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总有穿越莫名其妙
谢星河醒来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躺在哪里。
入眼的是绣着金丝的红色罗帐,鼻息间是一阵阵好闻的木质香味,身下的床也比宿舍的大了不少。
谢星河撑着手坐了起来,发现身上竟没有一丝疼痛。
自己明明是失足坠崖了,即便不死也得落个残废吧,怎么可能毫发无伤呢?谢星河想着,一缕长发滑落到了鬓边。
谢星河倒吸一口凉气,颤抖着手不确定地摸了摸,又用力扯了扯——嘶,是疼的。
谢星河转头看过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面积不小,家具不少,珍玩很多——应该是个有钱人家。
谢星河在床上愣了会神,深呼吸着下了床,连鞋都顾不上穿,挣扎着迈出每一步,慢慢走到了镜子前。
镜子是铜镜,样貌照得不甚清晰,但足以让谢星河认出那不是他自己。
“开什么玩笑啊……”谢星河心中默念着马克思的名字,试图用唯物主义给自己一个完美的解释。
大概是听到了屋里的动静,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声:“公子,您醒了吗?奴婢把热水端进来?”
谢星河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但迅速稳住心神,干咳了两声后道:“进来吧。”
得到了允许,一个穿着碧色衣裙的女子端着盛热水的铜盆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冲谢星河福了福身子,转身向平日里那样把铜盆放到桌上,手里拿着条白色方巾退至一旁。
谢星河谨慎地观察了她好几眼,思忖着她应该是等着自己去洗脸吧,于是犹豫着起了身,走了过去。女子的神色并没有变化,谢星河觉得自己想的没错,于是挽起袖子往盆中鞠了捧水,狠狠往自己脸上一泼,溅起了一片水花,也溅到了那女子脸上。
女子不明所以,呆呆地眨了眨眼睛,道:“公子……”
谢星河本想要是一场梦的话也该泼醒了,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于是干笑两声,道:“没什么,我觉得好玩。”
女子睁大了眼睛,谢星河觉得她一定认为主子疯了,于是没好意思看她,低着头迅速洗干净脸,接过方巾擦干净脸上的水珠。
女子也似刚刚回过神来,道:“公子,芰荷给您束发。”
“嗯?哦哦,好。”谢星河坐到了铜镜前,仔细想着刚才这个漂亮妹妹的话。她叫自己什么?芰荷?谢星河心里像是有口大钟被撞出了沉闷的声响。
作为《定寰宇》的忠实书迷,他不可能忘记任何一个角色,哪怕是出场频率不高的小龙套。更何况拥有芰荷这个名字的丫鬟在《定寰宇》里根本不是一般的龙套!她可是本书男三号谢韶倾的心腹啊!
谢星河突然觉得一阵目眩,伸手撑着脑袋才勉强缓解了些。
正在梳发的芰荷吓了一跳,急忙道:“公子,您又不舒服了吗?要不要叫太医?”
这他妈是什么命啊?
谢星河苦笑着摆摆手,有气无力的道:“不、不用了……芰荷,今年是哪一年啊?”
芰荷虽然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公子,今年是云和六年。”
谢星河想一头撞死。
果然,自己不是一般的穿越,而是穿进了这本他前前后后看过不下三遍的小说里。更让人窒息的是,竟然还穿到了病秧子谢韶倾的身上!凭什么?因为都姓谢就是一家人了吗?
谢星河没精打采地耷拉着头。
小说中的谢韶倾,自出生时因体内寒气太重,得了一种罕见的病,这种病在发作时会让病人咳嗽不止甚至吐血,浑身麻痒蛰痛如百虫侵体,皮肤上会出现大小不一的红斑,体温也会低如死人。要想根治,只有找到一味珍贵的草药,名曰绛幽草。
书中,谢韶倾与主角江寰宁成为至交之后,江寰宁承诺要帮他找绛幽草,那时的谢韶倾也没把这个承诺放在心上,毕竟这药实在是太难找了,但没想到江寰宁竟然真的找到了绛幽草,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小说的女主,也就是江寰宁的毕生挚爱碧落郡主中了寒毒。寒毒,与谢韶倾的病症状相似,只要有绛幽草就可以根治。
一味药,两个病人,一个是挚爱,一个是知己,江寰宁陷入了痛苦的两难境地中。
正当所有读者的心都被揪起来的时候,书中的谢韶倾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我这身子也病了二十多年了,如何扛过发病期,我已有自己的一套经验了。况且我是男子,抗一抗就过去了,碧落不一样,她需要这味药。”
看到这里的时候,男三党纷纷哀嚎,女主党叫好不已,而谢星河不一样,虽然更喜欢女主碧落,但突然很心疼谢韶倾。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究竟藏着多少痛苦挣扎、生不如死?
虽然谢韶倾这么说了,但江寰宁没有听他的,因为无论是谁,他都不愿一命换一命。
谢韶倾知道江寰宁无法做这个决定,但碧落的毒日渐严重,于是他自作主张,让碧落服了药,等江寰宁得知后,一切已成定局。
碧落的身体恢复了,谢韶倾却在勉强撑了几个月后病逝。
谢韶倾的死在小说评论区引发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骂战,悲痛欲绝的男三党血洗论坛,喷碧落是白莲花,喷江寰宁忘恩负义,场面相当壮观。
这场骂战持续了好几个月,最后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更加激烈了。
因为作者把碧落也写死了。
碧落是跳崖死的,她的死令男三党和女主党纷纷调转目标骂起了作者。
男三党:“既然这个碧池会死干嘛还要把药给她?给我们倾倾他就不会死也不会跳崖啊!”
女主党:“有没有搞错啊!这是女主啊!这可是女主啊!男主还没有君临天下啊!你把女主写死了后面的几十章怎么进行啊!”
于是,后面的几十章真的只剩下了事业线,男主披荆斩棘登上皇位,四处征战收复国土,全篇结束。
虽然有很多争议,但在谢星河看来这的确是一部很好的作品,毕竟戏如人生,总是有遗憾的。
可谢星河现在不这么想了。
因为一旦穿到了谢韶倾身上,就意味着——
他自己马上要死了!
想到这,谢星河一把扯住芰荷的衣袖,吓得芰荷差点摔了梳子。
谢星河急切地道:“江寰宁呢?”
现在自己成为谢韶倾已经成了定局,那么当务之急自然是保命啊!怎么保命?和男主刷好感啊!
谢星河心道,虽然这样很对不起碧落,但是没有办法,人都是自私的,自己活着最重要。
芰荷不解道:“公子,江王爷和世子还要几日才能回京呢,您之前不是要我备下一份礼物了吗?”
谢星河愣了愣,装作想起来的样子“噢”了一声,转头让芰荷继续为自己束发,他也安安静静地端详自己现在这张脸,这张属于谢韶倾的脸。
不得不说,谢韶倾长得还是很好看的,放在现代都是可以出道做流量的水平,只不过在谢星河看来,五官缺了几分锐利,脸色也太过苍白,这要是打扮打扮再穿套女装,怕就是个女孩子了。
谢星河急忙摇摇头,打消了自己这个奇怪的念头。
束好头发,又在芰荷的帮助下更了衣。
谢星河不适应这种层层叠叠的衣着,更何况他这副身体的主人是个病秧子,所以穿的就比别人更多。谢星河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叫苦不迭:如果自己哪天晕倒了,说不定不是因为病发,而是因为中暑。
穿好衣服,芰荷又细心地帮他系好香囊玉佩等首饰。香囊里是草药,发出淡淡的药香味,并不冲鼻子,谢星河很喜欢这个味道。
看着芰荷手脚利索又细致妥帖的样子,谢星河忍不住想起了原著。
原著里,谢韶倾短暂的一生并没有娶妻,也似乎没有写到他的感情线,他身边出场次数最多的女性角色就是芰荷了。
芰荷并不是唯唯诺诺的丫鬟形象,而是非常有主见、很果断的一个女性角色,她对谢韶倾忠心不二,谢韶倾对她也十分信任,二人的关系超越了主仆。
那谢韶倾到底喜不喜欢芰荷呢?谢星河思索着,又觉得想不出什么。谢韶倾这个人向来云淡风轻,对一切都看得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很难猜到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更何况他自知活不长久,即便喜欢谁也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和那人在一起吧。
想到这,谢星河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真正的谢韶倾呢?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突然而至已经死了呢?
听到主子叹气,芰荷立即道:“公子,是有什么心事吗?”
谢星河摇摇头,想了想,又道:“要是听说江寰宁进京了,一定马上告诉我!”
芰荷顿了顿,又点了点头,道:“公子该去用早膳了,夫人正等着呢。”
看来要去见这个“别人家的妈妈”了,谢星河不禁紧张起来。
谢韶倾的母亲裴氏,是全书最受读者欢迎的女性角色之一,因为她的善解人意和温婉贤良,被誉为“别人家的妈妈”。
裴氏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富商之女,十八岁嫁给了当时还是小侍郎的谢诠。成亲以后,二人十分恩爱,相敬如宾。后来,谢诠坐上了工部尚书的位子,而裴氏因生谢韶倾时伤了身子,无法再有孕,因此许多人都劝谢诠纳妾,可谢诠不肯。
谢星河对谢诠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人为人十分正直,是朝堂上为数不多的敢说实话的官员,同时他也十分专一,在这个男人可以娶三妻四妾的背景下,他却只对裴氏从一而终,不在意她不能再有孩子,也不在意外人的看法,一直以来都在全心全意守护这个家。
后来随着谢韶倾病逝,书中也极少提起谢家,即便提起也是关于谢诠如何在朝堂上帮江寰宁罢了。
谢星河常常在想,要是谢韶倾没有得这种怪病,他们一家肯定会很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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