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17章尔虞我诈
苍烈国,映雪宫,班妃寝殿
班姝正对镜梳妆,秋瞳剪水,顾盼生辉,嘴角的冷笑却与这满脸的春色格格不入。
前日收到炎国皇宫传来的密信,渊帝要她竭尽所能去讨寒帝欢心,博取他的最大信任,最好一举拿下皇后之位,以便于更快更准确地查探出苍烈国原太子孤若元的下落。
只要确定了孤若元的位置,届时潜伏在苍烈皇宫多年的内应便会与她接头,为营救孤若元做准备。
她心中怎能不恨,六年前,她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个从小对她疼宠有加的父皇,明知她已有心上人,两情相悦,只差一纸赐婚诏书,她便能与自己的恋人双宿双栖。
可曾经最慈祥的父皇,为了保全太子,翻脸无情,竟要把她送给苍烈国的老皇帝。
起初她百般不从,不惜以绝食相抗,可她的父皇,竟以她心上人的性命相要挟。
而她的心上人,也被一纸赐婚诏书,变成了有妇之夫,皇命难违,谁敢不从。
从踏进苍烈国皇宫的那一刻,她余下的生命,就已被仇恨的烈火点燃。
进了这苍烈皇宫,谁知道还有没有活着出去的机会,一旦两国交战之时,第一个死的,便是她这身为人质的公主。
即便好运气活着回去,也难保没有风言风语,被别国幽禁深宫几年,即使自己坚守清白之身,又有谁肯相信呢?
只怕自己的那位心上人,也不会相信自己吧!
进宫那年,她十七岁,再不嫁人都快成老姑娘了,可是由于她的身份,只要没有苍烈国老皇帝的旨意,那么在这苍烈国中,又有谁愿意娶她?又有谁敢娶她呢?
她费劲心机,使尽百般手段,终于爬上了孤若寒的床,如愿被封为了皇妃!但孤若寒此后却再也没有到过她的寝宫半步,除了空有皇妃虚名,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不仅如此,连那些宫女太监都敢背后嘲笑她,甚至敢当面给她脸色看,经常指桑骂槐地讽刺她。
她心中恨意滔天,她不甘心,她发誓定要将这些年来所受过的屈辱,百倍偿还,她定要让他们,通通付出代价!
她极度需要权力,她使出浑身解数讨好寒帝,也许是上天终于垂怜,也或许是孤若寒突然转了性子,近两月倒是经常出入后宫,对三位娘娘的赏赐也是毫不吝啬。
有了圣宠加身,那些人瞬间跟唱戏变脸的一样,对她卑躬屈膝,阿谀奉承,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但是这些还远远不够,她一定要拿到皇后之位!
可是孤若寒登基三年,却迟迟不肯立后,她也是近来才打听到,季妃与安妃也并不像表面那般受宠。
孤若寒偶尔心情好能去坐上一坐,但却从不留宿。若非近来因为子嗣问题群臣逼得太急,恐怕,她们这三位后妃,仍是在这后宫之中守活寡吧。
但是自从那乐玖太子入了宫,孤若寒倒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前阵子还一度传出些关于寒帝和乐玖太子的风言风语。
再加上孤若寒之前确实不肯宠幸任何女子,而他对乐玖又好得太过分了,两者联系起来,班姝不禁心惊肉跳。
难道说,这个皇帝真的是个断袖,难怪,难怪每次他与自己在一起时,表面风流轻狂,却始终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有时候,甚至能看到寒帝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冷意!
或许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寒帝才会与自己的妃子们逢场作戏吧,一是为了洗清断袖嫌疑,二是为了留下子嗣。
毕竟没有子嗣,他的皇帝之位又能稳坐多少年呢?那些野心勃勃的藩王,恐怕按捺不了多久便会磨刀霍霍吧!
班姝捏紧了手中的丝帕,咬了咬下唇,要么趁此良机尽快怀个龙子,要么......
“皇上驾到。”殿门口御前太监的高唱打断了班姝的万千思绪,她慌忙收敛心神,转眼满面春风地快步走向门口迎驾。
“爱妃请起。”孤若寒单手虚扶,目光落在她身上几乎透明的桃红纱衣上,剑眉轻挑,一双桃花眼中透露着戏谑道:“爱妃今夜真是格外妩媚动人啊!”
“陛下......”班妃似乎是羞红了脸,低头侧目,身体半软,靠在孤若寒怀中。
孤若寒拥着她缓缓走向内殿,大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附耳低语道:“爱妃名花解语,千娇百媚,朕,定不负此良宵......”
众人识趣地退出殿外,殿门关闭,红帐垂地,纱衣滑落,殿内传出若有似无的轻吟叹息,一听便能想象此时必定是满室春光。
......
许久之后,班姝柔若无骨地依偎在寒帝的怀中,满脸红霞,媚眼如丝,一只雪白的小手搭在孤若寒结实的胸膛,孤若寒满脸餍足的模样,闭目养神。
等了一会儿,班姝才开口娇滴滴地问道:“陛下,万寿节就快到了,不知道炎国的贺寿使团今年何时会到?”
孤若寒闻言并未睁开眼睛,环抱着班姝的一只手把玩着她的一缕头发,嘴角微微勾起,扯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前几日朕刚收到炎国使馆送来的文书,贺寿使团的名单已经拟好,怎么,爱妃可是想念家乡了?”
班姝作势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嗔道:“陛下,臣妾如今已是您的妃子,臣妾早已是苍烈的子民,臣妾的家乡便是苍烈,此生只要能一直陪伴在陛下身侧,于愿足矣。”
孤若寒哈哈大笑几声,捏起她的下巴说道:“爱妃果然懂事,不枉朕如此疼你,来,让朕......”
班姝欲拒还迎,眼看似乎又要开始一番大战,窗外却传来高显的声音:“陛下,陛下!”
被打断了好事,孤若寒仿佛隐隐冒出不小的火气,没好气地回道:“何事?进来说吧。”
高显推开门,急急忙忙走过来,附耳说了几句,班姝伏在孤若寒胸口假寐,耳朵却竖得直直地,果真隐隐约约让她听到几个字,“大殿下......只怕......圣药......炎国......”。
孤若寒冷冷道:“行了,朕知道了,出去吧。”
高显有些为难地启齿:“陛下,这......”
孤若寒仿佛气极了,有些口不择言:“放肆,朕的话你现在也不听了是吗?你到底是效忠朕的还是,还是他的?嗯?”
高显慌忙跪下惊恐道:“陛下明鉴啊,奴婢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啊,奴婢只是担心,担心若他真的就这么去了,陛下您......!”
胸前的班姝睫毛轻颤,终是睁开了眼睛,抬头望着盛怒的皇帝,怯生生地开口唤了一声:“陛下!”
孤若寒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似乎心情好了一些,柔声安慰她道:“爱妃别怕,朕这是吓着你了吧?这些不长眼的奴才,没一个能让朕省心的。”
跪在床边的高显许是担心这次真把皇帝惹毛了,额头触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一下,只是一味喊着“陛下恕罪”,只见他全身都不停颤抖,想来这回是真的吓坏了。
班姝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妩媚一笑道:“陛下还是不要跟这些奴才一般见识,千万别气坏了龙体啊。”
孤若寒伸手在她腰间轻揉了一下,嘿嘿一笑道:“还是爱妃关心朕。”
他转头对跪在地上的高显说道:“罢了,今日看在爱妃的面子上,再饶你一回,不过,朕可不希望再有下次了,朕随你去看看吧。”
然后又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现在确实还不到时候。”
高显战战兢兢地谢恩,起身,眼睛轻瞄了一眼龙榻上,便低下头不敢多看。
孤若寒轻轻拍了拍班姝的肩膀,柔声道:“爱妃,朕有事便先走了,回头再来看你。”
“恭送陛下。”
待殿门重新关闭后,班姝侧身躺在榻上,盯着忽明忽暗的烛火陷入沉思。
来 APP 跟我互动,第一时间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