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过往

风似乎大了些，吹动车帘，春风灌进车里，吹乱了陆锦初方才理好的袖子。

闻言，书禾便懂了。

郡主这是早有计划。

“书禾，有些事，不可操之可急，”陆锦初掀起双唇，眼底了然一片，语气寒凉，“我要的，可不是她们二人。”

陆锦初往后一靠，闭上双眼，“更何况，时机未到，今日陆常心下此死手，你且去安排，给陆常心一个教训，动静要大。”

书禾点头称是，心中有了主意。

今日围猎，宫中设有晚宴，文武百官都要参加。

马车在长公主府前停下，书禾下车，而后搀扶陆锦初下车。

时辰还早，陆锦初便想小憩一会儿。

她屏退了下人，一个人坐在铜镜前，伸手去摘发髻上的饰品，镜中之人不戴饰品依旧素净美丽。

陆锦初看着镜中的自己，思绪逐渐飘远。

犹记得永清王当年离城之后，那对母女便开始折磨她。

住的是柴房，吃的是剩饭剩菜。

屋外风雪交加，屋内没有炭火，也未点一盏灯。

窗户破旧不堪，冷风灌入屋内，冻得人瑟瑟发抖。

寒冬腊月，风雪交加，她衣着单薄，被子也是薄薄一床，裹着被子蜷在草垛上瑟瑟发抖。

那时江山不稳，陛下整日操劳国政，长公主又游荡在外，无人管她。

第二日，李莹月前来给她送了一床厚实的被子，不忘冷嘲热讽：“怎么说你都是嫡郡主，我可不敢虐待你，如今长公主和王爷都不在京城，我看谁还能护着你，你活着，我有的是法子折磨你。”

“我是嫡郡主！”陆锦初不甘示弱，双眼赤红盯着她。

李莹月好笑道：“嫡郡主？你真以为一出生就被陛下赐了封号便了不起了吗？你是永清王所出，不会真以为陛下会有多宠爱你吧？更何况，这个王府如今是我说了算。”

她在那个寒冷黑暗的柴房中待了整整两月，偶尔陆常心心情愉悦，便会让下人放陆锦初出来陪她玩耍，事实上却是像逗弄下人一般逗弄她，让她一个嫡郡主当她的坐骑、仆人，一个不顺心，陆常心便会打她。

看着下人们事不关己，冷眼旁观，陆锦初明白，这些人早已屈服于李莹月的淫威下。

瀚京城的冷往往在除夕之后，只不过每年除夕夜，陆锦初都要随永清王进宫用膳。

今年虽说永清王离城，但陆锦初依然还是要进宫。

那时，陆锦初生了病，陛下的口谕也传到了永清王府，也正因如此，李莹月才放她离开柴房，让她好生养病，好生去参加除夕宴。

临走之前，李莹月不忘威胁：“只要你还在永清王府一日，只要王爷还没回来，我都有的是法子不让你好过，皇宫内，还望郡主谨言慎行。”

不过是个小孩，李莹月自以为威胁两句她便害怕了。

李莹月派了自己最信任的丫鬟跟在陆锦初身边，随她一同进宫。

关在柴房久了，外面的消息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长公主是否已经回城。

可是陆锦初明白，此番入宫是她唯一能够逃离控制的方法。

却没想到，长公主已然回城。

一看到陆锦初，长公主便亲切地招呼她坐到她的边上。

看到长公主亲切的笑靥，陆锦初一瞬间眼眶湿润，强忍哭意。

陆锦初故意弄湿了衣服，李莹月安排的丫鬟要带她去更衣，长公主说什么都要亲自带她去更衣，看见了她手臂上的伤，瞬间怒火中烧。

长公主跟陛下禀明此事，众人听闻皆是一愣。

看见陆锦初手臂上的伤，文琰帝大发雷霆：“立刻给朕传永清王府的人进宫！敢对嫡郡主动手，反了天了！”

长公主道：“陛下，便让锦初同我回我府中吧。”

陆锦初知道，自己此后便逃离了她们的控制。

而李莹月所做之事皆让她的贴身丫鬟承担，她只不过被罚了一年禁足令和月俸。

思绪回笼，陆锦初眸光狠厉，随后起身上床。

陆锦初睡下后，书禾独自出了府，直到快要进宫，书禾才回府。

夜幕降临，文武百官陆续进宫。

与此同时，永清王府。

马车停在府门口，陆常心刚从府里出来。

黑夜中，一支冷箭从远处射过来，正好射中陆常心的左肩。

陆常心脸色煞白，还未反应过来，另一支箭已然射了过来。

陆常心顿时瞪大了双眼，木讷地站在原地。

丫鬟见此，立刻将她拉到马车后面，躲避弓箭。

那只箭射中了府门口的石狮子，掉落下来。

众人一见，立即有人喊道，“有刺客！”

听见声音，府内立刻冲出一行人，手持刀剑，警惕地看着四周。

陆常心躲在马车后，鲜血染红了整个肩膀，衣服上尽是鲜红一片。

她脸色煞白，眉头紧蹙，痛苦地抿着唇，唇色苍白。

射箭的人一袭黑衣，隐在夜色中。

他在暗，对方在明，他将箭筒的箭尽数射出，而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几个府兵中了箭，见那边迟迟没有动静，丫鬟才将陆常心扶进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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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初缓步走到座位上坐下，书禾立即给她倒茶。

人差不多到齐了，唯有陆常心的位置还空着。

陆锦初看了一眼陆常心空落落的位置，而后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茶。

很快，文琰帝便到了。

众人立刻俯首叩拜。

上座后，文琰帝俯瞰一圈，看见陆常心空荡荡的位置，微眯了眯眼，问道，“那里为何空着？”

有人回道：“回陛下，那是常心郡主的座位。”

“常心啊。”文琰帝看了一眼陆锦初，对上文琰帝的视线，陆锦初莞尔一笑。

文琰帝别开视线，看着众臣道：“不必等她，开宴吧。”

今日的狩猎，猎得第一乃是大将军宋昭。

宴会开始后，陆续有皇子上前给宋昭敬酒。

宋昭表情散漫，皇子们敬的酒尽数饮下。

“此番狩猎，恭贺将军喜得首甲，将军武功高强，不知可有机会请将军为我指点一二？”二皇子陆宴离举杯道。

听懂他的话中话，宋昭极浅地勾唇，而后为自己斟上酒，起身与陆宴离碰杯，“诚王殿下谬赞，微臣不过是个武夫，如何能指点殿下？”

“这杯酒，我便先干为敬。”

不等陆宴离回话，宋昭仰脖将杯中之酒尽数饮下。

陆锦初正在和几个官家小姐说话，六皇子陆渊舟突然走过来道：“锦初，今日宋将军救你一命，不敬杯酒怕是不妥吧？”

陆锦初一顿，似是没想到来说此话的人会是陆渊舟，随后，她的目光看向对面的宋昭。

他垂着头，轻晃酒杯。

陆锦初移回视线，缓缓道：“渊舟哥哥说得有理。”

闻言，书禾立即为她斟酒，二人一同前去给宋昭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