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顾Hellokitty

顾清哲蹲在云宥身旁，焦急地搀扶他的手臂，“宥宥，你没事吧。”

其他同学和老师也纷纷围上前来，密切关注云宥的情况。

云宥被摔得有点晕，此时终于缓过神来，将头抬起，“我没……没事。”

大致检查了一遍，除了膝盖痛，并没有其他部位受伤，这让顾清哲重重地松了口气。

但是，围观的同学之中却有人开始发出嗤嗤的低笑——

洒出的墨汁蹭到云宥的脸颊，让原本干净白皙的皮肤多出几片不规则形状的污渍，显得滑稽极了。

那个嗤笑的人笑声更加放肆，“哈哈哈哈……好好笑啊。”

正在单膝跪地检查云宥伤势的顾清哲脸色瞬间一变，当即抬起头来，不悦的目光径直向声音的来源射去。

顾清哲的眼中似有寒光闪过，给那个毫无礼貌的人吓得立刻噤声，强行憋回自己的笑声。

不想耽误小组活动进度，云宥拉扯顾清哲的校服袖子，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

其他人见没什么事，也都重新坐下，继续完成书法的临摹练习。

墨汁颜色重，不好擦。云宥虽然用纸巾吸干表层湿润墨迹，但是依然有深灰色的底痕顽固地残留在他脸上，怎么都擦不掉，只能暂时放弃。

刚才给云宥让位置、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双马尾女生，忍不住抬头瞟他。

隔了几十秒，又瞟，还忍不住发笑，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谁让他抢了她的位置，让她不能和顾校草挨在一起，现在可好了吧？

刚才被顾清哲用眼刀吓退的那个无礼同学，就坐在顾清哲、云宥他们后排。

云宥可以听见他在和旁边的同学窃窃私语，嘲笑自己脸上残留的墨痕，说什么，“就像丑陋的胎记”。

那个旁边的同学表示同意，还说什么“感谢这个新人承包了自己这周的笑点”。

云宥抽动一下嘴角。尽管那些同学们的嘲笑并不带有恶意，但是依然让他感到有些不适。

他尽量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笔尖与纸面，努力忽略身后那两个人的对话，但是心中却不免有些尴尬。

手中的动作也变得飘忽不定，将“敕”字写错，成了“刺”。

低头写字的顾清哲察觉到云宥的脸色变化，知道他有点不自在，不想让他太尴尬。

于是，将毛笔沾满墨汁，在自己的脸上抹抹画画。

这次的小组作业要求是，每一组接力完成一幅0.8*2.2米的洒金长幅宣纸，内容自定，需要全部用楷体完成。

双马尾女生想和顾清哲主动搭话，捏着自己写的一页字，走到顾清哲身后，娇滴滴说道：

“顾同学，我能问一下，这个竖勾怎么写才能好看嘛……”

顾清哲被人戳了肩膀，于是回过头去。

那个女生当即一愣，随即绷不住，表情管理彻底失败，面部肌肉变得扭曲：“啊这……”

坐在顾清哲后排的二位无礼同学也发现了异常，笑得更大声：“哈哈哈哈！！”

云宥惊诧地转头去看。

只见顾清哲的脸上有些弯弯曲曲的墨痕，左边三道，右边三道，鼻头的位置还有个巨大的实心墨点。

云宥忍俊不禁，扬起嘴角，神色随之放松下来。

也不知道顾清哲是什么时候画的，给自己画成了活脱脱一个Hellokitty。

这下，活动教室里的视觉焦点瞬间变成了顾清哲，所有人都不再在意云宥，他们的目光无一不聚焦在顾清哲脸上。

在一阵爆发的狂笑声中，顾清哲倒是神色自若，淡定如常，对双马尾女生说道：“你问哪个字的竖勾？”

双马尾女生似乎觉得和顾清哲说话让她丢脸，说了句“没事了”，拿起自己已经写满字的宣纸，转身就走。

顾清哲挑挑眉毛，转身面向身旁的云宥。

云宥看着他脸上所画的墨迹，歪歪扭扭的，像六条抽搐的蛇，和纸面上横平竖直的优美字迹判若两人。

但是，莫名觉得还挺……可爱的。

没错，就是可爱。

顾清哲平常可是清清冷冷校草一根，不太苟言笑，现在这幅样子和他平时的高冷形象完全两模两样，主打的就是一个反差。

怪不得教室里同学们笑得那么疯，别说是用墨汁画成Hellokitty，有一次开班会，让顾清哲戴兔子耳朵发箍，他都板着脸不肯戴。

现在倒如此主动扮小丑给云宥解围，真是活久见了。

顾清哲继续低头在宣纸上写字，他负责整份小组作业的收尾工作。

等他写完之后，他们这一组的作业，就可以交给老师了。

一共有五个小组。都交齐之后，老师开始挨个点评，总结各组的优点与不足。

顾清哲和云宥他们是第三组。

老师用磁吸扣将这张写满字的长幅宣纸吸在黑板上，拿着根激光笔点评。

由于每个人的字迹大有不同，所以很明显就能区分出哪一部分是一个人写的，从哪个地方开始换了人。

这个小组写的内容是《离骚》节选。

老师的目光当即被结尾处的两句吸引：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

“这两句写得不错，字形很具有美感，甚至将内容神韵都写了出来。”

她认得出来，这两句话是顾清哲同学写的。因为顾同学经常被小组同学推选为压轴的人，她早就了解这一点。

所以，就没有多夸。因为每次都夸顾清哲，老师已经词穷了。

同学们也都知道这肯定是顾清哲写的，前几次刚开始上课夸顾清哲时还有些羡慕嫉妒，现在大家早已习惯，因为他无论是写硬笔还是写软笔，都能甩开其他人一整条街，让人望尘莫及。

每次更换优秀答卷展示板，教务处的策划老师都十分纠结，到底要将顾清哲的卷子放在哪一栏。

结果往往是，将原件复印几份，在“优秀卷面展示”、“高分试卷展示”、“单科卓越试卷”展板上各贴一份。

书法老师的目光缓缓向上扫视，最终落在中间的两句上：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

这个字迹对她而言十分陌生。整齐中带着灵活的劲道，轻重有度，浓淡合适。

莫非是有哪位同学进步神速，私下在家练习努力练习了？

老师赞许道：“这是哪位同学写的？进步很大啊。”

只见，在醒目的顾kitty身旁，脸上挂着几处墨迹的新同学从座位上举起了手：

“老师，是我。”

全体同学的目光不约而同转向云宥，这让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老师毫不吝啬对他的赞美，继续夸道，“你很有天赋。云同学，最近市里有场书法比赛要举办，你要不要考虑投稿？”

啊……啊？

云宥脑子完全是懵的。怎么我第一天写毛笔字，老师就让我去参加市里的比赛？

坐在身旁的顾Hellokitty见他发愣，向他用力点点头，以作提醒。

云宥依然处于震惊之中，跟着顾清哲点头的节奏，向老师点了点头。