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方才陆宴离才前去给宋昭敬了酒,两人还相谈甚欢,陆渊舟便按捺不住了。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陆锦初心如明镜。
陆渊舟道:“今日多谢将军搭救锦初。”
宋昭抬眼,目光落在陆锦初身上。
她换了身黄色锦服,梳着一个百合髻,面上轻施粉黛,在几位官家小姐中甚是出挑。
手里的红已经没有那么明显,想来已经上过药了。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陆锦初道,“这杯酒敬将军。”
宋昭站起来,杯中酒水轻晃,眸中意味尽显,“举手之劳,郡主不必挂齿。”
宋昭举杯:“平乐郡主,靖王殿下,请。”
陆诀阳坐在座位上,目光盯着宋昭那边的动静。
这杯酒,陆锦初敬与不敬都不重要,陆渊舟找陆锦初,无非就是为自己找个托词。
平日里,陆锦初都是跟他比较亲近,陆渊舟这般行为,反而会引起陛下对宋昭的注意,招来猜忌。
确实如此,此时坐在台上的文琰帝,正意味不明地盯着宋昭。
宋昭自然是感受到了文琰帝的视线,他没有抬头,自顾自低头倒酒。
不仅文琰帝盯着他,不少前来赴宴的女眷也时不时羞涩瞥向他。
陆锦初入座后,陆诀阳便上前敬她酒:“方才那杯酒…”
“我知道。”陆锦初打断他,举杯与他碰杯,“诀阳哥哥无需多言。”
方才那杯酒敬与不敬本就无关紧要,陆渊舟不过是用她当个幌子,陆锦初心中明白。
“陛下——”人未到,声先到。
众人侧头看去。
公公匆忙小跑而来,在文琰帝面前跪下,声音细长尖锐,“陛下,方才永清王府传来消息,常心郡主遇刺了。”
众臣一听,面面相觑。
“什么?”文琰帝皱眉。
今日是春猎,先后有两位郡主遇刺,朝臣心里七上八下。
听到公公的禀告,宋昭立即侧头看向陆锦初,陆锦初皱着眉,表情也很惊讶。
宋昭疑惑蹙眉。
文琰帝放下手里的酒杯,淡定地问道:“人怎么样了?”
“回陛下,郡主伤了左肩。”
文琰帝思索片刻,随口吩咐:“让太医去给她瞧瞧,散席吧。”
出了这样的事,散席已是最好的结果。
说完,文琰帝便起身离开,对于陆常心遇刺之事丝毫不放在心上。
散席后,陆锦初去了一趟永清王府,意料之中,她被拒之门外。
站在马车边,陆锦初仰头看了看牌匾上的大字,天色很暗,借着火光隐约能看清“永清王府”四个字。
永清王府啊,她现在进都进不去了。
鸠占鹊巢,总有一日,她会让李莹月母女血债血偿。
陆锦初轻嗤一声,转身上了马车。
而此时的永清王府内,陆常心已经包扎好了伤口,听到陆锦初被拒之门外的消息非但没有开心,反而更加愤怒。
她抓着李莹月的胳膊,脸色苍白,声音虚弱,“娘,此事明明就是陆锦初所为。”
李莹月扶她躺下,宽慰道,“我当然知道,这事你且先忍着,娘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李莹月盯着虚空,眸中精光乍现,“陆锦初,我还真是小瞧她了。”
/
春猎过后,便到了踏青。
踏春时节雨纷纷,这两日的雨确实下得大了些,大雨覆盖街市,摆摊的百姓愈发的少,碰上这大雨,前去的客人也是寥寥无几。
长公主府。
滂沱大雨倾泻而下,陆锦初站在屋檐下,仰着头盯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屋顶上落下的雨水打湿裙摆,她也浑然不觉。
瀚京城位于北部,倒是许多年没有下过这般大的雨了。
陆锦初记得,上次瀚京城下这般大雨时,还是永清王在京时。
同样是在踏青时节,瀚京城下着大雨,她着了风寒,永清王不眠不休地照顾她。
陆锦初轻轻抬手,手掌接住冰凉的雨水,“京城真是许久未曾下过这般大的雨了。”
“郡主又在伤春悲秋了?”书禾走过来调侃。
陆锦初侧眼看她,而后将手中的雨水往书禾身上甩,书禾下意识抬手去挡,“书禾,许久没有骂你都敢开我玩笑了?”
“不知郡主今日又在因何触景生情?”
跟在陆锦初身边时,书禾便看出来,她的这位主子心中藏了许多事。
起初书禾不明白,她明明是北榆最受宠的嫡郡主,为何在人后会时常是这般阴郁的模样?
后来书禾懂了,她不是阴郁,她只是有太多的无能为力,太多的无可奈何。
陆锦初凝着雨,轻轻叹息一声,缓缓道:“上一回瀚京城下这般大的雨时,父王还在京城。”
“原来郡主是想永清王了。”
陆锦初并未回答,只是直直盯着飘落的大雨,轻轻柔柔的声音飘散在雨中,“只愿明日雨能停吧。”
书禾没再开口,瞧了陆锦初片刻,而后抬眼看雨。
如陆锦初所愿,半夜雨便停了,第二日一早,太阳便缓缓升起,路面上积水渐少。
每年踏青,宫中都会连续设宴两天,第一天是家宴,皇子公主郡主世子都要参加;第二日招待的是大臣,皇子公主郡主世子依然要参加。
梳妆完毕后,陆锦初便带着书禾进了宫。
正值春深,宫中百花齐放,花香四溢。
陆锦初赶到时,几个年幼皇子正在一起玩耍,几个王爷正在一同念诗。
陆常心已经到了,和几个皇子们相谈甚欢。
一见到陆锦初,陆常心便立刻上前堵住她的去路。
被挡住去路,陆锦初垂眼瞧她。
为了这场宫宴,陆常心还真是煞费苦心。
身上的锦服所用布匹乃是素锦云罗,一千两一匹,极为贵重,许是前些日子陛下赏赐给永清王府的。
“姐姐。”陆常心略一福身,眉眼带笑。
陆锦初轻轻颔首,目光移过她的左肩,问道,“前些日子听闻妹妹遭遇了行刺,现在可好了?”
陆常心笑意一敛,死死盯着她,咬牙冷声道,“陆锦初,是你做的。”
陆锦初轻笑一声,没有否认。
她迟迟没有言语,只是正面迎着陆常心不甘又愤怒的眼神。
脸上的笑容带上了寒意,眼底一片冰冷厌恶。
看着她这个样子,陆常心只觉后背发凉,不寒而栗,喉间忍不住吞咽。
陆锦初冷笑出声,走近她,在她耳边低语,“陆常心,是我做的又如何,你又能奈我何?”
说完这话,陆锦初便越过陆常心。
陆常心铁青着脸,咬紧牙关,呼吸急促,侧过头死死盯着陆锦初的背影,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很快文琰帝和皇后便到了。
众人俯首行礼。
文琰帝在主座上坐下,声音沙哑,“都免礼吧。”
陆锦初抬眼,正好迎上皇后的视线。
皇后眉眼柔和,看她的的眼神却是带着几分玩味和几分嘲讽。
对上她的视线,陆锦初不退不避,眼底一片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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