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雨里的人

“一点也不好玩，我要睡觉了。”虞飞翻身，背对着商言，眼睛却没有闭上，他猜不透商言，人有心里白月光呢，还小天使呢，小天使，小天使有他活好吗，有他会撩吗，越想越气，最后虞飞也没印象自己怎么睡着的。

星期一虞飞正在教室里神游，顾治从厕所回来，对虞飞道，

“高妈叫你去办公室。”

“干嘛啊，我没做错什么事吧？”

“不知道咯，自求多福。”

高妈是四个班的辅导员，和杨梅这个老师不同，一看就是个很正经的老师，已经40多岁了，很干练的样子。

虞飞敲敲门，进去时，高妈正在整理资料，不过旁边倒是站着个意想不到的人——陈烈。

陈烈从那后，日常看不惯虞飞，虞飞却当什么事没发生一样，该干嘛干嘛，这不，陈烈见虞飞进来，忍不住狠狠剜了虞飞一眼，虞飞瞥了陈烈一眼，他都懒得理陈烈，只是转头道，

“高妈，找我什么事？”

辅导员抬头，移了移自己假发，笑眯眯道，

“你坐，虞飞同学，最近系上有个绘画比赛，现在还差一个人，我在群里通知都没人回我，不过我听你们班女生说，学校井盖上图案是你画的，是有绘画基础吗？”

虞飞眨眼，有点突然，道，

“学过一些，是要我去参赛吗？”

“可以试试，要是获得系上第一名，还能去省上参赛，有奖金，你可以和陈烈同学商量一下，他也参赛。”

一旁的陈烈听此面部闪过一丝鄙夷，他当然不信，虞飞这种人有什么出息。

虞飞倒是不在意什么奖金不奖金，只是许久没画过了，手有点痒。

“行，我试试。”

听此，辅导员这才放下心来，推过一个册子，上面是参赛说明，道，

“那好好准备，参与就行。”

虞飞一瞄，主题印的很大——人间百态。

“啊，这什么破题，还什么人间百态，我平时除了约炮泡吧还知道什么，未必我画个春色图上去？”

虞飞捂着头，周围的人都下意识看了过来，顾治赶紧挡住了虞飞，压低声音道，

“咱小声点，要不这个周末，出去采采风？”

虞飞抬头，盯了一会儿顾治，道，

“有道理，我得想想我把画板这些放哪了。”

最后虞飞在自己压箱底的地方找到了画布和彩笔。

经过几天构思，星期六本来顾治要和他一起的，结果这个人说有事就有事，无奈，虞飞周六只得一个人坐了六小时客车背着画布来到了荷花山庄，小时候他爹夏天喜欢带他来附近避暑，所以采样这件事，他第一个就想到了这里。

虞飞随处找个小草坪坐下，摆好画布，耳边夹上一只笔，看着眼前自然风光，却丝毫想画的欲望也没有，倒是草坪让他犯了困最后在青草香味中睡了个午觉。

醒来时，已经是夕阳落地了，空气很清新，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雨下得挺大，虞飞轻叹一口气，把画布收到防水袋里，果然他这样的人，是不太可能感受到细腻感情这个东西的。

村庄这时候都停止营业了，虞飞无奈，循着记忆顶着雨到了附近的小镇，脑海里突然闪现一些画面，模模糊糊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但有很快溜走了，虞飞晃晃脑袋，进了一家在路旁的茶庄，从这个视角，正好能看到小镇的十字路口，偶尔有车经过。其实虞飞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安静感了。虞飞端起老板递过来的茶，装模作样的抿了一口，只觉得现在自己无比装逼，这家店老板应该50多岁，戴一个圆框眼睛，胖胖的，一看就很亲切，虞飞见老板上了茶没走，道，

“有什么事吗？”

“没没没，看着你有些眼熟，大概是我岁数大了，有些怀旧。”

虞飞目光在十字路口锁住了，外面雨下的很大，车不多，十字路口中间站着一个人，没有打伞，手里拿着小红旗，规整的做着指挥交通的动作，但是有些佝偻的身影又显示着他的高龄。

“这人怎么回事？没有交警吗”

虞飞有些不解，开始考虑要不要送把伞过去。

老板顺着虞飞视线往外看，一拍脑门道，

“唉，你别管他，我们都习惯了。这个人啊，叫老徐，原先在大城里当交警，他老婆住我们小镇，可惜的是，大概三十年前吧，他老婆在这条街出车祸死了，查出来是小车司机没看红绿灯，太可怜了，当时他老婆还怀着孕，当场一尸两命。”

说到这，老板自来熟的坐下来，倒了杯水，继续说道，

“就他老婆死了后，好好一人，班也上的浑浑噩噩，每次回来，我们和他说话，他都听不懂了，后来直接搬回了小镇，都说他是被单位辞了，结果从那以后，他天天都穿着交警服，跑到这个路上来站着，风吹日晒的，刚开始我们还要劝他，后来发现根本没用，也就没管了，幸好啊，还有他亲戚管他，不然迟早饿死。”

虞飞望着在雨里的老人，最终还是起身，道，

“老板，借下你的伞。”

虞飞撑上伞，走到了十字路口边，老人身高刚刚好在虞飞脖子处，虞飞正好能完全遮住老人的身体，但是老人完全没有感觉，见过来的车辆，小口哨一吹，耳朵就因为有些用力发红了，小旗子规整的在空气中划出弧线。

从虞飞这个角度看来，老人的背影有些弯了，后脑勺的头发也稀疏着，但是指挥动作却很熟练，雨大概下了两小时，虞飞没有说过一句话，仅仅撑了两小时伞，老人的眼里似乎除了车辆，什么也没有了。

雨停了，天也快黑了，虞飞进了店，揉了揉微酸的手，这时候回家已经来不及了，只得住在这。

夜深，老人有些呆滞的表情未变，收起旗子，坐在了路边，一个40岁的大叔匆匆忙忙道，

“快回去了！”

老人望了望大叔一眼，笑嘿嘿的，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道，

“回去…”

起身，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大叔叹口气，熟练的准备捡起来，视线却定住了，一沓厚厚的百元大钞躺在地上。

虞飞在床上发呆，拿起手机，看着空白的输入框，他自从要到商言微信号，从来没给商言发过消息，毕竟每天都要见面，此刻却不知道发什么，只觉得怪想他的，但从知道商言对他不是这意思起，他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人，也下意识把自己心底刚萌发的悸动感埋藏起来，他可不想为情所困。

虞飞在硬床板上翻来覆去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起身，打开画布，蘸了点蓝色颜料，落下了第一笔。

第二日的天气很好，虞飞睡到了下午才回学校，刚背着画布到学校后门口，就见一个挺拔的身影在学校后门那蹲着，虞飞心里一动，商言平时好像除了在外面忙些事穿西装，在学校里一个简单低调的打扮，明明才两天没见，虞飞却觉得已过了很久。

虞飞一步步走到商言面前，正准备叫他，停住了。阳光打在商言侧颜上，一只黑白色小狗正舔着他伸出去的指尖，商言面容轮廓都在此刻柔化了，似乎是感应到有人，商言偏头，整个人的气质忽的变了，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虞飞，面无表情道，

“回来了？”

“嗯啊，一起回寝室吗？”

当晚，虞飞盯着画布许久，似乎在思索什么，还是翻了一页，重新下了第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