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午休时间。

迆然闲来无事，点开一款钢琴游戏。他小时候不喜欢钢琴，经常翘课，后来遇到变数，他遇见母亲朋友的儿子，比他小两岁弹琴却不输专业队。

若不是初二那年，他不会喜欢钢琴。他不清楚备受瞩目的小孩是什么表情，但他知道自己的心情，不甘，妒忌，愤怒，羞愧，太多了。

也是那时他喜欢上钢琴，喜欢备受瞩目的感觉。提及钢琴便手痒。他决定去四楼弹一弹，止一止手痒。蹑手蹑脚起床，脚还没落地迟落就醒了。

“……”迆然。这样也能醒？

迆然哑然片刻，睡眠太浅了，“弹琴吗？四楼去吗？”

迟落思绪有些顿，他对音乐一窍不通，不想去。想起之前吃饭闹不愉快，点头同意，“去。”

“走。”

四楼隔音好。一扇玻璃门完全阻隔琴声。

迟落去一楼买水，回来路上很安静，推开门才传来悠然琴声。顿时入了神，都忘了要进门。

轻缓又具有节奏的曲子，一直萦绕在耳畔，自然而然静下心。原来音乐能使人平心静气，是真的。

一曲落幕才回神。迟落把饮料放在迆然旁边，在不远处坐下。一手摸手机一手打开热饮，手滑点开相机。

“……”迟落。

喝一口热饮，准备退出相机，突然顿住。弹钢琴的迆然宛如一颗闪闪发光的宝石，认真且优雅，配上午后阳光很难不吸引人。

这一刻应该被保留下来。于是，迟落按下暂停键。

琴声落幕。迆然端着热饮喝一口，对有些入神的迟落招手，打趣道，“听入神了？”

迟落诚实点头，“嗯。很好听。”

迟落太诚实。迆然不好意思的笑了，不禁回想起初二那年，他也是这般被吸引，被迷住。他期望有一天有人被他琴声吸引。

迆然眉开眼笑，还假装谦虚，“也就一般。”

细品还有一丝害羞。

迟落给予肯定道，“真的很好听！”

迆然压住疯狂上扬的嘴角，尾巴翘上天，“你还想听吗？”

“想。”

在琴房待了两个小时才回去。摄像师见他们要睡觉便没多打扰，留下一台摄像机。

迆然先一步醒来，翻身时吵醒迟落。

迟落软绵绵去床头拿手机，半睁着还没睡醒的眼。打开手机是他偷拍迆然的照片，顿了顿，立即坐起来，“迆然，这是之前拍的。好看吗？”

迆然凑个脑袋过来，瞬间被照片吸引！他平时自恋但真没认为自己多好看，现在一看，宛如平淡世界闯入一束金光。

午后阳光衬得迆然专注温和，五官看得不是很清，但晃眼过去使人入迷。一种没受世俗玷污，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迆然微微沉了眼眸，他太喜欢这张照片了，“发给我，你拍得太好了！”

“好。我加你。”

他们一直没加好友。没人提，他们也就没加。

照片发给迆然。迟落点删除时顿住，沉思片刻，决定保留下来。

迆然在床上玩手机，看着晚饭时间差不多了悠闲起床。

迟落注视着迆然悠闲的背影，如果他没猜错，至少一个小时。

饭后。时安梧命令他们集合，给他们安排任务。元旦节目播出之后，迎来单采，几期舞台都是单采，在之后是春节。

个人舞台，可以自创，可以借鉴。时安梧刻意提醒他们——借鉴出来的永远排在原创之后。

自创先不论，借鉴，迟落都得谨慎思考。他对音乐一窍不通，就嗓子细一些，高一些，然后什么都没有了。现在要他一个人唱歌跳舞，这……强人所难。环顾四周其他成员，都在完成舞台，只有他无所事事。不禁开始唾弃自身，不该见钱眼开。

早知如此。我宁可通宵拍戏！也比这样难堪好。

迆然手指敲着节奏，脑中浮着曲子。灵感一来，曲子便逐渐形成——他想起绝交的好友余然。

当时他们觉得有缘，名字都一样。结果没想到余然这么看他！所谓的友情不是吃喝玩乐把你拉入深海的人。而是无条件信你，永远在背后支持你，希望你活得更好！更精彩！

曲子在脑中形成，词也浮出水面——

如今情断了、人散了、悄然逝世、物是人非、

……

也曾分享秘密、共享大脑、

可你却告诉我、那不过幻觉、

年少轻狂、无知的我，为此，我买了年少账单、

……

曲子风格以电琴为主，身子时而跟着踩节奏。迆然投入的踩鼓点唱歌，全身心投入。

随着音乐停止，疯狂的迆然戛然而止，似乎还有一丝冷漠。眼神平淡下来，仿佛之前嘶吼呐喊的不是他一样。

迟落在一旁看迆然表演，他能通过歌词感受到迆然在与过往道别，同时也与过往的人道别。

“迆然，超好听！”迟落认为迆然表演接近完美，毫不吝啬的夸赞和鼓掌。

“……”迆然。

迆然缓缓抬起眼皮，皱了皱眉，撩头发动作转变抓头。他正在纸上写下错点，莫名受到迟落夸赞……若不是知道迟落不懂音乐，他怀疑迟落在内涵他。

第一遍是找一个大概感觉，错点自然多，词和曲都对不上……还夸我？

迟落眼神写着单纯。迆然没在意，淡淡失笑，“差的远。你有想法没？”

迟落摇头，“没有。”

迆然扯过一张空白纸递给迟落，他有旋律，修改一些小细节不费时，顺便帮一帮迟落，“你把你脑中的旋律或者你想一个主题，我帮你。”

震惊和惊喜同时涌上心头！迟落激动的险些捏皱纸，开心道，“谢谢。谢谢。谢谢！”

连道三声谢。迆然有些不好意思，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得知迟落是一个超温柔的人，跟拍皮球的小孩一点也不像。不过，让他完全不怕，还是做不到。

迟落拿着笔无从下手，他脑中一点想法也没有。突然就好羡慕迆然的聪明，老师一说完，他就能创作曲子。而他想一个主题都想不出来。

要不跟着迆然走？迆然表达他的过往，那我……

不不不！！

不可以！！

我的过去就该永远尘封。

思考一个主题，左思右想，突然浮现迆然的话——你适合蓝色。

蓝色、

提笔开始表达他的主题，一顿操作，怀着满腔热血拿给迆然看。

“迆然，我想好了。”

迆然正好练完一遍，抹了抹下颚的汗，边喝水边凑个脑袋过来。

跟拍摄像师傅观，将摄像机拉近拍摄迟落。迟落一脸期待的看向迆然，仿佛询问糖果的小孩。

纸上没有字，画了一副画。迆然看一眼，险些被口中的水呛到！完全看不懂，画功是一个迷。

画的是些什么？这些弯曲扭态的是什么？

该不会是脑电波吧！

画这么多手又要干嘛？

突然感觉这幅画好渗人……

迆然心里没底，放下纸的手微微有些颤。他觉得迟落的想法恐怕不太友好……恐怕不在他承受范围之内。

脑中不禁冒出拍皮球的小孩。这不会是小孩控制脑电波杀人吧！

一双双无形手……然后这些小圆全是被分离的人头……

想到这里。迆然身子一抖，开始祈求菩萨救命！

观世音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哪个菩萨都行，救命啊！

冷汗都下来了。迟落突然靠近！

“！”迆然大惊，“啊、救命。”

太过害怕导致呼救咬上舌头，口齿不清。

迟落微懵，困惑的同时安慰道，“迆然，你怎么了？是哪不舒服吗？”

看着迟落一脸懵的脸，迆然忽然平静一些。自我安慰！迟落很温柔！很温柔！肯定不会吓我！再者！我对迟落那么好，他没有理由要害我！

强行给自己打一针镇定剂。迆然捂了捂停缓跳动的心脏，“我没看懂你画的。”

迟落笑得有些乖，特别开心的讲解他的画，指着迆然认为是脑电波的波浪，“蓝色海浪。”

？

哈！

迆然惊愕不已！这个居然是海浪？你眼睛没瞎吧！这玩意能称为海浪？我还不信邪了！指了指大片的手，问道，“这个是什么？”手指终是怯意不敢碰纸，微微一指就眼神示意迟落。

迟落没在意迆然细小的动作，还很激动，“这个是贝壳。”

“？”迆然哑然。

迆然呆了，低眸审视他认为是人头的小圆，然后陷入沉思。照迟落的解释，这个很有可能是气泡。

“……”迆然。

画个圆都画不圆嘛！画不圆也没事，你不能画得这么渗人啊！

迟落还在解析作品，哼出几声比较轻缓节奏的海声，一听就知是海边散步还吹着海风，扑打的海浪。

一系列操作下来，迆然震惊得哑口无言。

迟落哼曲突然停下来，低落道，“我想不到词。”

迆然哼着曲调，脑中没词却有画面，当即决定不要词，“那就不要词，我们要旋律就行。比如海浪拍打岸边的时候，哒、哒、哒哒哒！这种节奏。”

“？”迟落一头雾水，根本不懂迆然的表达，自卑的摇头，“我想不出来。”

迆然思考简洁又好理解的方法，“你还记得你不会唱英文歌是怎么哼出来的？就是这样，一个道理。”

迟落稍息呆愣的点头，或许明白一些，哼着曲调，手跟着脑中旋律走，“哒，哒哒、滴哒哒哒……”

旋律有些洗脑。迆然忍不住跟着哼，“滴哒哒，滴滴哒，滴哒……”

迟落嗓音细致又清脆，这个轻缓舒适的海浪真的很适合他。用声音勾勒出一幅海边之画，让人不自禁跟着着迷。

二人哼着旋律，相视一笑。注视着对方眼神哼旋律，仿佛他们脚下踩着细细海沙，时而还拍打着浪花，耳边吹的海风又狂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