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纸醉金迷,觥筹交错,酒会中人形形色色,无不挂着伪笑、包藏祸心。
酒杯碰壁声脆,香槟入喉微涩,刺眼的灯光与如漆如墨的夜色格格不入,窗外高楼林立,屋内灯红酒绿,像是暗夜里一双猩红的眼,搜索着羊群中最可口的羔羊。
林墨言一身高定西装,优越的身形在黑色的衬托下更显夺目,他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扬着标准的微笑,眼中却没有半分温度。
“林二少。”
王家小姐举着香槟缓步走来,高跟鞋踩着华尔兹的节奏渐渐踏来,她虽是大家闺秀,可仍是浓妆艳抹,其品味林墨言实属不敢恭维,但出于礼貌,他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王小姐。”
林墨言本就是京城太子党,长子进了政圈,他也就顺理成章地接手了父亲的公司,成了京城最年少有为的总裁。
而王家则是为数不多能与林家相提并论的大家族,其唯一的小姐王艾媛也倾慕于林墨言,两家正准备借此酒会好好发展两人感情,之后进行联姻。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林墨言根本无此心意。
王艾媛微微拨动自己的黑发,杏眸含水,抬眼时却发现林墨言根本就没在看她。
她顺着林墨言的目光望去,并没有看到什么令人惊艳的女子,倒是有个男子出挑的很——那人穿着藏蓝色西装散发出的气质万里挑一。
林墨言的目光灼灼,如鹰隼般犀利,那人像是感受到了炽热的视线,轻轻回过身,他回眸与林墨言对视的一刹那,蓬松刘海下若隐若现的眼眸发出黯然的光,凉薄的像深海里暗伏的珊瑚,幽暗冰冷。
但也仅仅只有一瞬,须臾过后,那人的眸中漫上了一层不可置信的戏谑,微微挑起一边眉眼,嘴角勾起弧度,眼波漾起涟漪。
似是致命的信号。
“不好意思王小姐,失陪一下。”
林墨言越过身,端着酒杯向那人走过去。
那人见他动身,微微张开嘴,修长白皙的指节轻轻划过下唇,微不可察地做了一个嘴角上扬的口型,林墨言没有看清,但大体可以猜到那含义——“target”
林墨言迈着大步向他走着,那人却暗笑着,缓缓倒了一杯红酒,拿起它也动了身,步步向会场无人的边缘踱去,他一边走,一边回眸望着林墨言,两人的目光跨越人群与时间,在赤裸的空气中交织缠绵,烧得酒会都升了温。
进、退、拉扯、斡旋、欲擒故纵。似是圆舞曲,似是《一步之遥》,酒会中古典乐团陶醉地演奏,悠长的提琴声余音绕梁,林墨言踩着旋律一路追随。
人群互相恭维的虚伪笑声渐渐被抛之脑后,会场的白光愈来愈淡,他们走入了黑暗的角落。
那人停下脚步,缓缓转过了身,狭长的眼眸抬起,毫不掩饰眸中的火光,散发着制造混乱的讯息。
“这位哥哥怎么一直跟着我啊?是想尝尝我的酒吗?”
林墨言看着那人微微摇晃着酒杯,轻轻挑起了眉毛,权当是默认。
下一秒,只见那人笑着将酒一饮而尽,揽住他的脖子覆上唇瓣,红酒带着甜腻入喉,嘴角散落着渗出的醉人酒气。
“我叫祁南书,下次记得请我喝点更好的。”
祁南书舔净唇边剩余的红酒,往林墨言后颈塞了一张纸条,转身离去,仿佛刚刚无事发生,两人只是萍水相逢。
“下午ktv,来玩啊言哥。”
微信里发来季皓晨语音,林墨言刚要回复,手机就被一只白皙的手抢了过去。
“你言哥在家玩得好着呢,没空出去浪。”
祁南书按着语音发了回去,抬头看向林墨言的时候,眼里尽是得意,林墨言也不恼,只是宠溺地看着祁南书笑,用手捏了捏他小狐狸一样的脸。
过了半晌,季皓晨那边都过来了信息,不过这次不是语音了,而是一条文字——“南哥好!你们好好玩。”
对话框在“对方正在输入”和“皓晨”的备注之间跳转了好几次,好像很纠结似的,过了良久才又蹦出一条信息。
“那个······注意休息,别太累。”
祁南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几乎能想象出季皓晨打字时难以言喻的表情吗,林墨言却无甚兴致,只是盯着祁南书的那总是含情的眼眸,眼底宠溺渐退,漫上一层阴翳。
林墨言抬起怀中人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语气不明意味地说:
“咱俩可不是纯情高中生了,他们都觉得,我们该干的早就干过了,但是现在我们其实比谁都清白,跟个小孩子似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嗯·········二哥哥不喜欢这款的吗?”祁南书闪着眼睛,纯得像能掐出水来,他把问题抛了回去,林墨言后槽牙微动,终于有了些恼火。
眼前这人,一口一个“二哥哥”的叫着自己,每天都用少女初恋般的神情看着自己,却从来都不肯更近一步发展关系,甚至总会在某些瞬间给林墨言一种莫名的冷酷的感觉。
自那天酒会初遇、祁南书给林墨言留下联系方式之后,两人几乎没有任何过渡,就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关系。这种关系因“性”而起,如今却与“性”无关,不似成年人干柴烈火的爱情,更不似青涩年华里朦胧珍重的情愫,这种关系悬在半空、若即若离,让林墨言看不见、抓不着,使总是运筹帷幄的二少无比不适。
“你不知道,永远深情,就等同于薄情吗?”
林墨言说完,凑近想去吻住那凉薄的双唇,却被祁南书躲开了。
“二哥哥,那你不知道发展太快的往往不是mylove,而是lover吗?”
他站起身,再次回避了林墨言的问题,拉了拉自己丝绸睡衣的领口,指尖划过浓密的发丝,露出刘海下带着点点委屈的眼眸。
Mylove是爱人。
Lover是情人。
可林墨言感觉,祁南书谁都不是,他既不想当自己的爱人,也不想当自己的情人,好像就是为了玩一玩,看看他自己能演到什么程度。
不过没关系,玩嘛,谁都可以玩,林墨言混迹太子圈二十年,最会的就是玩,论找乐子的水平,他应当比祁南书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墨言也站起来,走过去揽住了祁南书纤细的腰肢,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拿出了自己哄小情人儿时屡试不爽的那一套:
“行,那小朋友是不是爱吃糖啊,跟着二哥哥,不缺糖吃。”
祁南书身子僵了一瞬,他望着镜子里缠绵的人影,在林墨言看不见的须臾,卸掉了含情的假面,露出了冰冷的双眼。
“Q,你的进度太慢了,不是你杀伐决断的风格啊。”
夏时坐在沙发上抽烟,祁南书站在橱窗旁,看着玻璃反射出一线灰白,鼻腔涌上令人不适的窒息感,他深呼一口气,转身抢走了夏时手里的尼古丁,把昏暗房间中寥寥无几的光亮扔在地上撵灭。
“小孩子家家,学什么抽烟。”
说完,他从兜里拿出一块橙子味的糖,塞进了夏时满含烟味的口中。
夏时看着地上消失的火星,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瘫在沙发里。
“你带出来的小孩子,不学你学谁啊,话说Q,你哪来的糖啊?”
祁南书的脚步顿了一下,语气破天荒的带上了僵硬。
“林墨言给的。”
“哎呦~怎么了Q,你不会被感动了吧?”夏时张着胳膊,眼睛里充斥着唯恐天下不乱的神情。
祁南书甩了他一记眼刀,回身不再睬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带上了消音器,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瞄准墙上林墨言的相片,眼都不眨地扣动了扳机。
“你什么时候看我失手过?”
祁南书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盯着照片上不可消除的破洞,语气不寒而栗。
夏时默默站了起来,走到他跟前,接过了祁南书手中冰冷的枪支,套在自己修长的指节把玩,玩一会觉得无趣了,又放回了抽屉里,百无聊赖地将下巴抵在祁南书的肩头,在他耳边呼着热气。
“Yan说了,林墨言此人留不得,让你速战速决、以绝后患,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自有分寸,不劳他费心了。”
夏时吹了声口哨,直起身走向门口。
“也是,林家二少可不是善茬,不像季家那个傻小子,一骗就上钩——对了,那傻小子还约我看电影去呢,我先走了。”
祁南书听着夏时用最单纯的语气说着最伤人的话,依旧没有回头,他僵硬地拿出一颗糖果,凄寂的屋内只剩糖纸展开的沙沙声,他小心翼翼地放了一颗含在嘴里,橘子的香甜在酸涩的口中蔓延,带着一段早已在脑海中泛黄的回忆席卷。
记忆里稚嫩的孩子衣衫褴褛,在冰天雪地中瑟瑟发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行色匆匆,和他同龄的孩子们受尽宠爱,骑在爸爸的脖子上吃着糖果,无人注意到街边蜷缩着一个小男孩。
城市灯红酒绿,周遭欢声笑语,他像第三世界贫民窟的难民误入了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上流社会,冷得几乎失去知觉时,一个孩子青涩的声音出现在了他头顶。
“你家在哪?你要吃糖吗?”
小小的祁南书抬起头,眸中人披着光向他伸出手,掌心有一颗糖果,他发抖着接过糖果,记住了那小小糖果的甜味,却没看清给予他希望之人的模样。
耳边传来关门的声音,祁南书从模糊的记忆中脱离,再次回到了没有光亮的黑暗,心门跟着房门一起再次被狠狠锁住。
几块再普通不过的糖而已,谁都能买到。祁南书按了按酸痛的太阳穴,逼着自己恢复情绪,在不见天光的夜色中合上了眼。
林墨言按下电梯键,观光电梯缓缓上升,阔远的建筑渐渐变的渺小,直到如蝼蚁一样被林墨言踩在脚下。
马嘉祺习惯了这种独步天下的控制感,虽谈不上多么享受,但这确实是成为了他决定做一件事的基础。
除了祁南书。
林墨言阖眸,逼着自己不再去想他。
失重感涌上,他一阵恶心,伴着电梯停止的声音再次睁开眼,踏进了办公区。
“林总好。”
助理楚黎淮早就在电梯口恭候良久,他跟着林墨言的步伐走向办公室,递给了他一个文件夹。
“您前两天让我查的。”
林墨言打开文件夹,瞥了一眼里面的文件,太阳穴崩了崩——是祁南书的资料,他好不容易才把那小东西从脑子里踢出去,这下子他又跳了同来。
他一边看着,一边听着楚黎淮说:
“林总,这个人履历很干净,但我总觉得好像有些地方不太对。”
“嗯。”
确实不太对。
太干净了。
林墨言看完,把文件扔到了桌子上,拿出一根烟叼在口中,照片上的祁南书没有表情,多媒体的光亮打在纸上,衬得人脸更加苍白。
一个普普通通的孤儿,怎么会有机会出入京城最高档的酒会?
“酒会那天,他跟谁来的?”
“是许氏集团的小许总。”
林墨言抬眸,打火的动作顿了顿,须臾,他盯着百叶窗外忙碌的员工,良久过后,火焰在他白皙的面庞前摇曳起来,浓重的烟味还是弥漫在了密闭的空气中。
“原来是许衍之的人啊。”
有意思了。
林墨言嘴角微扬,眼睛里却没有笑意,楚黎淮打了个寒颤,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不妨碍他替照片上的小帅哥感到害怕。
“林总,许总来了。”
“呦,说曹操曹操到。”
林墨言起身,桌子上祁南书的资料毫不避讳的大开,好像就是为了能让许衍之一眼看到。
“林二少。”
许衍之走进林墨言的办公室,高档香烟的味道扑面而来,他微不可察地皱眉,嘴角却挂着标准的微笑,冷白的皮肤几乎毫无血色,即使是笑着也掩盖不住其生人勿近的孤傲气质。
像是猎豹。
毕竟许衍之可是传闻中亲手杀兄夺嫡的许二公子。
同样都是二公子,祁南书唤林墨言“二哥哥”,那对许衍之呢?
“许二公子。”
林墨言也挂着伪笑与他握手,两个人互相奉承,两只手暗暗较劲。
“吸烟有害健康,言哥,注意身体。”
“还好,偶尔抽抽,也算个情调,毕竟有些事情后不抽根烟,会显得不太舒坦,是吧弟弟?”
林墨言是京城出了名的笑面虎,尤其笑不露齿之时,温柔的眉眼就是欺世盗名者最天衣无缝的假面,绵里藏针。
许衍之怎么会不懂他的言下之意,嘴角又扬了扬,掩盖着紧咬的牙关。
楚黎淮默默后退了两步,生怕城池失火、殃及池鱼。
“来弟弟,坐。”
许衍之顺着林墨言的手势坐下,眼神不出所料地瞟到了桌上的文件。
“哎?言哥,这不是我们公司那个小员工吗?怎么,你想挖墙脚啊?”
许衍之语气云淡风轻,说出的话歧义颇大,若是关系好,这话就是妥妥的玩笑,若是如两人这样明争暗斗的尴尬关系来看,就未免不生出些许针锋相对的火药味来。
“挖墙脚可不敢,就是觉得这个小孩挺可爱的,长得好看还粘人,好久没有见过这么乖顺的小朋友了,不得查查家底,万一是个哄我玩的呢?”
林墨言也调侃着,没有看到许衍之修长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红。
“言哥这可就说笑了,量是敢戏弄京城第一公子的人还没出生吧?倒是你这般怀疑我的小员工,他知道怕是要伤心好久了。”
“那就劳烦弟弟向着我,别同他提起这事了。”
一言一语,见招拆招,楚黎淮觉得自己好像在经历一场没有硝烟的唇枪舌战,他又往后退了退,谁知一下撞上了窗台边的花盆,他连忙回身摆正花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声音惊动了两位对峙的“将军”,二人纷纷转过头看他,楚黎淮一瞬间觉得自己要窒息了,手足无措的道着歉,许衍之看着白净的青年连连摆手,白皙的虎口处有着一层薄薄茧,微微眯起了眼。
不过楚黎淮眼里尽是慌张,微微颤抖的腿更是自然而然,从头至尾没有半分演戏的痕迹,许衍之想叫他过来仔细观察,林墨言却没有给他机会。
“行了衍之,咱俩也别谈笑风生了,看看把我的小助理吓得,赶紧谈正事吧。”
许衍之这才回过头,眼睛却仍时不时瞟向楚黎淮。
那深情的黑眸很是养眼,但架不住眸中透出的光委实冰冷,楚黎淮被他盯得手心冒出细汗。
“好,言归正传,今天亲自登门拜访主要是为了滨海那块地,那块地许氏准备投资建设旅游区,可能需要政圈的大少爷帮忙。”
林墨言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坐直了身子。
“无事不登三宝殿,弟弟果然有求于人,不过许二,求人不上酒桌,不太讲究了吧?”
许衍之低笑,轻轻摇了摇头,他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摊开放在了林墨言面前,微微倾过身,抬着眼眸道:
“言哥,咱们两个相识已久,私以为酒桌文化这种场面活就多此一举了,况且,我今天不是来求人的,我是来谈合作的。”
“哦?愿闻其详。”
许衍之正襟危坐,见林墨言拿起文件,神情从不屑一顾到渐渐变为严肃,才轻轻然地开口:
“滨海这块地虽然现在只是个落后的小渔村,但自从上半年许氏投资的在这里拍摄的网剧大火之后,这里的升值空间就不言而喻了。
走正常程序无可厚非,只是滨海地点敏感,审批周期太长,靠热度吃红利此事应趁热打铁,若是热度消退了旅游区还雏形未定,那就得不偿失了。”
林墨言点头表示认同,但还是对此事将信将疑,他身子微倾,不加掩饰地直抒胸臆:“所以呢?做生意不是做慈善,我谈合作一向如你们所说——唯利是图,你给我的利益是什么?”
许衍之倒仍是不紧不慢,他笑了笑,眉眼带上弧度,口中流露出的话语依旧毫无温度。
“放心,股份、分红,不会少了的,有其他想要的,也可以提,我尽量满足言哥。”
“那如果我说,我要的是‘美人’呢?弟弟会不会忍痛割爱啊?”
林墨言眸中含笑,许衍之微不可察地僵硬一瞬,眼角不禁抽搐。
气氛一下子冰冻到极点,两人死死的对视,沉默的喧嚣在死寂的办公室中咆哮。
微信提示声响,打破了针锋相对的凄寂,林墨言低下头看到来信,脸上讥讽的笑又加深了两分,他故意点开语音,让手机里祁南书甜腻腻的声音代替寂静充斥在了空气中。
“二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饿……”林墨言看到许衍之故作镇定的假面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知道自己确实抓到了心狠手辣的许二公子的软肋,于是继续火上浇油。
“不好意思啊弟弟,让你看到了哥哥不认真工作的一面,没办法,你的小员工太粘人,都让我有点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意思了——那我先回去了,你的提议我很感兴趣,择日再聊。”
林墨言起身,望着雕塑般不动如山的许衍之,心中嗤笑。
可许衍之虽城府不及他深,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他几乎在分秒内就调整好了自己,也跟着站起身,总是无比苍白的唇勾起弧度。
“贵公司管理周密,若是我有如此令人放心的公司,天天不上班都不必忧心,言哥又何来不认真之说。
可惜,我本来还想请你带我观摩一下贵公司呢,现在没机会了,不然这样吧,让你的助理带我随便看看,言哥应当不会介意吧?”
许衍之带笑的眉眼望向楚黎淮,楚黎淮本来只想做一个默默无闻的透明人,此刻突然被提起,吓得下意识看向林墨言,眼神像是在求助。
林墨言回头,微微皱眉,心道这不成器的小兔子别再被大灰狼给骗了,到时候把知道的机密都抖出去。
可转念一想,楚黎淮本就是父亲给自己生推上来的新助理,如今所知道的也不多,不如趁此机会试探一番。
“当然不介意。”
林墨言和许衍之都挂着笑脸,只有楚黎淮一个人傻傻地站在原地,觉得天都塌了。
“有劳了,这位······”许衍之看了看楚黎淮胸前的工作证,剑眉微抬,语气也带了弧度。
“小楚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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