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玉兰目录

第21章玉兰

第二日姚零星总算起了个早,拿起铁锹将满园子都种上了花木。劳作一上午,他身上出了一层薄汗,终于满意的放下了铁锹坐在竹架上喝茶。

他劳累地看着满园子的生机,总算比之前多了些人味。四周的玉兰被风过在枝头轻轻摇曳,他躺在竹架下,天空被繁茂的玉兰铺满,除了湛蓝色,就只剩亭亭玉立的白。

他想伸手触摸一下枝头上的玉兰,却又无奈的笑笑,太遥远了。

这批白玉兰是昨日的园丁们种下的,姚零星原是不知道有这样的安排,但想想,也就只有靳连故总花这些心思来逗他了。

他细数着靳连故离开的时日,还不过十天,姚零星不知何时才能接受这股落差感,也不知道靳连故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他突然想起曾听尧地百姓唠家常的话语,等丈夫回来要个孩子,这样日子就有盼头了。

他噗嗤一笑,自己居然能同闺阁女儿感同身受,他抚上自己的腹部,倒认真的想了一番,自己不会生孩子,那该如何有盼头呢。

他盯着眼前的玉兰,真是太遥远了。

——

在安居五十里外的郊区,除了一条官道和王母河支流,再没有其他景象。

靳连故所在的骑兵营,设立在天水山的山脚下,前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场,向远处眺望只能看见断断续续的支流和斜阳,没有半点人迹,这片土地说是肥沃,却又十分贫瘠。

四周乌泱泱的士兵将阳光遮住了大半,上万人就这样散在草场上训练,周围不见人声,只有步履踏步和甲胄的撞击声,声音浩大,仿佛要将这片土地唤醒了。

靳连故满额的汗珠,就这样坐在草地上,用手捧起身旁的流水洗脸。

水珠从他的睫毛上滑下,他挂着满脸的水痕散发着热气,看着远处的草野,除了芳草萋萋再不见其他的景象,他从前不觉得安居城那样遥远。

沈鹄走过来,将头盔随意一扔,一屁股坐在靳连故身旁,他也用溪水擦了一把脸,随后喘着气问:“怎么老往那块看?记挂着什么呢”?

见靳连故不理他,沈鹄干脆躺在草地上歇息,他懒懒道:“想回去就回去咯,这偏乡僻壤的,朝廷也顾不着咱们啊,再说,现在这太平,又不需要打仗,干什么一副忍痛割爱的样子”。

靳连故轻笑一声:“我要是回去了,就不来了”。

沈鹄一听来了兴致,问他:“怎讲”?

他偏头看着靳连故的神态,倒真觉得同以前不一样了,到底是什么事让他怎么挂心呢。

靳连故见他一脸八卦,淡淡道:“你怎么不去打听下邻国的事”?

沈鹄哄笑道:“我打听那些事做什么,搞不好要被斩头的”。

靳连故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打听我就不会被斩头了”?

沈鹄的笑容僵在脸上,尴尬的咳出两声笑来:“我这哪算打听,顶多是询问,给你出谋划策不是”。

他想起靳连故刚回营那天,提出来三十余人,在训练场亲自斩了,一地的血污用了两天时间才冲刷干净,他一阵颤栗,实在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沈鹄摸着脑袋思考了一会:“我记得四月初是丞相的诞期,帖子估计已经送你府上了,这不正好有时间回去了吗”?

靳连故躺在草地上,看着湛蓝色天空上缓缓飘动的云,舒出一口气:“谁说我要去,看见那些大臣我头疼”。

沈鹄在一旁笑他:“让你回去你又不干,留在这日日挂心是有什么别样的乐趣”?

靳连故不以为然,脑中出现姚零星的影子,若是突然回去,他一定又舍不得让自己走,他叹出一口气,轻轻笑着。

沈鹄见他这牵肠挂肚的样子,还真是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自韩稠原走后,他从不会主动回京,如今这望穿秋水的样子真是不多见。

沈鹄慢悠悠劝道:“就剩这点清净日子了,我估计入夏过后就不是这般景象了,那时候要想回京啊,难”!

靳连故也动着脑子思考,最后缓缓道:“多留意赤国,那边最有可能”。

沈鹄点点头,应道:“周围几个国家都有了大致了解,更细的咱们就探不到了,他们这段时间警戒着呢,咱们汉人连城都进不去”。

靳连故呆呆的盯着上空,轻轻道:“刚灭一个尧,他们自然不敢松懈”。

沈鹄突然想起,回道:“黄将军那边,只是吐蕃扰境,我想也快平息了,打了数月的仗,藩兵已经经不起消耗了”。

靳连故点点头没有回话,闭上眼睛小憩。他脑中思绪乱飞,想着黄将军长什么样子,他已经记不清了,大概也长了些白发,毕竟黄飒风那小子都已经这么大了,而且越来越熟悉战斗,想必黄将军以后也操不了太多心。

他想着一个略带白发的老头在战场上杀敌的样子,有些忍不住笑了出来,恐怕黄老将军也有些力不从心了,连一群猴子扰境也能落于下风,但胜在他经验丰富,从前能将他们打回去,现在依然能,只是有些疲倦了,又或是面对更换了两轮的对手有些措手不及,所以他正等着黄飒风成长,却又将他保护的太好了。

如今的大汉有十四州,加上新增的遥洲,是十五。可以前的大汉并不这样辽阔,其中韩稠原收复了五洲,靳连故又开拓了五洲,如果说韩稠原的一生都在平定战乱,那么靳连故的一生,就是在开疆扩土。

他躺在草野上,伸手想要触摸一下天上的云彩,见着云朵从他指尖溜走,又只能轻轻的泄出一声笑。

他静静感受着这片土地,当年韩稠原就是从这块地方起兵打出去的,那时的大汉被契丹吐蕃匈奴轮番进攻,直接跃过王母河直抵都城安居,连年的战争和饥荒,已经让韩稠原失去了所有,那时的人们与战争周旋已久,所有青壮男子皆草草训练一两月就出征送命,大批流民迁到安居,其中就有落魄的韩稠原,和他背上五岁的娃娃,韩百杨。

二人的到来在当时的安居并不惊艳,在深陷苦难的民众中,韩稠原和韩百杨甚至略显幸运。在当时已经退无可退的境地下,韩稠原抱着熟睡的韩百杨,拦住了街上疾驰而过的士兵,他自愿加入军队。

因为在当时的战场上,斩一个人头值五十文钱,战死过后还能得到一些微薄的抚恤,他需要养活韩百杨,让他在这乱世活下去。

靳连故轻轻笑着,好像回忆这段苦日子能让他能感受到一丝温暖,他笑当年的韩稠原因为五十文钱去参军,更笑他想着不幸死在战场的话,韩百杨能靠着那微薄的救济活下去。

靳连故觉得他们一开始都带着私心,后面所做的事情却一件比一件大义,自己和他们比较起来,实在是不知为了什么而战斗,以前的他打了胜仗,韩稠原会高兴的鼓励他,随后看着自己培养的娃娃越发骁勇,打心底的为这个国家高兴。

而现在的他军功卓越,越是骁勇,朝堂越会打压。或许在乱世才能体现出靳连故的价值,可有他在,大汉好像永远不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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