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客栈目录

第24章客栈

姚零星正坐在茶桌前细细品茗,婢子提着衣摆急匆匆的冲进雅间,见姚零星并没有被惊扰,便向一旁的侍卫招招手。

侍卫见了向她走去,两人伏在耳际私语几句,侍卫闻后色变,几步走到窗口前,揭开窗子,看着侯在楼下的侍卫,朝他唤了两声。

姚零星见着他们奇怪的举动,只听侍卫神色严峻的朝着楼下说了句:“来了,堵好”。

姚零星不懂什么意思,也没有开口打扰他们。

婢子几步走到侍卫身后,低声道:“你也去吧,这儿有我呢,处理好了赶回来”。

侍卫抬眼看了一下旁边的姚零星,问道:“行吗”?

婢子轻轻笑道:“要多久”?

侍卫道:“不过一刻钟,我们赶着些应当更快”。

婢子听后只舒出一口气,道:“消息会传的很快,莫要再迟捱”,她转头看了看姚零星腰间的令牌,正静静的靠在他腿上,又道:“如今的安居,没有人敢动先生”。

侍卫点点头,快步向楼下走了下去,一身甲胄的撞击声叮叮作响。

姚零星见他们谈完了,才放下一盏茶,缓缓开口道:“什么东西来了”?

婢子转头,此时见姚零星的脸似乎有了些心虚,她搪塞道:“奴婢不太清楚”。

姚零星抬眼:“可刚刚是你告诉他的”。

他看着眼前古怪的二人,不知道有什么事是需要瞒着他的,或许是因为他是外国人,总有些忌讳,但婢子说消息会传的很快,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吗,为何又独独不能让他知道。

他见婢子也道不出所以然来,也不想多做磨难,这样随意打听他国事也稍欠妥当。

他提起茶杯缓缓倒着茶,叹了口气:“罢了”。

婢子刚松一口气,姚零星看着窗外的光景,缓缓问道:“信寄出去了吗”?

婢子干哑几声,声音有些颤颤的,但好在姚零星并未多想,她道:“…寄出去了”。

姚零星端起一盏茶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的侍卫已经不见了踪影,随后轻轻低下身子坐了下去,伏在窗口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景象。

他道:“从这寄信去军营要几天”?

婢子思索一会,道:“一天”。

他惊了一下:“这么快啊”。

婢子点点头,解释道:“天水山距安居也就五十里,车马照常停歇也就8个时辰,若有急报,还要更快些,恐怕半天就到了”。

他疑问道:“那靳连父…应该常能回来呀…”?

婢子思索道:“…这……兴许是将军事务繁忙呢…”?婢子觉得这样说不妥当,又想了一下措辞:“往年的将军就常泡在营地,从不会主动回安居,恐怕是事情太多了些赶不回来,先生…”,婢子觉得脑子乱乱的,越说越不对劲儿,现如今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回这些话。

“呃……将军他吧…很重诺的,一定就快回来了”,婢子道。

姚零星放下茶盏,轻笑一声:“我问你”,婢子轻轻点了一下头,他缓缓道:“你们在安居见过靳连父最长的一次是什么时候”?

婢子愣住了,努力了回想了一下,最后轻轻说了声:“今年”。

今年不过四月初,距靳连故待在安居的时间,不到三个月,姚零星低下头沉思,自己也不过和她们一样,只见过他短短几月的光景。

他轻轻泄出一声笑:“他以前呢,从不回来吗”?

婢子低下头,声音低低的:“奴婢来的晚了些,将军的事并不知道多少,不过府内还是有从前伺候过将军的婢子,我回头…”。

姚零星打断了她,闷声问道:“你…叫什么”?

“锦东”。

“凛冬的冬?”姚零星问。

婢子道:“东南的东”。

姚零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

“和我聊聊…”他伏在窗口上,看着被自己搞的沉闷的气氛,轻轻泄出一口气,对着锦东笑道:“靳连父在你们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锦东也只是郑重的点点头,姚零星看着她们像是当奴隶当习惯了,不知道该怎么抬头,这样的气氛倒让他有些不自在。

锦东和姚零星聊了很多,快到傍晚时,姚零星伏在窗子上昏昏欲睡。

她手里捏着那杯姚零星端给她的茶水,等他睡着了才敢细细品尝。

姚零星半阖着眼,听着锦东喝茶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就这样半困半醒的睡着。

他觉得真奇怪啊,自己亲自端过去的茶侍卫和婢子都不接,偏偏要放在地上,说是赏茶才会接,他想不通,只觉得这大汉实在是礼仪之邦……

姚零星就这样趴在窗台,脸上还能晒到太阳落山时的几缕日影,他闭着眼,街上的人声和车马声,脸颊处路过的绵延不绝的风声,在他耳边无限放大。

一缕笛音打破了这种平衡,像是一阵细细的烟雨,顿时温柔的打湿了姚零星心中贫瘠的土地,他抬眼,恍惚间好像看到笛声散入整个安居,他的心在这一瞬间盎然了起来。

奏笛人就在他的对面,同是二楼的一处窗口,那男子手中捏着一支笛子,闭着眼包含情绪的吹奏着一曲肝肠寸断极具相思的曲子,这声音和调子是姚零星从没听过的,他就这样撑着身子在他对面听完了一支曲子。

楼下聚满了人,待他吹完过后纷纷鼓起了掌,姚零星还等着他继续吹下一首,那人却转身走了,换了一位手持琵琶的年轻女子出来,替换了他的位置。

姚零星不解的看着楼下聚满的群众,他问道:“这百姓都是被他的曲子吸引过来的,怎么吹一首就走了呢”。

锦东也探出头观望了一下,然后看着对面的牌匾,恍然大悟了:“啊,这个啊,先生,对面这家是安居很有名气的客栈,原来是叫长青客栈的,后来因为一对痴情的江湖儿女,就改了个名字”。

姚零星听着,然后转眼看了下牌匾上的字,一字一句道:“红尘客栈”?他问道:“不过一个名字,又如何有名气呢”?

锦东笑道:“名字当然不重要了,不过来这里演奏的人远比这家客栈的名气要大。听说是原来有两个闯荡江湖的游侠,路过安居曾在这块住店,两人萍水相逢,一支曲笛代剑一支梆笛代枪,二人吹奏一首曲子过后如遇知音,那笛音在安居散布好几天,因笛声优美,常常吸引许多百姓来客栈门前观赏。后来人流实在太多,客栈老板像是嗅到了商机,想留下二人专门在客栈奏笛,可他们两个都是江湖浪子,怎能如此留下”。

“后来呢”?姚零星问。

“后来啊”锦东思考着:“安居关于他们二人双笛合奏的诗文满天飞,更有人为他们写了谱子,二人看着他们没能因为行侠仗义而名扬天下,竟只是因为两管笛子而名噪一时,实在是啼笑皆非,所以在他们离开之际,相约要在这天下闯出一片名堂,然后再相会于这家客栈,用曲笛代剑梆笛代枪,再好好的吹奏一曲”。

姚零星浅浅笑道:“那他们后来相遇了”?

“并没有”顿了顿,锦东又道:“不过也算是相遇了吧”。

姚零星没听懂,锦东接着道:“二人就消失在了他们在安居名声最鼎沸的时候,他们二人腰间都别着一管笛子,一人向潇湘一人向秦,在那之后,安居从没有再出现过那样的笛音,尽管有爱慕他们的人效仿他们的合奏,但终没有那股江湖之中迷茫又孤独的感情”。

锦东又道:“不光是他们二人,安居的百姓也都时时挂念他们能够闯出名堂,然后又相会在这间客栈,安居的文人雅士也都光顾过这家客栈,还都往他们所站的那个窗口题了许多诗词,时间过去了很久,却迟迟没有听到过他们两人闯出的名声,在大家都忘却此事后,好像再也没有任何人记挂起这件事,但题在客栈上的诗却是无法抹去的”。

“好像他们二人都相忘于江湖之中了,在安居这短短几天惊起的波澜也都渐渐被抚平了,啊…后来啊,好像是战事爆发后的几月,间隔五年,这两管笛子又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了安居,那时惊起安居三千客,客栈掌柜抱着这两管笛子等待了他们许久,连着每日路过的百姓,也都期待着他们的身影,可他们自那次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是为何?按照他们江湖客的习性,笛子应当是和剑一样不离身的”姚零星问。

锦东叹道:“是这样啊,后来战事爆发,掌柜收到那两管寄来的笛子时候,两个包裹里都有着一封信,一封情笺,一封诀别信,情意绵绵,肝肠寸断。原来是他们二人见有敌军来势凶猛,都毅然参了军,敌人日渐逼近,他们只得步步后退,失去一座座城池,在敌军攻破大汉时,他们都在临死前写下这样一封红尘情书,用做诀别”。

“再后来吧,战争平息过后,大概也是过了十多年了,好在安居被保存的还算完整,不过部分建筑也都毁坏了,长青客栈的门匾没能幸免,后来掌柜想起两位参军殉葬的江湖浪子,就将这客栈该成了红尘客栈”。

“那两管笛子和诀别信还挂在客栈里呢”,锦东伸手指着琵琶女身旁的那些悬挂的诗句道:“先生你看,那扇窗子旁边就是文人墨客题的诗句”。

姚零星顺着锦东的手指看过去,那边确实如她所说,挂满了诗集和画作。

待她说完这个故事,琵琶女已经让出了位置,换了一个手抱古筝的女子出来。

姚零星细细回味着那段充满遗憾的故事,他轻轻叹道:“若没有那场战事,他们二人兴许已经成亲了,也不对,若没人那场战事,恐怕他们都不知道对方的心意”。

听到成亲,锦东轻轻笑着:“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是男是女,这事发生在几十年前了,我们这些后辈自然是没见过的,大多数人都觉得可能是一男一女,不过,仔细想想过后,女子哪能参军呢”。

姚零星恍然大悟:“怪不得呢,难怪他们五年之后才知道对方的心意”,姚零星想了想,轻轻笑了一声:“那不是更遗憾了吗”。

锦东也轻轻笑着,她看着姚零星的眉眼,道:“我当初第一次听这故事的时候,也难以接受,想着有情人怎么不能终成眷属呢,后来兴许是长大了吧,只觉得心仪的人哪怕好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姚零星低低嗯了一声,心里闪现出靳连故的身影,他想着心仪的人哪怕是好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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