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小兔子

第二天开拍之前，楚曜说：“昨晚的那名私生粉已经被放了，据他交代，是有人泄露了剧组的酒店地址，但具体是谁他也不清楚。为了保证剧组人员的人身安全以及不影响拍摄进度，投资商决定趁现在是放假的时候，租一所具备住宿条件的学校。

“大家吃住拍戏都在里面，外面有保安守着，私生饭肯定进不去，但是这就需要调整拍摄顺序。在学校租下来之前，要把所有学校以外的镜头拍完。我的计划是今天必须把医院的戏份拍完，场地已经租好了，抓紧时间做准备。”

成紫赶快翻剧本，陈光因为和父母争吵冲出家门被撞入院，因为这个意外，使得他的父母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是不是真的对孩子好。

这场戏原本的拍摄计划相当靠后，成紫知道剧情，也把温杜写的分析背熟了，但是还没有时间让温杜指导演技，而温杜因为要拍别的镜头，不能一起过去，无法现场指导。

成紫心里没底，小声向温杜问：“这可怎么办？”

“尽力去演，我也会尽快赶过去，别怕。”

“好吧。”成紫咽了咽口水，祈祷自己不要被导演骂得太惨。

因为时间紧迫，在车上的时候化妆师就开始给成紫化妆缠纱布，进了摄影棚直接上轮床。

“准备，第七十八场第一镜，Action。”

“小光、小光……”陈光的母亲跟着轮床跑进了医院，被拦在了手术室的外面。

场景切换，陈光缓醒过来，看着自己被架起来的腿，吃力地问了一句：“我还能跳舞吗？”

陈光的母亲抹着眼泪：“你这孩子，只是想着能不能跳舞吗？”

“我还能跳舞吗？”陈光又固执地问了一遍。

“停，只是表现出害怕是不够的。相比起腿断了不能走路，陈光更害怕的是不能跳舞。问的第一遍，害怕中要带着一点希望，可是母亲没有回答，他觉得自己的希望没有了，可是又不想放弃，所以才固执地又问了第二遍。但是他也害怕得到答案，害怕听到残酷的现实。这两次提问的心情是要一次比一次沉重，一次比一次绝望。再来。”

“我还能跳舞吗？”

“停，情绪还是不够饱满。”

“楚导，能让我想想吗？”

“休息十分钟。”

成紫拼命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温杜说过，代入法是适合初级表演者的，自己有没有遇见过害怕到绝望的事？

小时候是害怕过的，做为没有爸爸的孩子，会被别的小朋友欺负，但也只是有一点点的害怕而已，因为勇哥知道后把他们打的哭爹喊娘，再也没有人敢欺负自己。

等到再大些，能感受到更多的情绪，却唯独没有害怕过。

成紫想去抓头发，却摸到了纱布，这才想起来头上也被包了。

自己被包成这样，要是让母亲看到，又要担心了。

母亲是个柔弱的人，自己哪怕有一丁点的意外都会让她害怕，当男朋友即将与别的女人结婚和发现怀孕这两件事一起砸向她的时候，她该是有多害怕？

“楚导，我想试试。”

“好，准备。”

“我还能跳舞吗？”

陈光看着母亲满脸的泪水，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的淡去，却是硬强地撑起身体摸向自己的腿，双唇轻微颤抖：“我……我的腿……我还能跳舞吗？能吗？妈……”

陈光的母亲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陈光倒回病床上，双手捂住脸，有一颗水滴从眼角滑入发间。

“过，准备下一场。”

有人过来给成紫拆缠在身上的绷带，成紫继续捂着脸，带着些鼻音问：“楚导，我能在床上睡会儿吗？”

“不行，最近医疗剧大火，十几个人都在等着这张病床呢。”

工作人员笑说：“而且都是大牌，这张病床现在可金贵了。”

“是吗？”成紫揉了揉脸，来了精神，“有好多明星都要在这里拍戏？他们都在外面等着呢？”

“已经有两个剧组来了，你也追星呀？”

“追。”成紫笑着从病床上跳下来跑出病房，果然看到走廊里已经有一组人准备就绪，躲到角落里，趁着还没开始拍摄，拍了不少照片。

医院一共有三层，成紫转了一大圈，拍了不少照片，统统用小号发了出去。

温杜赶到医院，正见着他抱着手机傻笑。

成紫正在翻评论，感觉到有人靠近，抬头见是他，忙不迭地说：“我的镜头拍完了。”

“楚导说你表现得不错，恭喜。”

“你教得好。”成紫瞧他一直举着手机对着自己，问，“你给我拍照了？”

“是。”

“让我看看。”

照片里的成紫捧着手机，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眼睛眯成一条缝，能看见微吐的舌头和一排白牙，像极了柴犬表情包。

“你干什么拍我的黑照？”

“怎么会是黑照？很好看。”

“哪里好看了？笑的傻死了。”成紫点开微博搜索自己的名字，指着最新拍的广告说，“你看看，这才叫好看。”

镜头中的成紫扬起左侧唇角，露出他标志性的笑容，配上细长的桃花眼和艳丽的妆容，勾的人心痒痒。

温杜指着自己拍的照片说：“这才是你，笑的毫无负担，那些笑，都是假的。”

“怎么能是假的呢？你看看下面的评论，又痞又帅、玩世不恭的大少爷、最帅的坏男人、调皮的美少年，哪个字假了？”成紫戳着他的肩膀，“我知道了，你就是嫉妒，你拍不出来这样的照片，所以你嫉妒。”

温杜拍开他的手：“我没什么可嫉妒的，每个人的审美不同，我就觉得你的傻笑最好看。”

“你也知道是傻笑？快点删了。”

“不删。”

“必须删。”成紫伸手就要去抢。

温杜拿着手机高举过头顶，由着他贴着自己上蹿下跳。

温杜身高185，成紫穿了鞋才勉强够上一米七，跳了几下才意识到身高差。

抬头看着他，那张被无数人尖叫着想要舔的笑脸怎么看都是在往外渗着坏水：“耍猴呢？”

“你没猴跳的高。”温杜拍了拍他的头，“别白费力气了。”

楚曜宣布可以开拍了，温杜往自己的站位上走，成紫在他身后不依不饶地嚷嚷：“你就是嫉妒，赶快把我的黑照删了。”

鲁薇薇佯装感兴趣地问：“你拍了他的黑照？”

温杜给她看照片：“是不是比他的那些官方照片好看？”

鲁薇薇瞥了温杜一眼，不是很懂他的审美：“成紫好像挺不高兴的，删了吧。”

“不，我要留着。他的官方照漂亮诱人，可我手机里面才是真正的他，傻乎乎的。他就像我小侄子，一点点大，奶声奶气地学说话，一笑就露出仅有的四个门牙，像小兔子似的。要是惹他生气了，就鼓着脸不理人，真气急了还会用那几颗小牙咬上一口，留下一点红色的印记。”

温杜看向成紫，他似乎还是不服气，朝着自己挥了挥拳头，笑着轻声说：“就算咬人，也还是兔子，很小很软的那种。”

“听你这么说，是挺可爱的，要开始拍了。”

鲁薇薇应了一句，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温杜从来没有在现实中用这样的表情和话语来描述过一个人，昨晚在成紫的房间，即便只是匆匆一瞥，还是认出了文件袋上温杜的笔记。

自己虽然是有了应对的计划，可是如果温杜执意要和成紫在一起，就不太好办了。

心中升起了强烈的危机意识，找到自己的助理，让她去相熟的珠宝店买最新款的水晶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