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补血

半个小时后，沈安口中的哥哥沈楠终于出现在医院，先是骂了自家弟弟两句，随后拿出手机直接转给许言一千整。

“多出来这五百是等会付给你的人工费，你帮我一起把他给弄出去，我朋友车就在外面。”

不愧是亲兄弟，一脉相承的话里话外离不开钱，求人办事理直气壮。

不过许言跟谁过不去都不会跟钱过不去，用另一只没受伤的胳膊和沈楠搀扶着沈安，向医院外走去。

马路上停着辆黑色的suv，等许言几人走近后，驾驶座的门才打开，沈楠的朋友从车上下来准备搭把手。

“许言？你怎么在这？”

世界可真小，谁能想到沈楠口中的朋友会是林川谨。

“叔叔好。”“你们认识？”

车上，许言大概和沈楠说了下自己和林川谨认识的过程，不过这中间省去了不少。

“原来你俩是在子安生日会上认识的，不过话说回来，子安那天请了那么多同学，林川你难不成都记得？”

沈楠没料到自己随口一问居然会戳到事情的关键点上，见林川谨迟迟不回他，还催了两下。

“没有，只是恰好对许言印象深点。”

“也是，长这么好看肯定有印象，不过都这么久了，没想到你名字都还记得，你这有点不简单啊？”

沈楠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对林川谨的理由表示认可，最后还不忘调侃两句。

送沈家两兄弟到家后，林川谨又调转车头，准备送许言回家。

“叔叔刚才说对只对我印象深，是因为什么深呢？”

等红绿灯间隙，许言明知故问，还伸出一只手放在林川谨腿上，慢慢摩挲着。

“许言！”

林川谨一把将许言的手扯开，瞥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冷，说话的语气里带有一丝警告意味。

许言瘪瘪嘴，嘟囔了一句没劲，坐好后拿出手机开始玩了起来。

车里的气氛开始陷入沉静之中，过了一会儿，林川谨突然开口：

“下午怎么没去上课？”

“有点事，请假了。”

“什么事？”

许言不再回答，收起手机后将头拧向窗外，看着路上的风景发呆。

一直到自家楼下，许言的心情还是不太好，刚才林川谨的话让他又想到了下午那会儿和女人的对话，以及一些以前的旧事。

解开安全扣，许言敷衍的说了句谢谢，准备开门下车时，却发现门被锁住了。

“叔叔？开下锁。”

许言有些疑惑，回头看向驾驶座的林川谨，指了指车门，示意他打开。

“刚才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林川谨装作没看见许言的动作，反而是追问起刚才的事。

“没有不高兴，叔叔，快点开门，我要回家。”

过去的事许言不想和林川谨说，他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两人也没到那一步。

“不说清楚不开门，跟个小孩一样，说变脸就变脸。”

“…叔叔也好意思说我？之前那会儿不也是说变脸就变脸吗？”

见许言不仅提起等红绿灯期间的事，还理直气壮的用它来反驳自己，林川谨一阵气结：“许言！你还敢提那事？”

“我怎么不敢？我是有做错什么吗？”

许言无视林川谨的阴沉的脸色，拍了拍车窗，示意他赶紧开门。

咔哒一声，门锁终于被打开，许言下车后连声再见都没说，提着书包头也不回的快步走进楼内。

到家后，许言也懒得收拾，书包扔倒桌上后就开始躺在床上发呆，不知怎么的就睡了过去。

梦里许言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的家里还是他和母亲两人，日子过的穷，但有母亲的陪伴，许言不觉得艰难。

可母亲却总苦着脸，提不起精神，隔一两个月就会有几天不在家，等回来时身上总一股很浓郁的信息素味，而且每次都不是同一种味道。

有时候母亲也会留在家里，泡在冷水里哆嗦着身体给自己胳膊注射液体；

许言不知道那是什么，想过去安慰母亲，却被她大吼大叫，让许言滚出去，恢复理智后，又抱着许言，哭着对他道歉。

日子反反复复，直到许言上高中前，母亲带着一个男人出现在许言面前，说自己要和他结婚，问许言愿不愿意和她一起搬到男人家里住，那里还有个哥哥，可以陪许言玩。

许言在看到男人第一眼时就不喜欢他，觉得是他抢走了自己母亲，他在梦里求着母亲不要离开他，可留给他的只有母亲离开的背影，和敲门声。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许言一时愣在原地，开始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挣扎着醒过来后，才确定是真的有人在敲门。

“来了。”

许言撒着拖鞋，揉了下脸让自己更清醒一些，来到客厅打开门。

“叔叔？”

林川谨原本车都开出了街道，可半路上一想到刚才许言突然变化的神情，以及他受了伤的胳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回来看看。

“过来看看你的伤，顺便给你带些补血的。”

林川谨把手上提着的袋子递给许言，打开一看，是两大块红褐色猪肝，色泽光滑，弹性十足，看着就新鲜。

“……谢谢叔叔，不过这伤就是看着严重而已，没必要这么大阵仗…而且…”

话说一半许言有些犹豫，对着林川谨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而且什么？”

“我从不吃动物内脏，尤其是猪肝。”

“过敏？”

“不是，就单纯觉得恶心。”

“……”

许言憋着笑，迎着脸色看起来有些臭的林川谨进来，将猪肝随手放到厨房，端着一杯水走出来，递给林川谨。

“叔叔别生气了，怪我，辜负叔叔一片好意，来喝点热水消消气。”

喝了两口后，林川谨将水杯放到桌上，看着坐在沙发另一头的许言，想了想还是问出这次来的另一个目的:

“你那会儿真的没什么事？”

许言知道林川谨问的是什么，对于林川谨的执着有些出乎意料，但内心深处还是高兴的，有一个会因为自己的情绪变化，而追着关心自己，这是许言很久都没有过的体验了。

“真没事，那会突然不高兴是因为你提到学校，高三了，压力有些大。”

高三是个万能借口，林川谨嗯了声，表示理解，起身准备离开。

“既然你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走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学。”

快走到门口出时，背后却传来许言叫住林川谨的声音:

“还有事？”

“什么？”

“我想洗澡，但这个胳膊不能见水，得叔叔帮我。”

林川谨回头，看到就是许言坐在沙发上，对他晃着自己受伤的胳膊，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