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团圆目录

第5章团圆

府内的人都奇怪,润云出去不久,回来兴致低落,将自己关在房内,随同的小腊梅也不见了踪影。

天色更暗了,屋外的仆人忙碌起来,他们在为将军筹备除夕。房门发出年久失修的噪音,年长的婢子打着灯进来,俯身拍了拍姚零星单薄的肩,关切的问道:“润云,怎么了?”。

姚零星回过头,眼睛红润,在黑暗的屋内泛着光:“无事,如此佳节,是想家了”。

婢子不过多询问,抬手抚摸他的背:“自是人之常情,每逢佳节倍思亲,既是佳节就不要忧思过度了”。

说罢,婢子将灯留在屋内为他照明,正赶上府内繁忙,得空之际不多,不多时便走了。

院里刮过一股风,从院门穿过窗户,吹进姚零星的屋里,顿时风绕满屋。屋外热闹,人声像沸水般,嘈杂,不间断。

院子里有一棵年老的银杏树,已经过了叶子泛黄的季节,近日下雪又刮大风,黄灿灿的叶子已经铺满了整个院子,屋外的仆人路过,脚步混着雪踩得吱吱作响。

姚零星刚打开门,见到传菜的哥儿路过,急忙上前相帮。小厮盯着他愣了一下,接着说:“唇怎么了?天太干给冻裂了吗?回头找锦西姐姐要些药膏擦着”。

姚零星的睫毛还湿润着,他舔了舔嘴唇,一股铁锈味传来,有些发涩,唇被吻破了。

姚零星想接过小厮手上的碟子:“这点小伤口过几天自己就好了,”小厮一闪躲了过去,姚零星楞了一下:“就不必劳烦锦西姐姐了”。

小厮担心道:“你的脚伤好全了吗?最近大雪下的厚,小庭院无人清扫,当心摔倒了。你身子娇,还是到别处歇息去,别干这些活儿”。

姚零星不好多说,只顺从的点点头,伴着小厮聊了一路。

就到靳连故院门口时,姚零星向他挥挥手:“哥儿,我就止步了,你快些出来”。

姚零星住在后院,原先住的偏房,病倒过后被侍卫救起,就一直待在了杂院,还从未如此接近过靳连故的屋子。

小厮歪头,疑惑道:“你也进来,进去看看,认认路”。

小厮好意,但姚零星觉得不妥,周旋几句过后便离开了。

小厮想不通,不过多时便进去送菜了。靳连故坐在屋檐下,看着前后进出的仆人,透过走廊的柱子,定睛在姚零星脸上。

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臂膀,本以为姚零星会随着小厮一同进来,没想到踏着雪走了。他开口询问旁边的侍卫:“润云现在住哪”。

侍卫眼睛一亮,细细答:“在后院的天静院,那边热闹,和锦西他们住在一块”。

靳连故回忆道:“天静院?我倒有些记不住了,那是什么地方”。

侍卫替他回忆:“往东走,杂院前那间就是,那方有棵长生树,树梢高着呢,这边就能看到”。说罢,侍卫为他指了个方向。

字里行间都牵引着靳连故,提醒他那边久居一个被冷落的公子,杂院虽然热闹但也是下人住的腌臜之地,一个白玉公子长期与锦西这样的婢子在一起,可想有多欠缺,实在不妥。

靳连故默着:“和你们住一起?怎么安顿到那了呢?”。

侍卫从容的笑笑,将军太容易忘事了:“原是安排了婢子伺候的,听您的意思,我们将小萱山调去别院了,润云先生那日发热病,沈鹄偏将安排了另外的住处,如今润云先生的伤病都在那边养的差不多了”。

侍卫的话从头至尾删减诸多,但也符合实际,字里行间有意提醒将军的作为,但也不至于说他的不对之处。

靳连故不说话了,静静的吹着夜风,面上没什么波澜。

过了一会,侍卫试探道:“要不属下将润云先生请过来一起用膳?”。

靳连故轻笑,起身抖了抖衣裳:“叫他们把炉子烧热些”,接着走进大堂,侍卫看着他的背影,而后传来:“团圆夜就不请外人了”。

侍卫叹口气,常胜府久无人居,府内只有两种人,将军和我们,再无其他旁的人。

夜深了,坊间的屋子里传来笑语,相比之下常胜府倒显得冷清了。靳连故独坐桌前,沉默的品尝满桌珍味。颇有举杯独酌,对影成三人的寂寞感。

酒喝的多了,有些燥热。靳连故放下筷子,撑着脑袋半眯在桌上。

婢女还在为她奉菜,但他的心思早已不在桌上,婢女也明白,将军此刻的内心,安居城与他茕茕孑立。

大堂可以观到夜空中的星宿,今天的天空被安居的灯笼染的火红,清晰的看见天上的云彩。

外面很安静,不管是院里还是街上,冷清的连只野狗都不吠了。

天空乍响,爆开一株一株彩花,映在天上格外惹眼,起初只有一处花火,后面四面八方的天空都映起了绚丽的亮光,像是有默契般,天空再也看不到一块黑色。

靳连故被爆竹声惊醒,有些醉了,但面上显不出来。

婢子问道:“将军,府内也照往年的规格置办了爆竹,这会可要燃起来?”。

靳连故觉得无趣,摆手道:“不必,拿去处理了吧”。

杂院铺了一张大桌,后院的杂役们忙碌了一天,也该歇下来吃饭了。

后院的灯火微弱,烟火像一个巨大的灯笼,照亮了整个院子。姚零星无心吃饭,与周围的欢声笑语对比格外突兀,他独坐在台阶上,微风吹的银杏枝哗哗作响,天空如此夺目,他却只盯着一个月亮。

他不爱饮酒,此刻却喝的耳尖泛红,玉扳指和瓷酒杯碰撞的声音格外悦耳,他便多贪了几杯。

在往年的夜晚,姚零星总陪同表兄和父亲赴宴饮酒,他不喜烈性的东西,从不端起酒杯,但酒宴上,表兄同父亲端起酒杯时,陶瓷与玉扳指碰撞发出的声音,是他此刻唯一能听到的故音。

姚零星盯着皎洁的月亮,他突然想到人都会变的,都会长大的。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如天上月,镜中花。反而嗤笑现实,他最终变得脆弱又敏感,如果没有那场战争,他现在会是如何呢。姚零星可怜这样的自己,可怜听到甲胄声便身冒冷汗,见到士兵便惧怕凌辱的自己。每多活一天,他就懊悔自己仍存于世,而那些为国奉献的人,却寻不到尸骨。

可他也不敢蛰伏,不敢谋划宏图,他太弱小,一举一动皆牵连着家族,他不会用大汉的血去祭奠尧国的英魂,因为不同立场的人民,是见不到弱者可悲之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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