冰淇淋，紧跟着询问：

“中考前我怎么病的？”

“怎么病的你自己不知道？”

“……”

“好像是考前两个月，有天你突然在课堂上晕倒，老师都吓了一跳。我记得当时老师还在动员班上前几名参加一中的自主招生，你被重点提到。后来就没你消息了。”

莫宇楼低头沉思，这种说辞和父母讲的差不多。最大的可能是小说为了完善因果关系给他整了这么一出。

吃完冷饮两人打算去体育馆看看有没有场子。

陈无忧原本想约几个在小区室外篮球场打球，但考虑到莫宇楼皮肤刚动过小手术不能晒就放弃了。

刚迈进体育馆的大门就能听见球鞋与地板的摩擦声，哨声交织着球落地的“鼓点声”奏出一曲青春交响乐。

最大的一个球场已经被两支队伍占领，男生们穿着各自的队服在场上激烈地冲撞。

“在打比赛啊……”陈无忧有些扫兴，平时遇到野队还能找人商量商量带他过把瘾，但现在场上的显然是正规队伍。

看了一会儿，陈无忧又逐渐提起了兴趣：“黑队那个21号强啊！那走位，那命中率，啧啧啧！”

而此时的莫宇楼在想缘分真是一件奇妙的事，黑队21号正是叔漠尘，他的脸和身材无疑是场上最出众的，观众的目光很容易被他吸引，想不注意到都难。

这么观看一会儿，莫宇楼不得不承认校霸还是又点本事的。

“欸，楼哥！你怎么也来了！”

远处传来一声呼唤，看到奔跑来的少女，莫宇楼右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陈无忧突然见着一个超凡脱俗的妹子跑来还有些发愣：“这妹子，你认识？”

杨梦秋扛着单反气喘吁吁地跑到他们面前，一把拽过莫宇楼的手臂，走前还朝陈无忧打了声招呼：“哥们，人借我一会儿。”

场上的叔漠尘余光瞥见少女不见了，面色瞬时冷了下来，前来防他的对手不由打了个寒战。

太可怕了这人，队长我要换替补！

“说吧，又找我干什么？”莫宇楼靠在器材室的门上，俯视杨梦秋。

女生立刻摆出一副不堪重负的样子：“我快被叔漠尘烦死了，我就不该写他处处烦女主博关注，这得多圣母才能容忍他，而且……”

杨梦秋探头看了看门外确保没人：“而且你晓得我这个壳子的人设伐，端庄，光这一点我就装得很累。”

前一句是她编的，后一句才是她的真实想法。事实上，穿来后叔漠尘并没有像小说里那样烦她，倒是她为了观察叔漠尘而不得不使一些小手段。

莫宇楼打住她叽叽喳喳的吐槽：“所以，你要我做什么？”

杨梦秋又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楼哥~你聪明啊，帮我想想办法~”

“……有没有读者告诉你，你把女主写得很像一朵白莲花。”

“嗯？不是圣母吗？”

“不是。我提醒到这，后面靠你自己。”

莫宇楼转身打算离开，但下一秒就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额头似乎还磕到对方鼻尖。

“嘤~”背后传来杨梦秋的声音。

莫宇楼后退几步，眼前叔漠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锋利的眉眼中犹如一把九天玄铁铸造的冷兵器。

“这次又是什么？文学交流会？”

莫宇楼相信如果自己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对方沙包大的拳头就会落在自己身上。

在不远处纠结自己兄弟跟妹子关系的陈无忧见状迅速赶来：“喂，是那妹子主动找莫宇楼的，你别误会人。”

莫宇楼：我竟一时分不清这帮的是不是倒忙。

这时，只见杨梦秋小步挪上前，双眼的睫毛颤动，同时微微嘟起双唇柔声柔气说道：“上次交流后，莫同学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发现他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所以……”

眼前自己曾经“追”的女生像是变了，又像是没变，叔漠尘只觉说不出的诡异。但按理说追的妹子和他跟表白的男生勾搭在一起，自己是该有点反应：

“杨梦秋，你就这么想恶心我？”

被叔漠尘这么一问，女生眼中顿时充满泪水，似乎一眨眼就会夺眶而出：“叔漠尘！你怎么这样！”说罢一跺脚，转身飞奔离去。

莫宇楼：叹为观止，叹为观止啊！

陈无忧没看懂状况，但这个当初还挺欣赏的男生显然对自己兄弟有厌恶的情绪：“喂，你这人什么情况？弄哭妹子还间接诋毁我兄弟。”

“你兄弟？”叔漠尘看向莫宇楼，这个男生相比于印象里跟他表白的样子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便忍不住皱了皱眉，“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啊？”

“他是Gay。”

不等陈无忧反应过来，莫宇楼一拳砸向叔漠尘腹部，另外两个人都没料到这一出。

“打一架吧。”

莫宇楼活动活动手腕，刚刚那拳砸对方腹肌上手还有点疼。

事已至此，再不迎战就是孬种。叔漠尘立马扔掉篮球与莫宇楼揪斗起来，打完一场比赛的男生体力还没恢复，这些天一直坚持锻炼的莫宇楼勉强与他打了平手。

就在局势向莫宇楼被按在地上单方面被打发展时，赶来的其他球员和教练迅速分开了两人。

陈无忧也忙扶起莫宇楼，眼中满是焦急：“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哪伤到？”

陈无忧从没见过打架如此凶猛的莫宇楼，对方跟叔漠尘打起架来自己竟插不上手。

莫宇楼摇摇头，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嘴皮被打破了，点点红色在少年冷白的皮肤上很是扎眼。

另一边教练正在训斥叔漠尘，而叔漠尘也在反思自己的不对劲。

且不谈莫名其妙被迫打架，明明想的是制住对方后就收手，但把莫宇楼按在地上时，却突然想更狠地教训他。

莫宇楼缓了几口气，喊住没多少伤的对手：“叔漠尘，这场你赢了，以前的事一笔勾销，我跟杨梦秋也不熟，就此别过。”

说罢转身离开，留给叔漠尘一个背影。

陈无忧扶着莫宇楼，心里却在想着叔漠尘的那句话。

“他是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