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说什么？！”

贺驰一惊，转过脸，眨着幽然若梦的眸子，看着如水的月光下那个眉眼温柔笑意盈盈的人，如刀刻般轮廓分明的脸上满满的全是不可思议。

他们这种人的初恋，说是场毁天灭地的劫难是有些夸张，但确实十有八九都是场痛苦不堪的记忆，比如贺驰，他至今都不敢回忆他第一次爱的那人在知道了他的心思时那惊恐的眼神和落荒而逃的背影。

“嗯，你没听错，我初恋挺美好的，那个人也很有趣……”顾琛看着贺驰那双写满惊愕的眸子，微微叹了口气，转而又无限深情地补了一句:“反而，是我对不起他……”

“哦。”贺驰随意应了声，然后点起支烟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努力做到面不改色云淡风轻。

看到顾琛说起前任那满脸宠溺的时刻，贺驰的心脏霎时如刀绞般疼痛起来，满满的酸楚感如山顶泻洪般侵占了他灵魂深处的每个角落，让他喉管堵塞肢体僵硬再也发不出一言。在那个时刻，贺驰万分后悔自己挑起这个话题。

“嗯……”顾琛不知是没看出还是故意不理会贺驰那副失落的神情，他看了他一眼，然后用无限神往的声音，自顾自地追忆起了那段柔情似水的往事。

“我幼儿园是在我母亲工作的那学校上的，她那时只是个带小班的普通幼师，我上大班那年，她班里来了个特别漂亮的小朋友……”

“哈哈哈哈哈！”不等顾琛说完贺驰就笑弯了腰，他加着烟的手指指向顾琛，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生死与共感天动地的时刻下发生的感情让你这么念念不忘，闹半天原来是幼儿园小朋友们过家家，不愧是象牙塔中的大学生啊，纯情的很哪！”

“闭嘴！好好听！”顾琛瞪了他一眼，难得严肃认真了起来。

贺驰很听话的闭了嘴，双肩还因为憋笑憋的直打颤。

顾琛则继续说下去：“那小孩虽然长得很漂亮，但行为举止有些奇葩，玩具轮不到就抢，不爱吃的菜扔别人碗里，有一次他在体育场上挖了个有狗粑粑的陷阱，结果玩着玩着忘了自己掉进去了……”

“哈哈哈……这东西哪是奇葩，分明是傻X……”贺驰依然笑得前仰后合。

顾琛也不理他，继续说下去：“刚开始我也不喜欢那小孩……直到那天他父亲忘了来接他，我和我妈就把他带回了家，吃饭看电视玩玩具什么的都还好，睡着后就露原形了，他把小被子紧紧裹在身上，缩成小小的一团，哭的一抽一抽的叫妈妈……我听得心里难受就抱紧了他……第二天醒来后那小孩就缠上了我，跟屁股后面一口一个琛哥哥的叫着，我走到哪跟到哪，说幼儿园的饭不好吃等他长大了给我买好吃的，还骄傲地和其他小朋友说我是琛哥哥的人，你们谁都欺负不了我……”

“后来呢？”贺驰闷着声音打断了顾琛的话，他不想看他用这种深情的神态去回忆一个人，即使那个幼儿园小朋友真的……很让人心疼。

“后来？”顾琛看了贺驰一眼，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后来那小孩长大了，请我吃了好吃的，自己骂自己傻X，也差一点成为……我的人。”

“什么？！那小孩，难道是我？！”贺驰惊叫起来，顾琛已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再联想到今晚发生的种种，他再傻也听得出来对方说的是谁了。

顾琛心满意足得大笑起来，看着贺驰的那双眼中满满都是四个字——孺子可教。

“好，很好！”贺驰连连点头，顿觉自己失败到了极点。认识顾琛才几天，却被他接二连三的套路，贺驰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于是这个刘阿斗直接把自己晋升成了破罐子，他认命地点点头，说道：“既然你要算旧账，那就算个彻底吧……”

“什么？！”顾琛止住了笑，有些懵，他刚才的那番话里，哪有半分算旧账的意思，难道过去了这么多年，这小东西的脑回路还是这么清奇吗？

“前几天我们见面的时候，你说我小时候得罪过你妈！到底是为什么？”

谁知顾琛听到这话，眼底蓦地闪过一抹悲伤，许久后，方才牵起抹若有若无的微笑，说道:“这么多年了，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