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我回来了
杏林医馆半开着门缝,那小童打着哈欠靠在门后磨药粉,房间里却不见张大夫的身影。
陶熙园推开门四下张望,焦急道:“张大夫呢?钱我都带来了。我儿子怎么样了?”
那小童吓得连药罐子都打翻了,下意识心虚地看了一眼柴房的方向,支支吾吾道:“张大夫已经睡了,你儿子在……”
陶熙园见他神色慌张,脸色一变,上前捏住他肩膀,眼神变得阴沉:“我儿子在哪儿?”
“柴,柴房。”
小童不经吓,见着陶熙园阴沉的面色便险些吓得哭出声,忙不迭带着她去了柴房,“我,不关我的事情。是张大夫吩咐,把他扔在这里不管的。”
柴房里阴暗干燥,辰辰小小一团被丢在了墙角,脸色青紫一片几乎听不到他的呼吸声,脑袋顶还有两只小老鼠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叫唤。
“辰辰!”陶熙园眼圈顿时猩红一片,扑过去抱着身体又冷又僵硬的辰辰,颤抖着手指去触他的呼吸,心口巨石缓缓落下。
幸好,气息虽然微弱,至少儿子还活着。
“你们竟然这般对一个孩子!”陶熙园心疼的把儿子抱起来用衣服裹好,沉着脸看着那瑟缩的小童,“带我去见那个庸医!”
小童被她身上的戾气吓了一跳,慌不迭的点着头,门帘却被人掀开,张琪大踏步走了进来,见到她也不惊慌,嗤笑一声:“回来了?钱呢?”
“你还敢要钱!你就是这么救我儿子的?”陶熙园咬紧牙关,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这个混蛋庸医,可眼下儿子性命攸关,她只能日后再和这人算账,“把賣身契还给我,如果辰辰出了什么事,我让你偿命!”
“陶熙园,我看你母子可怜才好心收留,你居然做出偷钱污蔑这等忘恩负义之事!”谁知张琪半点不慌,侧身把帘子拉开,面色变得恭敬:“刘捕头,您都听见了,这女子本是签了賣身契卖给我这医馆的,可谁曾想这是个骗子,居然偷了医馆的钱,还不知悔改倒打一耙,万望官爷您做主啊。”
陶熙园眼神一凛,只见门帘掀开,四名官差打扮的男子走了进来,为首那人虎背熊腰,五官锋利,眉间有一颗黑痣,自带一股浓郁的煞气,正是张琪口中的刘捕头。
那刘捕头打量陶熙园一眼,仿佛看不见她怀里奄奄一息的孩子一般,挥手就让手下上去捉人,“把她带回衙门候审。”
陶熙园后退一步,护着怀里的孩子冷声道:“我没有偷钱,我签下賣身契是为了让这个庸医救我儿子——”
话没说完,刘捕头忽然上前一步,捏着她的手腕一扭,接着她袖子里掉落一个简陋的布袋子,一锭银子滚落出来。
刘捕头嗤笑一声,捡起银子掂了掂:“你没钱给儿子治病才签了賣身契,那这银子又是哪里来的?”
张琪也没有想到她居然借来了整锭银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冤大头肯这么帮她,居然躲过了张婆的严防死守!
可眼下这银子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立刻上前一步,指责道:“人赃并获,你还不肯承认偷了钱?”
“我——”陶熙园脑子转得飞快,一时想不到该如何解释这银子的来源,可若是现在跟刘捕头回衙门,定然会耽误儿子的救治。
辰辰耽搁不起了!
陶熙园正想着干脆先带着儿子逃跑,等到找了大夫再回头和这庸医算账,却听到一阵敲门声,张琪脸色一喜:“肯定是东方少爷来了。”
陶熙园脸色一变:“原来你们都是东方宿派来的!”
“闭嘴!”刘捕头使唤人把她扣押着,看都不看一眼,神情倨傲,而张琪急忙跑过去开门,准备拿东方宿的赏钱,谁知道门一看,人却愣住了。
“你是谁?”
门外站着一个秀才模样的男子,一袭蓝衫布衣长身玉立,生的年轻俊俏,五官朗润清秀,此时正在一脸愧疚的看着屋里的方向,神情似乎怔了,一时无话。
陶熙园却愣住了,旁人不认得此人,她却一下子红了眼睛,忍不住抱紧了怀里的儿子:“是你!”
张琪见这人不是东方宿,一下子没了期待,又看陶熙园这神色,以为这是她请来的救兵,当即恶狠狠道:“医馆还没有开门,你有病就去别处,赶紧走,别在这里凑热闹。”
男子秀气的眉一蹙,身影纹丝不动:“我来带妻儿回家。”
张琪反应了一瞬,上下打量他一眼:“妻儿,你,你是宋君濂?”他愣了一下,惊觉此人年少离家,再归来已经气质大变,方才光影暗淡,他一时居然没有认出来,不禁脱口而出,“你不是死了吗?”
宋君濂上京赶考多年未归,东方宿早早四处散播消息,说表弟已经死在京中,除了陶熙园母子不信,大家伙都信了这话。
宋君濂眼神微冷:“我是死是活,你一个大夫,看不出来?”说罢,他径直进屋朝着陶熙园走去,眼睛泛红:“娘子,我回来了。”
陶熙园无心叙旧,连忙哑声道:“快救救辰辰,他快撑不住了。”
可宋君濂还未靠近,刘捕头凶神恶煞地挡了上来:“我管你是谁,这里没你什么事,把他丢出去!”
两名衙役动手就要把人赶出去,宋君濂脚步一定,目光如冷冽清泉,竟然有种不怒自我的气势,他自怀中拿出一张官书,掷地有声:“我乃举人之身,谁敢动我!”
那衙役查看一番,确认这官书不假,顿时讪讪松手,小声冲刘捕头道:“头儿,他真是个举人。”
刘捕头脸色微微一变,和张琪交换了一个眼神,大手一摆,押着陶熙园的肩膀:“举人是吧?我不动你,你也别妨碍公务。这妇人犯了盗窃之罪,自当当会衙门处置,给我带走!”
说罢,竟然是要强制带走陶熙园。
宋君濂面色一沉,上前一步,挡在陶熙园面前,自怀中掏出三十两银子,直言:“这是座师赏的官银,下面有官方印鉴,拿了银子便就此了了此事。若是你们再敢胡闹,非得见官,我宋某人举子之身,到也不怕。”
“你!”刘捕头脸色一怒,可到底顾及宋君濂举子的身份,上了公堂便是知县老爷也要礼让三分,着实有些地位。
且座师赏的官银,他们便是拿了也不敢说是自己的,思索再三,刘捕头黑着脸色:“给她松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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